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属物对充满善意的缔造者总是会不自禁地抱有别样的感情,而他也难逃这样的俗套陷阱。 他渐渐地知道了她将自己创造出来是为了挑选合适的世界线进行投放,他需要成为最合适的世界中,她的“指路人”。 ——他生来就是为了和她分别,为了她和她的爱人能够重聚。 “如果我们这个世界的所有事情都能完美解决,那就不需要泽哉你去别的世界了——说到底世界线也很难找,投放也很困难,风险太大了。”冬月暄说,“所以这只是第二手准备,请不要太有压力。” “好。”九条泽哉点点头,她说的一切他都无条件会说好。 一整个夏天,他没有见过任何人,他的世界里只有冬月暄。他跟着她一步一步地预知测评每一条世界线,看着她越来越憔悴瘦削,眼神却始终明亮。 那样巨大的代价。 九条泽哉清楚地认识到,冬月暄究竟有多爱五条悟。 而这份爱是身为人偶的他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 在某一个夏日,蝉鸣声撕扯得很长很长,长到他的神经要绷断的时候—— 冬月暄说她找到那条世界线了。 区别于其他一切的世界线。 这条世界线太特殊了。 在其余所有的世界线上,五条悟和冬月暄都会相爱,或许是经历过艰难险阻,而立之年才相爱;或许是青梅竹马幼驯染,早早选择彼此度过此生;或许是身份不允许的禁.忌之爱……但无论如何都会相爱。而五条悟都会死。 这条最为特殊的世界线如果正常运转,五条悟生存的概率是1%,而这个世界的冬月暄就是改变他存活几率的1%。 只是这个世界也是那么多世界以来,五条悟最不可能爱上冬月暄的一条世界线。 相爱几率无限趋进于零。 “所以泽哉,我希望你能当‘指路人’。”冬月暄静静地望着他,光影在她面上游曳切割,一明一暗,“我不甘心不能相爱。” 冬月暄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但他不明白怎么才能成为“指路人”。 “我会制作好一个用咒力凝聚好的诅咒,”冬月暄自言自语,“如果那个世界的悟很难爱上那个世界的我的话,我必须要提供一个让悟遗忘所有记忆、重新和‘冬月暄’相爱的、无人干扰的契机……” 相爱千难万难,整个幻境制作完毕之后,她其实还是不能有百分百的把握让他喜欢她。 因为直到现在,她依旧不太确定,五条悟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夏天快要过完了。 在每天都进行模拟之后,她终于将幻境的每一环都设置到有限范围内的最优选择。 “这样您会很辛苦。”九条泽哉沉默地注视着幻境里的月雫,“……其实您可以不要把自己逼得这样紧的。” “即便是这样,相爱的概率也还是50%啊。”冬月暄微微叹息,“那决定结果的1%实在太难达成了,咒力真是最精妙的东西。” 一整个夏天要过去,她能做到的也只不过是将调查得到的所有数据投放进这个幻境,将身边的每一个人进行咒力构筑,然后将这个幻境凝结成一支蝴蝶发簪,交给九条泽哉妥善保存。 “那么这个幻境开启的秘钥您希望是什么?”九条泽哉问。 “那就是[爱而不得]吧。”冬月暄想了一下,“东京每年会有太多和爱而不得相关的诅咒,当她遇到需要祓除的[爱而不得]的咒灵时,这个幻境就差不多可以开启了。以防万一,泽哉,我会给你一次咒力巅峰时期的[不等价交换],如果那个世界的我有什么需要实现的愿望的话,请你帮助她吧。” 夏天过去了。 后来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但冬月暄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了,但脑海还在一幕幕地努力回想。 都说人死之前会有走马灯,可是她没有。 冬月暄咳出一口血来,望着眼前的诅咒之王,用力地深呼吸,好像这样就能把全部的氧气吸进肺里,这样就能多活片刻。 她的悟,她的挚爱,她此生悬在心尖的爱人,就这样被关在了狱门疆里。 不幸的是,就算她预测了千万次,这个世界的他还是无可遏制地被关进了狱门疆,她救不了自己的爱人; 幸运的是,她在他被关进去的时候,及时地将小慎从涩谷转移,没有让她再靠近。 可是世界意志对她和五条悟的恶意太大了,她用[不等价交换]想要把五条悟从狱门疆内交换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交换条件是[五条慎死亡]。 小慎在这件事情上,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砝码。 可是对于一个妻子和一个母亲来说,怎么可能做得到用自己孩子的生命去换丈夫的生命。 两个都是她最最最重要的人。 她可以为了这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人放弃生命,可是她不可能做到用其中任何一个人的生命换另一个人的。 她快死了。冬月暄的唇边又淌出淋漓的鲜血,感觉到身体的速朽。 恍惚之中好像看到五条悟在狱门疆内的模样,她勾唇笑了一下,浑身的骨头都在抽痛。 在生命末了时刻,她却察觉到身体之中一种蓬勃的爱意,浓烈到几乎要燃烧沸腾。 她进行了最后的术式使用。 用抹除除了那一条时间线以外、所有时间线上“冬月暄”存在的代价,以换取九条泽哉到达那唯一一条时间线,以及她精心制作的庞大幻境在那个世界正常运转; 用“冬月暄”永远不可能再成为特级咒术师、咒术界损失一名强劲的特级、[黄金天平]永久降级为[黄铜天平]为代价,换取五条慎穿到那条时间线上。 “没有悟的世界,才不会是我想要的世界。”在光与暗的分界线上,她的意识这样模模糊糊地想,“所以还是好嫉妒那个世界的我自己,她和悟能够存在,还能够遇到小慎……而我的悟要被世界意志这样恶劣对待,我也不得善终。” “好遗憾啊……” 好遗憾啊。 但是好喜欢你。 好不幸运。 但是相遇就好幸福。 眼前一点点灰暗下来,而她年少之时起一直心心念念的名字贯穿了终生,镂刻在临死之前的视网膜上。 Gojo Satoru. 她还有上千封没有给他看的情书。 情书变成了漫长的遗书。 -你的名字也是我的遗书。 恍若电影谢幕,一切终于归于沉寂和黑暗。 而重新拿回记忆的冬月暄,以及被庞大记忆流淹没的五条悟终于挣脱记忆之潮。 一路上静默不说话,但并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一种情绪几乎要溢出来的前奏。 小慎若有所感一般乖乖坐好,送到幼稚园门口的时候五条悟抱起小朋友吻了吻左面颊,冬月暄吻了吻小朋友的右面颊,两个大人意外异口同声说:“等小慎放学就会有惊喜哦。” “惊喜?”小朋友歪了歪头。 “保密。”又是一次异口同声。 笑眯眯和幼崽挥手告别,冬月暄转过身正准备说话,冷不丁被五条悟蓦地拥入怀中,力度越来越大,几乎要让她完全地嵌合进他的身体里。 呼吸急促,他让她听自己胸口的心跳。 “悟,要不还是先上车吧……”冬月暄弯了弯唇角,理智勉强回笼,“在幼稚园附近拥抱还是会让小朋友好奇的呀……” “结婚吧。”五条悟突然出声道,“时间刚刚好,各种材料让五条本宅那边送过来,填个婚姻届应该蛮快的。” 冬月暄怔了一下,失笑:“原来悟说的惊喜是指这个吗?” “当然不止。”他垂眸望着她,指腹摩挲着她的下颌,“那暄酱说的惊喜是什么。” “是记忆哦。”冬月暄微笑了一下,“交换出去的记忆也回来了。我确定要留下这两份记忆。所以接下来小慎和悟想吃什么手作点心和甜品我基本上没有不会的了哦。” 她没说恢复记忆的那一刻胸腔里流动的爱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是言语无法形容的喜欢和爱意。 五条悟定定地望着她,突然拉着她疾步往幼稚园旁边的花园走。 冬月暄不明所以,就看到五条悟走到无人的拐角处之后,忽然揉着额角笑了几声,语气里有点无奈,在这种时候显露出一种往日里很少见的沉稳来,近乎喟叹:“实在是有点忍不住了。” “忍不住?”她的尾调上扬,没能立刻跟上他的思路。 下一秒,他双手合掌,眨眼间就长距离传送到了五条本宅,取了婚姻届需要的材料。 “忍不住想结婚,忍不住想要把暄酱彻底变成我的,忍不住想要在所有人面前大摇大摆炫耀这个叫冬月暄的人现在和五条悟结婚了——”尾音曳长,他举起手捏在她的后脖颈上,轻轻地摩挲了两下。 RED FLAGS. 危险信号。 她好像明白了这家伙登记完婚姻届之后究竟想干什么。 大概是不安感达到了巅峰,所以在现实中迫不及待地想要画标记。把她身上的咒力气味染上雪后青空的味道,防不防人不知道,比狗鼻子嗅觉还灵敏的特级咒灵肯定怕得退避三舍绕道而行。 在等着流程的那叁个小时里他始终扣着她的手,自然而然地问出了以前的问题:“要不要吃苹果糖和关东煮?” 第二次结婚。 真正的结婚。 冬月暄说:“这一次一直在一起吧。” 她把五指一根根塞进他的指缝里,看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空空荡荡,而对方的指骨上有自己早就打好的标记,难得有些不安。但结婚也是临时起意,买戒指什么的确实来不及,她只是犹豫了半刻,就把手抽出来,递给他:“要不然……悟也在我的手指上留点印记?立个束缚?不然总感觉手指空得让人感觉是闪婚。” 然而五条悟只是用手指蹭了一下她的指根,在上面吻了吻:“会疼的。” 言下之意是拒绝了。 倒也不失望,只是觉得有一些遗憾。 填完婚姻届交完材料,返程的路是五条本宅的人开的,开到一半五条悟突然喊停。司机没什么意见,冬月暄不明所以,等到他提着一大袋子的东西回来,她凑过去瞥了一眼,全都是套和润.滑。 记忆诡异重叠,她同样红透了脸。 回的不是五条本宅,是早上出门的那间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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