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恰一噎。 烛光勾勒他清俊的眉眼,一点烛火倒影在他的凤眸里,其中还有她含羞酡红的一张脸。 “你......”想反驳他,但真是说不出话来。 书上的内容却越来越暧昧,虽然已经双修过很多次了,但当真看得叫人面红耳赤,心跳声越发响亮。 刚来屋内的底气,随着书页摸索声渐渐消弭。 “看得懂么?”过了一会儿,他反倒问她。 喜恰晕乎乎的,迟疑着没有开口。 她其实不大看得懂,绘本叫人面红耳赤大受震撼,换成文字她又觉得太艰深。 “教你的字还是不够多。”他沉吟着,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一双凤眸静静盯着她,“你应当是更懂梵文,对吗?” “是,不过......”她可以慢慢看,一点点看总能学会吧。 哪吒轻笑了一声,“不过没关系,我可以言传身教。” “......” 莲香馥郁,平添暧昧,即便他的神色平静无害,喜恰还是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对,下意识要往后撤。 但下一刻,按住他手背的手被他反攥住。 原本坐着的少年支起身子,将她往他身前带。 “你不是想学混天绫怎么用么?” 天旋地转间被他搂住腰,靠进他怀里,少年倏尔沉着声问她。 没等她开口,或是看出她的迟疑,他清冽的声线含着引诱,凑到她耳边,“还有其他法宝如何用,想不想学?” 他的呼吸又落在她的颈间,吮吻着她白皙的玉颈,甚至细细啮咬着,有丝丝痛意,但更多是愉悦之感一瞬间裹挟全身,叫她微微颤栗。 “学,但是......”不是这样学,她害羞得整个颈脖都红透了。 混天绫被他勾缠在手中,呈在她眼前。 他复又与她掌心相抵,鲜亮柔软的红绸垂落手腕,还有一段纠缠在二人手心。 侧目一瞬,喜恰这才看清少年那双凤眸中分明暗潮涌动,他直勾勾盯着她,先前感受到的那点平静无害荡然无存。 她怎么会觉得他无害! “没有但是。”他打断了她的话,轻笑附身,轻唤她,“我言传身教,一定叫你学会。” 直到此刻喜恰才恍然发觉...... 他明明是蓄谋已久,等着她来看呢。 上了一个大当,哪吒的手仍在她颈间流连,他俯下身,炽热的呼吸便落在她耳畔。 “这一次,一定克制。”
第106章 番外·金吒 金吒生来有佛性。 天生的佛子, 看万物无情,也看万物有情。他少时便被佛祖看重,远离家人, 拜入灵山门下。 此后, 成为灵山清贵矜薄的前部护法神。 不同于僧人结伴苦修, 他生得淡漠寡情, 又早已成圣,唯有山川与他相伴。 可在长久寂寞的生命里,灵山清寂的风雪里,再疏漠的仙人也会偶有一丝孤单, 渴望汲取一点温暖。 便是在那一个清亮的雪夜, 喜恰出现在金吒面前。 白绒绒,软绵绵一小团, 她与雪色相容,可温暖的体温融化了雪, 踏过的雪地落下一点痕迹。 很温暖,也很柔软的存在。 他与她相识, 即便她那时还不曾开得灵识,可白茫茫一片中, 她相伴了他整场雪夜, 也唯有她。 于是他为她赐名, 助她开得灵识。 她成了他这一夜的温暖。 天光破晓,覆盖灵山的这一场难得的大雪消融,金吒与她告别,这一场偶然的缘分似乎也随着雪落而告终。 但事实并非如此。 经历过长久的孤单后, 他无人可知心,来之不易的温暖怎能轻易忘却。雪夜下的相伴总缠在心头, 他总忍不住关照她。 得知她也一直在找寻他后,他怔愣了许久。 一边晓得像他这样天生寡情的人难以与他人有什么缘分,一边又忍不住想要与她相认。 倘若有缘呢? 那一场雪夜,不就是缘分么。 只可惜,他的缘是当真薄淡,稍纵即逝。 犹豫不过片刻,在他想要去找她的时候,阴差阳错间,喜恰错认了金蝉子为恩人。 看着禅院中依偎在僧人衣角的小灵鼠,金吒沉默半晌,看了她许久,淡漠如他,最终选择离去。 只是抬眼看大雷音寺的方向,万丈佛光笼罩了整座灵山,灵山之上所有的往事都有人知晓。 ——哪有那么多阴差阳错? 但金蝉子如能在明面上关照喜恰,自然比起他这样一个寡情淡漠的人更为合适,金吒心想。 灵山之上,岁月流逝的痕迹并不深。 百年不过转瞬,直到金蝉子要下界历劫,金吒亦算到了喜恰的另一番劫难。 托付自己的三弟哪吒好好关照灵山之上的灵兽,因为他晓得佛祖将一切看在眼里,而自己无法助她。 之后,大雷音寺的梵天钟敲响,余音袅袅,萦绕在整座灵山之上。 钟声里,红衣少年复又下山,手心里拢着一团白绒绒。 那一刻金吒有一瞬间恍惚,可向来不会表露情绪的他,应当没有让任何人看出来。 还有缘吗? 究竟是谁和谁的缘,生出了另一番缘。 下意识地,他脱口而出,想叫哪吒照顾好她。 张扬的小少年没有察觉他的心绪,他又忍不住再一次提醒。 “那你也照顾好她。” 照顾好她,远眺巍峨的大雷音寺,金吒的指尖不自觉收紧掩在袖下。 因为他无法做到。 ...... 再见面来得极快。 她已化形,一袭月白春衫犹如那夜的雪色,但眉眼明媚,含笑的模样,应当是更像春日里的杏花。 和悦喜恰,名如其人。 初见的那个雪夜,他已看出她的法相真身,于是为她取此名。 可此刻当真再见,真真切切看到她与他打招呼,仍然会有片刻愣神。 能说的话却并不多,原来他与她并不算相熟。 看着她极为熟稔地走向金蝉子的禅院,他内心稍有一丝波动,也不甚明显,缘法不过一厘一毫,或许早已散尽。 可即便这样,他仍是站在原处,等她复又归来。 她将香花宝烛转交给他,托他还给佛祖大法,可眼见她情绪低落,是他从未见过的黯淡神色,即便他安慰了也无济于事。 金吒的心中,渐渐泛起一丝涟漪。 仙人五识灵敏,早已感受到张扬炽热的灵力探来,不必多想,便知是哪吒正站在山下看着他们,他不再多说,她亦与他拜别。 可最后侧目瞥去,哪吒将她揽在怀里,两人自然地挨在一起。 她笑得娇俏。 后来,喜恰许久未回灵山。 本也不该再想她回来,她留在了云楼宫修行,这本是好事。至少明面上他是她的义兄,就还有一丝一缕的缘分在,如此便足够了。 但没想到,灵山之上,还能复与她见第二次,也唯有这两次。 她鬓间缠绕的是哪吒的混天绫,他一眼便看见了,她来找的是她的恩人金蝉子,他也一下便料到了。 诸事与他无所相关,他的安慰依旧无济于事。 只是眼看着她与哪吒牵着手离开,他心中的涟漪越来越深。 天生佛性的仙人,对万物有情,也该对万物无情,即使终有动容,也只能站在他们身后,依旧与山川相伴。 可他再无法做到。 曾有那样和悦明快的她陪伴,谁又能够愿意再与沉寂相伴呢? 得知喜恰被选作西行取经人的九九八十一难时,他终于忍不住出手相助。 因是他没有解释,佛祖大法拦下了他,让她与金蝉子生了缘。 可若与金蝉子生缘便要得这样的结果,即便得大法惩罚,也该叫她断下这份缘。 凡间金光寺中,漫漫百年不曾见,再见到她,却见她深陷迷茫之中,苦苦挣扎而无法解脱。 金吒引渡她断下与金蝉子的这份缘,想要助她渡过劫难。 可缘灭又缘起,劫难不曾消弭,金蝉子此世的佛缘竟又因她而生。 他无法化解,因为那是他不曾在其中的数百年。 ——无论是她与金蝉子的百年,还是她与哪吒的百年。 他好似渡不了她。 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她被贬下凡之后,托付黄风照应她,暗中关注她,想要面面俱到,想要助她渡过这一场劫难。 心中的丝丝涟漪,逐渐成了昭然若揭的波澜。 但他仍执着地,自以为掩饰极好地深埋在心中,以为只要她不察觉,便可以算天地不曾察觉。 可佛子动了心,灵山之中早已有人静静看着一切。 佛祖大法命他静心思过。 法界之中,慈眉善目的佛祖难得垂首,相问他为何执着。 “缘有浅亦有深,有生亦有无。”佛祖如是道。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注1),这是他本不该生出的缘,可金吒当真生了不甘,生了不忿。 为何众人皆能与喜恰有缘,唯有他的缘无法生,无法续,唯有他只能在身外,而不能有念想。 他知道佛祖大法在拦他,他一直知道。 “昔年弟子明明算出,喜恰会在灵山修成正果。”直到此刻,他头一次当场驳了佛祖大法的话,总是平静疏漠的神色有了波动,才算真的有了感情。 “彼时金蝉子出世,灵山之上唯余弟子与喜恰有缘,此缘究竟是深是浅,难道还无法言明吗?” 他也知晓为何大法要拦他,而叫喜恰错认金蝉子。 因为他会喜欢上喜恰,而金蝉子不会。 本该是他助喜恰成仙。 他与喜恰的缘分明没有灭,佛祖大法当日所说的与李家有缘,分明应该是与他有缘。 不然,从未与喜恰有缘的哪吒,怎能将她带走呢? 他一直在忍耐。 他以为他足够淡漠,真能如佛祖所言化解这番嗔痴。因为生来有佛性,佛子应对万物有情,而不该对一人有情。 可他除却有佛性,也是尚存七情六欲之人。 他不愿再忍耐了。 法身佛像的如来大法仍在空中,佛渡万世,悲悯众生。如来轻叹一声,梵音便响彻法界。 “观受是苦,观心无常,观法无我,你且去一试吧。”(注2) ...... 金吒得到了一试的机会。 佛祖命他去陷空山相助哪吒。 可这番话却叫他一愣,因为昔年金光寺中,他看出喜恰因报恩的执念与金蝉子再次生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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