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早有迹可循。 这朵金瓣重莲早就开始生长,在昔年喜恰察觉自己的心意之前,少年也是无知无觉,却早已将这颗种子埋下,与她一同悉心呵护。 如今它真的开花了。 “这朵佛莲原本就是为你而栽,取其花心服下,便可成仙,无需再渡劫难了。” 哪吒曾以为,喜恰的愿望是成仙。亦或者说他自己的愿望是让喜恰成仙,他曾经就有那样殷切地等着她成仙,与他相伴相守。 “我曾说待花开之时,许你一个愿望,你还记得吗?”他问她,“......你还许么?” 如今,他想等她自己说出她的愿望。 喜恰微睁双目,怔愣看着璀璨光华的金瓣重莲,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一直在用灵力滋养它?” 不,不止是灵力,喜恰想着。 昔年他带着她一同去了普陀山,木吒说金瓣重莲千年才能开,如今才多少年?即便是她离开云楼宫之时,花正将开不开,可少了香花宝烛的滋养,它显然被抑制了灵力。 还有什么能让花开? 仙神灵力最盛在于精血,他就是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 “你不用管这些,喜恰。”他显然想避开这个话题,可唇角轻抿着,又怕她生气,补充了一句,“我只是用了一点灵力而已......” 他的话才刚说到一半,忽然感觉颈上有一点轻微的拉扯感,醉酒后的眩晕犹在,叫他不由得低下头。 幽香缱绻,猝不及防地,喜恰略带凉意的唇瓣落在了他的唇上。 原是缠金莲链饰被她勾住,叫他只得俯下身来,她的指尖微微施力,叫他与她挨得更近。 他一顿,旋即用力拥紧她,金瓣重莲仍被他拿在手上,抵在她的背后,花瓣与她的青丝纠缠在一起。 与之而来的,还有蓦然他落在唇边的一点温热水珠。 冰凉与温热的感触这样接踵而至,少年下意识轻抿,湿咸在唇齿间化开,与她身上馥郁的暖香交叠,只变得越来越苦涩。 她哭了,哪吒意识到了这一点。
第091章 约定 唇齿间品尝到的除了那点清隽莲香, 还有极为浓郁的烈酒香味。 或许是撩人的酒气从方才就一直萦绕在鼻尖,惹人沉醉; 或许是自己已然不管不顾承认了喜欢他,亦或许是从前的不甘心与痴念使然, 这是她主动的一个吻。 但少年显然比她有侵略性得多。 他的手紧贴在她的后背, 又逐渐上移, 牢牢扣住了她的后颈。如他的性子一般, 他不给对方留一丝一毫逃窜的机会。 好似食髓知味一般,这个吻被他不断加深。 从起初她的温柔,渐渐变成了他在主导,只是一点点主动就足以叫少年疯狂沉沦。 骨节如玉的手与她的乌发交缠在一起, 莲香与辛辣的酒味混织, 发丝上的幽香又若隐若现。 两人的呼吸逐渐急促之际,她心中的苦涩却越来越深, 不甘心从前的自己总是妥协,不甘心这段情成了如此, 残余的烈酒好似也从他的唇齿间渡进了她的唇。 情迷意乱,又觉酒意上头, 泪珠滑落颊边,喜恰用力咬住了他的唇瓣。 缠金莲链还在她手中, 她指尖微动, 想将他又拉近了一步。 可哪吒却忽而捧上她的脸, 他与她分开,叫喜恰能够一眼看清他那双明亮的凤眸。 “喜恰。”少年神色还带着酒后的一点迷蒙,却又含着深重的焦急,“你怎么哭了?” 细细的金链方才被拉扯着, 让他白皙的颈脖落了红痕,白与红对比那样鲜明, 变得越发灼艳起来。 喜恰的目光又往上移,落在他被咬破一点的唇瓣上,一点血珠刺眼又靡艳。 “清醒了吗?”她问他。 “......” 哪吒错愕一瞬,再抬头看喜恰,她的眼尾还微红着,眸色潋滟,仿佛还含着浓重的涩意。 但她的语气已然平静,凝视着他。 少年迟疑的时间很短暂,点了点头,“清醒了。” 不似在云楼宫时的别扭冷战,他这次是真的喝醉了,从方才到此刻如玉的脸庞依旧沉了一丝醉意。 爱而不得的人总要更痛苦些,喜恰同样深有体会,又这样了解他。 呼出一口气,她才继续道:“......你说的愿望,我先不许。” 从始至终,哪吒都目色灼灼地望着她,当他看向她时,清亮的凤眸总好似只容得下她一人。 而此刻,他的眼神中又含了一丝失落。 “我是喜欢你,可也曾真的想放下。”她正视着他,没有停顿,“被贬下凡在彼时的我看来,已然是最好的结局了。” 没有如从前那样唯恐他不高兴,因为她也有过不比他少的难过。 如若爱叫人这样痛苦不甘,叫人生出了无尽的怨恨痴嗔,实在不如放下。 “可是......兜兜转转,还是有了如今。” 即便忘记了所有,原来她还是会重新爱上他。 哪吒一愣,直直看着她那双杏眸,似乎想要一下看清她的心事。 喜恰也让他看清了。 这一次,她平心静气,与他开诚布公说着:“不过恢复记忆后,我还有太多的情绪需要化解,好像一时还无法以平常心面对你,也不想强颜欢笑,但......” “答案已在眼前,你亦看见了,愿意等我么?” 她曾经等过他太多次,无尽的等待将她困在了三十三天之上,迷失了自我与本心。 但是如今,她不再是软软了。 她是喜恰,她应该有自己的选择,更该有选择的机会。 “愿意。” 没有其他的答案,执着的小少年果断回答了她。 金瓣重莲仍在他手中,金辉熠熠,映衬着他清俊的面庞,晖光犹如晚霞般璀璨,将他一身红衣点燃。 这是她从始至终都难以忘却的,绚丽霞光不及他颜色的少年。 “好,那就说好了。”喜恰点了点头,又看向金瓣重莲,“至于这朵佛莲......你也先替我收起来吧。” 成仙之路没有捷径,这是当日碧波潭中万圣彻悟后的感慨。 除此之外,经历了这么多事,喜恰也有自己的感悟——成仙本是一人的道,她不想再依靠别人来成就大道。 无论平坦,抑或是曲折,这都是她自己的必经之途。 这次少年迟疑了一瞬,依旧点头:“好。” 事情差不多都讲清楚了,喜恰这下是真松了一口气,她看着少年依旧绯色的脸庞,晓得他还没全然清醒,于是道:“我会叫人送醒酒汤来,你先休息吧。” 少年依旧应好,但是这一次却拉住了她的袖子。 “喜恰。”他看着她眼角的泪痕,难得犹豫,可也没犹豫太久,抬手替她拭去,“......你不要难过了。” 在无论多少的约定面前,他的关切却更近一步。 喜恰一怔,心尖似乎被烫了一下。 ...... 当真平静了一阵子后,忽有一只鳖精到访陷空山。 山下的小妖来报,喜恰见到鳖精时见他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显然远道而来,可自己并不认识他。 “你是......”喜恰好奇问道。 见他一身打扮,像是东土大唐的小官。而陷空山实则地处西方,与西域接壤,的确可谓是山高路远了。 “喜恰夫人。”鳖精拱手笑道,“老臣乃洪江口龙王部下,您可认得碧波潭的万圣公主?她如今在洪江口小住,特让老臣来请您与杏仙夫人相会呢。” 喜恰一愣,竟是万圣,“小住?” 自从万圣说想出去游历,已经许久未有音讯,她还隐隐有些担心呢,没想到已去那么远了。 晓得喜恰是有几分疑虑,鳖精又解释道:“天下水族一家亲,我们龙王正是公主表亲。” 喜恰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又咦了一声,洪江口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 还不曾想到,余光瞥见一抹赤红。 “三太子?”鳖精瞪大眼睛,似乎很是震惊,“您竟也在此处!” 哪吒微微皱眉,他察觉洞前法阵有陌生的灵力波动,这才赶来,瞥了鳖精一眼,只冷道:“你是谁?” 鳖精一噎,咳了一声,企图叫哪吒回忆起来。 “十余年前我与三太子在洪江边相遇,一同去过金光寺,见着了一个可怜孩子,您可还记得?”怕他不记得,还补充了细节,“那孩子是我家龙王所救的冤魂之子,后来您只身一人去了江州,回头又特地到龙宫救那孩子的父亲。” 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谁还能想不起来。 哪吒这下好好打量他,些微恍然,“原来是你,竟已成仙了。” 不仅哪吒想了起来,喜恰也想起了往事。金光寺原就在洪江边上,昔年她在金光寺救过金蝉子,因此得了金蝉子一声恩人。 “你说的孩子......”喜恰微愣,“难道是金蝉子?” “正是呢,老臣也不曾想到那小婴孩便是圣僧转世。”鳖精点头,顺带还捧了哪吒一句,“还是三太子慧眼,一眼就看出。” 难怪她也依稀听过金蝉子唤哪吒恩人,喜恰将几件事慢慢串联起来。 原本她还以为,是西行路上哪吒救过金蝉子,如此想来竟是早有渊源,但是何时呢? 她又转头看向哪吒,察觉到自己与他离得太近,这还是在外人跟前呢,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你......” “是你被贬下凡之时。”哪吒声音略微沉闷,“彼时,玉帝召我下界除妖,恰巧遇上此事。” 喜恰晓得他为何闷闷不乐。 若当时他没有下界,或许不会叫她被贬下凡。 但他也下界去了,她了解他,嫉恶如仇的少年路遇不公,定然会施手相助。 “是啊,三太子心慈好善,正气凛然,一得知此事立刻就说要帮忙。”鳖精见此,也在一旁说。 哪吒一顿,没给他目光,依旧看着喜恰,“昔年,你也救过金蝉子一次。我想救下他父亲,或许也算全一场缘。” 其实当时他还不知晓金蝉子与喜恰的前尘,只晓得她救过金蝉子一命。 她是这样温柔的人,他也不该冷眼旁观。 “哎呀,可不是一场缘嘛。三太子一颗赤诚之心,乐善好义,实乃是良人之选——” 哪吒总算察觉不对,拧起清俊的眉,这鳖精实在聒噪,复又看他: “你哪来那么多话?” 喜恰也觉得不太对,这怎么越说越奇怪了,这鳖精不是万圣叫来的么?怎么一直在说哪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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