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用来绑长发的白色发带,换成了樱粉色的、坠着细碎小铃铛的发绳。鬓边也别了只樱花状的流苏发卡。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间有些微怔。 女子也很满意,但还是有些可惜:“看起来还是太乖了点,像个旧时代的人。如果将头发剪短点,发尾卷一卷,再换个发色,要更时尚一点呢。” 外面。 直哉少爷已经等得百无聊赖了,坐在椅子上,抬起胳膊盖到脸上,没什么劲地打哈欠。 直到觉察我出来,他才放下些胳膊,露出那双带些懒意的金色眼瞳,盯我。 盯一瞬后,他勾勾手指。 我明白地缓步朝他靠近过去。 他伸手拨弄了下我鬓边发卡的流苏,面上没什么波澜,但语气相较以往多了那么一丝的满意,“总算顺眼点了。” “是。” 周围的人似乎都被他逗小狗似的态度震惊到了,对我投来可怜、或是怒其不争的注视。 我通通忽略。 接下来,他还带我进了家一看就很高档的和服店。 他似乎找到了新乐趣,发现不错的衣服就拿来我跟前比划。店里还有不少和风的发饰耳坠,他也一并卡在我发间。 到最后,我甚至觉得脑袋重极了,上面卡满了花花绿绿的发饰。 店员似乎发现了点什么,对直哉少爷很是热情。 但也顶多得到直哉少爷斜斜瞥去的一眼,“那就都包起来吧。” 店员立即欣喜若狂,她赶忙又推销来一套和服,是玫瑰粉和浅杏配色,玫瑰粉占了主色调,杏色主要集中在花纹和腰带上,很有夏日气息。 “这一套是昨天推出的新款,纯手工制作,目前只到货了五款已经卖掉了四件,这是最后一件了。” 直哉少爷这次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在回复简讯,“带她去试试。” “好好好。”店员点头哈腰,谄媚不已。 来了位出手阔绰的少爷,店员连带着对我都满脸堆笑,我第一次被人如此热情对待,很不自在。 拒绝了她进试衣间帮我穿和服的好意,帘子拉上,呆在封闭的空间内。 我轻轻舒出一口气。 我刻意在试衣间多呆了一会,用以缓解压力。直到直哉少爷不爽的质问我为什么还没出去的声音传来,我才拉开试衣间的门帘。 直哉少爷看过来的视线,微微怔了一瞬。 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神情不屑,好似我是个什么脏东西,多看一眼都是精神污染,“你这种姿色也就配这种衣服了。” 店员却拍马溜须:“这位小姐长得漂亮,身材又好。穿什么衣服都夺人眼球,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比模特还好看。” 直哉少爷哼笑了声,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但最终却没说嘲讽的话。 店员将直哉少爷之前看上的衣服全都打包在购物袋里,足足有十多个。店员的个子比我要高些,抱起来都十分困难。 她步伐不稳地来到直哉少爷跟前,要将购物袋递给他。 直哉少爷没接,保持着双臂在胸前交叉的姿势,脸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只是多了丝鄙夷之意:“你是在搞笑吗?” 店员有些不明所以,正要询问。 我赶忙上前去,将店员怀里的购物袋接过来,抱住。购物袋太多了,几乎将我的脸挡住,我抱得很艰难,一不小心就会有购物袋掉地上。 直哉少爷神情傲兀地在一旁冷漠看着,丝毫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甚至在看到我抱住购物袋后,便抬步走了。 店员彻底被眼前一幕震住了,都没了刚才的谄媚模样,“这……” 我朝店员笑笑,便摇摇晃晃、努力跟在直哉少爷身后。 路过我们的人,我偶尔能听见几句谴责。 其中有一道男声最响亮: “那人也太不是男人了,居然让女朋友拿那么多东西,他自己却轻轻快快的。” 下一刻。 说话的人就猛地脚步不稳、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磕得满脸血。 直哉少爷噗嗤一声,好似看见了什么好笑的东西,还特地绕回去重新走一截那段路,只为了从摔在地上的人身上跨过去,甚至还用脚狠狠碾了下那人的手。 那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直哉少爷却心旷神怡,迈着悠哉悠哉的步子走了。 我强行将目光从惊慌的人群收回,亦步亦趋跟在直哉少爷身后。 可直哉少爷的步子迈得很大,我一边要护着购物袋不从怀里掉下去,一边要注意过于束缚我步伐的和服下摆,再加上这间商场很大,人流量很多。 不一会。 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人堆里。 且我能感觉到,有很多人在往我这里看。 我更慌张了。 想大声喊直哉少爷,但我生长在禅院家,深受那些规矩的熏陶十多年,从不敢大声说话。即使鼓起勇气用比平日稍稍大点的声音喊了,也很快就被鼎沸嘈杂的人声、歌声掩埋掉了。 有三个男生靠近过来。 穿着统一的制服,背着书包,弯腰问我需不需要他们帮忙拿购物袋。 我后退一步,快速摇头,“不、不用,谢谢。” 他们感到可惜,随即又问我是不是跟朋友走散了,因为看我站在这里好一会了。 见我点头,并形容出直哉少爷的穿着后。 他们对视一眼。 笑嘻嘻挠着头说看到了,好像是出商场了,可以带我去找。 我满脸惊喜。 正要跟他们走,我怀里忽然一空。 购物袋被人抱走了。 随即,我的胳膊也被人大力拽住了,拽得很紧,我感到吃痛,眉头紧蹙起来,眼眶里都有些眼泪冒出来。 他将我扯到身后,把我挡得严严实实,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暴露出去。 熟悉的、故意拖长显得有几分傲慢的腔调:“这种姿色的你们也看得上?平时是多没见过女人啊。该不会除了你们的母亲,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吧?还真是烂啊。” “你……你什么意思!” 三个男高中,脾气较焦躁的那个最先坐不住。 直哉少爷似乎懒得搭理他们,扯着我走了。 那个男高想追过来问清楚。 被另外两个同伴拦住了,劝他:“那个人看起来不太一般,最好还是别惹事了……” 直哉少爷的手依旧拽着我的胳膊,至于十多个购物袋,他也没还给我,单手拎着。他的手好大,力气也是,一只手就能拎住,看起来还轻轻松松的。 “你的腿是怎么长的,那么点路都能跟丢。还有,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找你搭话你就跟对方走的吗?”他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悦,“如果腿没什么用的话,干脆砍掉算了。脑子蠢到随时会被骗的话,那干脆变成聋子哑巴好了,这样总不能再听见别人的搭话了吧?” 我浑身一僵,赶忙怯生生道歉:“对不起……” 我没敢找借口,例如购物袋太重之类的话,尽管这是事实。 因为我明白。 不管是什么样的解释,都无异是火上浇油。 他哼了声,态度缓和了点,抓我胳膊的手也没那么用力了,下滑,抓住我的手腕。 过了会。 又往下滑了滑,抓住我的手。 他的掌心很烫,还有些薄茧,抓住我的手时刺痒痒的,在夏天不是很舒服。 但我没敢挣扎,乖顺任由他抓着。 与此同时,悄悄侧抬起头,观察了下他的表情。 依旧是往常那副非常高傲、看不起任何人的神态,但能从他嘴角细微的变化分辨出来,他目前的情绪尚且还不错。 我松了口气。 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回到学校,天色已经黑了。趁直哉少爷泡澡的空隙,我去女寝的储物间里也洗了个澡。 回去时。 直哉少爷已经洗好了,正躺在床上,打着哈欠翻看少年漫。 最近一段时间,明显能感觉到他对少年漫正逐渐失去兴趣,翻看时越来越不耐烦了。这次也是,没翻几页,他就一把丢开了。 问我:“你去哪了。” “洗澡……” “哦。”他没关注我去哪洗的澡,而是示意我过去。 我靠近。 他拍拍床边。 我小心翼翼地坐到床边,只挨了一点点。 他出声:“再上来点。” 我照做,只又多坐了一点点。 他逐渐不耐烦起来,伸手抓住我胳膊,将我整个人都一把扯了上去。 床垫好软,很有弹性。 如果抛开坐在床边上给直哉少爷按摩太阳穴那次,这是我第一次完完全全、整个人都待在上面。 我诚惶诚恐地跪坐在直哉少爷的枕边,整个人都僵硬住了,一点儿都不敢乱动。深怕随意挪一下,就把这软趴趴的床垫弄坏了。 下一刻,我的腿上传来重量。 直哉少爷枕上我的大腿,似乎灯光太过刺目,他抬手盖住眼睛,下达命令:“关灯。” 灯的开关按钮离我有些距离。 光伸长胳膊够不着,还需要弯点腰。 我顾忌着躺在我大腿上的直哉少爷,不敢将腰弯得太狠,伸长了手去摁,可眼看就只剩下一点点距离了,我心下一横,多弯了点腰。 “啪嗒。” 灯被关掉了。 直哉少爷炙热的呼吸也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传达到我胸口。 我赶忙直起腰。 房间陷入黑暗,直哉少爷闭着眼睛侧翻了下,脸对着我的腹部,呼出的呼吸全都扑洒在了上面,痒痒的,还有些烫。 他声音变得懒洋洋起来:“你会唱歌吗?” 空间很安静,我声音比平常还要小一些:“会一点。” “唱。”他打一个哈欠。 我会唱的只有一首,是幼年母亲常用来哄我睡觉的小调。我一边回忆着,一边轻轻唱出来,等我唱到第四遍的时候,直哉少爷彻底不耐烦了掐住我的脸,以阻断下一句小调的词从我嘴里冒出来。 “歌词我都快记住了,你是只会这一首吗?” “嗯。”我被他掐住脸,回答的声音怯懦又含糊。 他嗤了声,又捏了捏我的脸,直到在黑暗中看清我眼眶里冒出一点晶莹,才松开:“那跳舞呢?” “……不会。” “弹琴、茶道、插花之类的呢?” “也、也都不会。” 直哉少爷又嘲笑一声,说话时震动的感觉传达到我的腹部,“我劝你最好还是多学学,否则日后想钓个能看上你的男人都钓不到吧?真的是,我真为你的未来担忧,你不会七老八十了都嫁不出去吧?” 我怯声怯气:“我会努力的,不让直哉少爷为我的未来担忧……” 不知怎的,这句话好像触到了他的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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