他不在庄园的无数个日夜,都成为在这里伏案的时光。 “你是真的……”阿芙拉低声叹息,内心话语溜到嘴边时改了口,“不怕被人发现。” 她明白了。正是因为如此,才不会有人来搜查这里。摸不到里德尔的大本营,一切就没有意义。而且里德尔说得对——邓布利多有他的私心。这私心太过显明,以致于让阿芙拉有些难以应对。 她从房间里退出来,看见里德尔站在门口,一副邀功的神态。 他惯来居功自恃,从不懂得“低调”怎么写,这种机会自然也不会放过,现在正把她堵在门口,抱臂询问:“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阿芙拉故作平静地和他擦肩而过:“很惊人。” “格林德沃小姐真是冷情的人。”他故作姿态地嘲讽道。 阿芙拉忍不住发笑,转过身对着他倨傲的背影认真说道:“汤姆,你辛苦了。” 他侧身倚在门框上,阴阳怪气不减:“纵然我没收到什么实际行动,但我期盼这句话是真心的。” 她无奈地走回去:“那么,辛劳的里德尔先生想要收到什么行动呢?” 看到她向他走来,里德尔眼里终于有了淡淡的笑意。 “来日方长。”他说道。 尽管连他自己也知道这与其说是一句期望,不如说是一种不附带任何情感的客观陈述——怎么才算来日方长?一个在伦敦一个却长年身居奥地利那狭小的一隅算不算? 谁说天各一方不算一种来日方长?只是他们各有各的来日,未来无论长短也都与对方不再相关。 里德尔看见她眼里的闪烁,轻声吐字:“害怕吗?” “怕什么?怕动荡?怕不确定性?怕战后的种种颠沛流离?”阿芙拉失笑,声音微哑,“那么多年都过来了,还惧怕这一时半会的波折吗?” 是实话,却莫名没有了底气。 里德尔沉沉地看着她,她却突然间不敢面对他直截了当的眼神。 “你先忙,我去整理一下自己的东西。”阿芙拉离开的步伐依旧平稳而镇定,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种落荒而逃的冲动是在何种拼命的压制下才终于没有冲破理智。
第253章 信号 ◎铤而走险。◎ 二楼的主卧设置在走廊拐角后面。阿芙拉转过去时,正遇上维尔塔宁站在走廊尽头的位置,透过窗户向外张望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阿芙拉问。 “还有两人随同我们过来。”维尔塔宁转身说道。 “会不会太夸张了?这里不会形成战场,人一多难免易于暴露。”阿芙拉知道她现在要防备的远不止一个阵营那么简单,何况她还惦记着自己的计划。 “所以他只在外面安插了两个人手。”维尔塔宁看着她,似乎想进一步试探她的想法,但阿芙拉只是若有所思地去楼下取她的行李。 阿米克颇为焦灼地在楼下徘徊着,阿芙拉低声制止了他:“按住性子,乔伊斯,别让旁人生疑。” “可是外面还有别的人守着!”他按捺不住地说道,“要设法支开蕾奥拉已经很难,现在又……” “那就想办法提前解决他们。”阿芙拉理所当然地说道。 “解决?”阿米克愣了一下。 “你知道我说的解决是什么意思——让他们晕过去,睡过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但这事我插不上手。” “我带了一点魔药过来,但那是我自己调配的,我不知道能有多少效果……”阿米克表情犹豫,“你需要多长时间?” “时间越长越好,因为不能保证你服药的确切时间。你可以先设法让他们入睡,事实上如果我们的计划成功,你会发现你度过了一个‘平安夜’,你完全可以去找蕾奥拉帮忙,让她配药也好施咒也好,要求稳妥就将他们沉睡的时间延长,如果出了差错就清洗他们的这部分记忆,只要能拖住里德尔,我们就有很多措施可以——” “如果没有成功呢?”阿米克忍不住设想最糟糕的境况。 阿芙拉顿住。 “如果没成功,还谈什么解决不解决?” 要真是那样,那么阿米克会死,这同时意味着维尔塔宁和她也是对立的,她将彻底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到时候你怎么办?”阿米克追问。 “不知道。把该毁去的都毁去,能做完的全做完,然后生死有命。”阿芙拉说道。 她知道,就算在这个时间点失败,她还会有下一个循环。只要她一天不成功,这种循环就会一直持续下去,而所有的可能性都会在无数个时空里继续延伸它们的路径。 区别只是当下的“她”或许会迎来失败的结局。 阿芙拉曾经也想过很多次,她当下这个个体究竟意味着什么?她难道和无数个时间线上的自己是共通的吗? 不,她认为不是。 就像她若是利用正常运行的时空转换器回到过去,当她在过去的时空中看到另一个她自己时,那个她并不能明白眼前正在发生什么,而若是作为穿越者的她在此时受了伤,过去的她也不可能与她共同分担半点痛苦,从这一点上来说,她们仍是虽具有连续性但却相对独立的个体。 所以,如果她现在死去,对于当下的阿芙拉来说,她就是死了。哪怕循环还在继续,哪怕未来真的有一个阿芙拉能有幸结束这种循环,但只要不是当下这个她去完成这件事,那么一切的胜利对于她来说实际上都没有意义。即便那个取得胜利的人同样是“阿芙拉”,但却已和当下的她无关。 或许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理解到里德尔那数个魂器之间的好胜心。 “我会尽我所能,乔伊斯,希望你也是,因为我们别无选择。”阿芙拉说完就结束了这场对话。 邓布利多正值壮年,无论如何,一切还不是终局。 她回到卧室,翻出随身带来的一瓶烈酒。她期望它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里德尔迟迟没有回来,阿芙拉想,他应该需要时间收拾那些必须的魔药,毕竟那么多魔药不可能每种都能在他的新配方中派上用场,而他只需要带走必要的,剩下的只能选择丢弃。 可是他在那里停留的时间太久了,尽管他已经整整一晚没有休息过,但今夜似乎仍有一些重要之事是他不得不做完的。阿芙拉一直等到快11点,整个人昏昏欲睡,只能靠起身走路来缓解睡意。 临近午夜的时候,她终于听见外面有了动静——一声短促的脆响,像有什么东西碎裂。 阿芙拉立刻悄声离开卧室,屏息躲在角落里,静静聆听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那声碎裂是阿米克给她的信号,他们提前说好的。 在阿芙拉的位置无法看见楼下的全景,她只能看见阿米克的上半身,以及他身后那个刚刚被其慌乱的动作不慎扫落在地的花瓶。 显然阿米克是知道她在观察这一切的,但他强行抑制住抬眼往上瞟的欲望,尽管此刻他心里极其害怕和慌乱。 他刚刚从对面的人手里接过一支药剂,手还在微微颤抖。 那支药剂的色泽和“凤凰涅槃”非常相似,如果不是阿芙拉提前被透了口风,她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它们是同一种魔药。 可是自埃德琳·阿米克的警醒后,她就知道,那不是。 就和她发现用僵尸鸟心脏可以配置出另一种魔药一样——它的作用和生死肉骨水既相同,又不相同。眼下她所见到的这种泛着鎏金光泽的红色药水,和“凤凰涅槃”也有着同样的关联性。 阿芙拉知道,阿米克会喝下去,他也必须喝下去。 下一秒,他仰起头,将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人要消化一种带有诅咒性质的烈性魔药,这不会是舒适的过程。阿芙拉看见阿米克的五官痛苦地纠结在一起,就好像他的腹部有一团烈火在燃烧,随后,这团烈火仿佛马上就要蔓延到他的全身,直至火焰将他的躯体从头到脚地包围,然后他会被烧成灰烬…… 在阿米克的脑海中,他已幻视出自己化为一抔灰土的样态。 他等待着迎来这样的结局。 但是最终,他没有。 短暂的痛苦过后,阿米克毫发无损地存活了下来。 他心惊胆战地看着眼前的人,顾不上满身的冷汗正在缓缓向下滴,毕恭毕敬地说道:“主人,我是忠于您的。” 他举起手臂,好让阿芙拉也能看到它——黑魔印记上渐渐开始有红色的光流蔓延,其中掺杂着鎏金色的反光,那代表黑魔印记之上的第二重诅咒开始生效了。 他们成功了。 这意味着维尔塔宁前几天告诉她的,全部都是实话。她没有背叛过盖勒特,所以亦不曾站在阿芙拉的反面。 在接下来的安排中,阿米克会去找维尔塔宁,因为阿芙拉无法分身顾及两头。 在里德尔上楼之前,阿芙拉迅速从那里闪身回到了卧室里,开始新一轮的思量。 她需要一个时机,让维尔塔宁帮她传个话。但现在显然不行,因为她稍后的行动如果成功,那么让维尔塔宁传话这个举动就必然会失败。 纵然她的行动尚未开始,但阿芙拉不得不提前预判好所有的可能性。 那么她们见面的时间就只能挪到明天,到那时,消息是否能来得及传出去,她就说不好了。 但她想,这个细节不会影响大局。 里德尔进来时,看见阿芙拉仰面横躺在床上,面向窗外眺望着。 “还没睡?在看什么?”他解下外衣走过来。 “看星星。似乎很久没看到过这样的星空了。”阿芙拉说道。 庄园周围环境不错,但气候不佳,少有天气晴朗的时候。即便有,她也很少会特地坐在阳台上观察天空,不像这个房间的床是贴近窗户的。 印象里她上一次像这样仔细地观望星象,还是在拉文克劳的塔楼上。 “好看吗?”里德尔的靠近使得床褥微微下陷,而他又进一步上前,双臂撑在阿芙拉身边,就这样俯视着她。 她的眼睛太过清透美丽,如同湖水映出月亮,她眼里藏着的是星辉的倒影。在幽暗的灯光下,这种夺目的光彩就更是不加遮掩,似乎周身越暗,她便越亮,连看她一眼都是在借她的光。 阿芙拉让视线下移,从苍穹移到里德尔脸上,用目光勾勒着他的五官,而后缓缓道出一句“好看”。 月明则星稀,今夜星光灿烂,天上看不到月亮。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刻意把窗帘拉起来。她刚才正是在确认这一点。 天时,地利,她都占到了,如今只欠一缕东风。 里德尔注意到她有别于平日的神态,往她身后的床头柜上瞟了一眼说道:“你喝酒了?” “不喝酒的时候也好看啊。”她倏然起身,逼着里德尔原本倾过来的身形往后移去,直到她上半身挺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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