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醉鬼? 库洛姆和谁? 我一时没琢磨明白,偏偏这时主持人又接连催促了几声,便只好暂时先放下这个疑问,上台抽奖。 令人意外的是,一直以来买彩票都扑空的我,居然在这个周年庆上抽到了一等奖。 不同部门的同事纷纷在耳旁起哄,我珍而重之地将这两张可能透支了将来整整一年运气的旅行券放进挎包的夹层,然后转身,面向始终跟在我身后的渡边。 “我刚刚在台上想清楚了,两个醉鬼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也喝醉了?” 我十分郑重地纠正她:“你这话说得不对,毕竟我没有醉。” 渡边垮着肩膀,似乎已经懒得再掰扯了。她随意摆摆手,语气跟糊弄小孩一样:“醉了的人都不会认为自己醉的啦……你手机带好了吗?外套呢?我先送你跟库洛姆回去。” 手机? 我摸了下口袋,检查了一遍,点头:“带了。” 想了想,我又伸出手,张开五根指头,补充道:“这是数字五,我很清醒。” 渡边还在忙着找外套,头也不回地敷衍道:“行行行,我问你,12×12是多少?” “144。” “13×15?” 这道题有点难。 我跟在她身后团团转,在心里想了片刻,才报出了数字:“195。” 渡边披外套的动作顿住了。 她回过头,用难以置信的目光上上下下将我扫描了一遍,无言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醉了还能做数学题的,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 没等我再反驳,渡边已经将我们二人打包,一手牵一个溜出了会场。 她已经提早叫好了车子,报出了刚刚叫醒库洛姆时问到的地址。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 窗外夜色朦胧,车内暖气打得很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我觉得全身暖洋洋的,就是脑袋好像有点缺氧,迷迷糊糊的总想睡觉。 我半睡不睡地打着盹儿。 再次醒过来,是被一阵冷风冻的。 带着浓厚潮湿气息的晚风。 我霎时打了个激灵,顶着昏昏沉沉、有些胀痛的脑袋,往四处张望了一眼。 车停在了一栋小洋房前,夜色深重,哪怕屋内亮着灯,也只能隐约瞧见洋房的大致轮廓,再细节一点的地方就看不清了。 车门开着,另外两人已经下了车,渡边正扶着库洛姆在按门铃。 这是……库洛姆的家? 我迟钝地反应过来,慢吞吞爬下了座位。 车内暖气打得足,外面却很冷,温差很大,而且好像刚刚才下过雨,地面湿漉漉的,折射着路灯的微光。 我拢起手,将头往衣服里缩了缩。 渡边看我一眼,把我拉了过去。 像怕小鸡仔走失的老母鸡一样。 小洋房的门牌上写着两个字。 「黑曜」 我知道并盛有个黑曜中学,再早之前,并盛还曾建过黑曜乐园,但是原来……还有人姓黑曜? 我正费力思考着,小洋房的大门忽然自己开了。 从里面出来了一个人。 借着路灯的昏暗光芒,勉强可以看清模样。 娃娃头、平刘海,戴着平光眼镜,面容年轻秀气,发色瞳色瞧着跟库洛姆有些相像。 所以……他是库洛姆的哥哥? 我歪头看了看他,轻轻推了推库洛姆的背。女孩子从梦境中醒来,睁开眼,瞳孔仍有些涣散失焦。 片刻,她才缓了过来,焦点渐渐对准,见到年轻男人后软软唤了一声:“千种。” 男人沉默地点了点头。 以防万一,我还让他现场给库洛姆打了个电话,直至确定手机里的来电显示同样也是「千种」后,我们才将库洛姆交给了他。 男人似乎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全程也不怎么说话,只配合着我们的要求,直到临走前要告别时,才言简意赅地低低吐出两个字:“多谢。” 目送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转身打算回车上时,渡边忽然狐疑出声:“刚刚那么理智,你……酒醒了?” 她好像很坚持我喝醉了的想法。 我摇了摇头,仍不动摇:“我没有醉,你看,我走出的直线是那么完——” 美。 我回头,想指给渡边看,没想到这一瞧,剩下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从小洋房大门到出租车的距离很近,没几步就能到。但不知为何,我分明觉得自己走得是特别标准的直线距离,此刻离小洋房大门却很远,再转身一瞄,我站的地方也不是在车门前,而是在亮着灯的车尾。 走得歪歪扭扭的。 我陷入了沉思。 等下……难道我真的醉了? 渡边又捂住了脸,开始唉声叹气:“我知道了,你还没醒……你这样偶尔理智的状态比完全喝醉更可怕,叫人很难分清情况。” “我——” 这次,渡边似乎已经准备完全不再听我要说什么了。她捂住我的嘴,半拖半拽地把我扯上了车。 车外景色飞速后退。 这会儿路上车流没晚高峰时那么拥挤,脸颊被酒精熏蒸得微烫。我拿手支着下巴,看着路边景色放空大脑。 一家咖啡店蓦然掠过视线。 熟悉的玻璃墙,熟悉的绿植,熟悉的招牌。 鲔鱼咖啡店。 店里灯还亮着。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脱口而出:“师傅,请靠边停车!” 渡边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匆忙按住我的肩膀:“你干嘛?” “跟阿纲打招呼。”我如实说。 “哈?”渡边好像无法理解似的,呆愣了一瞬。 而这时,师傅已经依言找了处地方停车。 趁渡边呆住的时机,我推开车门,堪称是用跳的下了车,然后一路奔向咖啡店。很奇怪,之前下车我还觉得冷,但这次却完全没这种感觉了,心脏也好身体也好,全都热乎乎的。 “不好意思,师傅,多少钱?……藤间唯!你给我等一等——!” 连渡边的声音也随着风一起,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很快我就到了咖啡店前。 室内外温差大,玻璃墙上覆着一层浅薄的水汽,雾蒙蒙的,但还是能看见里面的人影。 沢田正弯着腰在拖地。 我却忽然不着急喊他了,微喘着气,想了想,用干燥的指尖抹去水汽,伸手在墙上画了一只火柴兔。 还往兔子的头顶附赠了一颗爱心,在旁边写上了沢田的名字。 做完这些,我又朝店内望去。 沢田好像还没注意到我,仍在拖地。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视野略微有些迷蒙,我努力睁着眼,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不知不觉,我越靠越近,到最后半张脸已经贴上了玻璃墙。 脸颊烫烫的,玻璃却是凉的,贴得脸蛋很舒服。 沢田在这时终于注意到了我。 他想要重新沾湿拖把,一抬眼,整个人却僵住了一瞬。 ……好像是被我这幅样子吓到了。 我退开半步,恋恋不舍地将脸蛋从玻璃墙上挪开,一只手指着方才画的兔子跟爱心,示意沢田去看。 沢田跟着我手指的方向投去视线,一怔。 然后,他回过神,将手里的拖把匆忙往桌旁一搁,快步出了店门。 “这么晚了,你怎么——”他脸上有着明显的惊诧,却在看见我的脸时忽地一顿。 这题我会。 沢田肯定是想问,这么晚了,我怎么突然过来了。 于是我翘起两根指头,一边努力顺平了气,一边歪歪扭扭地冲他比了颗心,笑嘻嘻道:“Yes Sir!报告Sir!因为忽然非常想见你,所以就飞冲过来啦!” ---- 这章 写的是自己也不敢相信的顺滑……我懂了,原来我最擅长的是写笨蛋!
第43章 ======= 沢田微微睁大了眼, 像是被突如其来的直球打了个措手不及似的,愣在了原地。 手上比的心离他有点远。 我看了看翘起的指头,又望了望沢田, 决定充当一回快递员,将比出的这颗心完完整整地送达到他手里。 于是我直挺挺地举着胳膊, 摇摇晃晃往前一步。 不知道是因为刚下过雨, 地面湿漉漉的缘故,还是因为喝了酒身体有点绵软, 脚底忽然有些不受控制地打滑。 我感觉眼前一花, 整个人险些就要栽倒下去。 然后, 身体被一双手托住了。 那双手手掌有力、宽大。 紧接着,沢田腾出一只手,轻轻拭去了方才我脸颊贴着玻璃时沾上的水汽。 他掌心温热, 脸上残余的冰凉仿佛一下就被融化了。 我忍不住弯起眼睛,将脸蛋贴上他的手掌蹭了蹭,傻呵呵地冲他笑。 很奇怪,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好像也没有特别值得高兴的事发生, 但沢田这个人身上似乎有着一种奇妙的魔力, 只要一见到他,我就像被施加了魔法一样, 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 沢田动作一顿,指尖微微瑟缩了一下。 他掀起眼皮向我望来, 眼底被咖啡店透出的光映得亮晶晶的。 下一刻,他指腹轻柔地剐蹭过我面颊, 帮忙将被风吹得搭在脸上的鬓发往耳后拢了拢。 “你喝酒了?”他问。 几乎是同时, 渡边抓狂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藤间唯!” 她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呼着气,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模样稍显狼狈。 “你、你明明平时连、连三百米都跑不利索,怎、怎么现在就能跑这么快?!” 她喘得断断续续,抬手将头发统统往后一捋,眯起眼睛看向沢田。 借着灯光,可以看见她打量似的上下扫了沢田几眼。 片刻,她迟疑着问:“沢田纲吉,是吧?” 我这才记起,渡边好像一直没见过成年版的沢田。 在沢田回答之前,我率先替他承认:“是的,这位就是我们不仅人长得好看,做咖啡也很好喝的沢田店长。” 沢田轻咳一声。 “……”渡边无言瞥我一眼,似乎懒得搭理我一般,又将视线转了回去,“沢田先生,不好意思,我是她同事,渡边。我们公司周年庆,这孩子不小心喝得有点多了。” 被无视了。 渡边小姐,今天对我的态度与平常时不时就冒出口的“宝贝”相比,好像尤其冷淡。 我有些委屈地扁嘴。 “行了,别给人家添麻烦了,回家了。” 渡边作势要拉我过去,却被我巧妙地一扭身,错了开来。 虽然喝了酒,但我感觉自己此刻简直灵活得像条泥鳅。 渡边:“?” 她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瞧了瞧我:“你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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