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使你很……”一位龙尊斟酌了字句,“很喜欢珍贵之物?” “我喜欢亮闪闪高价值的事物。” 我坦率的承认了自己的喜好,然后交易事项进入下一步,“那有什么要带的吗?比如波月古海,要几片,还是所有?” 已知持明现在背井离乡风雨飘摇的,连龙尊都是一颗地里的小白菜,扯下波月古海的一片就在宇宙里里寻找第二个故乡。 提问:他们现在最需要什么? 肯定不是那些在搬家过程中被舍弃的负重。 我猜应该是没有打包完全的波月古海。 龙尊们的反应也证实了这一点,他们需要更大的故土,然而他们还忧虑其中的凶险。 持明走的时候没有将波月古海全部卷走是不想和离开时太过匆忙吗? 完全不是。 他们卷走一片,是因为他们只能卷走这一片,其他地方被古海里他们不能硬碰硬的生物占据。 无论是伤亡太大还是费时费力,亦或是根本打不过,结果就是他们带走的只有波月古海安全的那一片。 我问他们要不要波月古海,他们又没换代,自然是知道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要一个人,以失去星神的令使身份,去单挑整个波月古海持明族没能啃下来的凶险。 成不成另说,蕴含的意味足以让每位龙尊都心下一跳。 即:我有那样的自信乃至现在确实存在那样的伟力去平复波月古海里的一切。 他们在忧虑和渴望中纠结了一会,郑重其事的更换我们之间的契约。 契约内容不外乎我需要做的和他们需要给的,这次是我给他们故乡,他们给予持明除生存必需之外的所有财富。 我能拿到他们在过去囤积的所有财富不说,还有龙尊的助战可以选,他们都认为再怎么刻薄,都不能放我一个人去单挑波月古海现如今的生态。 “令使亦是持明。” 龙尊天然就具有对持明的责任。 这一条写不到契约上,因为被我毙了,我说“重写,写了这个我不签”。 然后现在还在坚持,文字上妥协,行动上还没妥协。 我持明相很少用,因为头上长角有点沉,尾巴甩来甩去也容易蹭灰,这次为了能一打五,我显现了出来,万一有龙尊突然不犟了想要跑路呢? 有条尾巴攻击范围都扩大了。 事情解决起来还算简单,我坐在最后一个还有力气挣扎几下的倒霉蛋身上,一一确认他们打消了陪同的想法,只剩最后一个犟种,还在嘴硬,还在说就算不带输出至少也要带个奶妈。 我:“医生能冥土追魂吗?” 犟种·被我坐在身上的倒霉蛋:“能。” “我也能。” 这犟种称号是饮月君,算是暴力奶妈流的龙尊,他最后还是屈服了。 解决了这件事,还有定价问题。 我将它条款改了下,说拿回波月古海对我而言价值没那么多,你们又是不朽的后裔,付个成本价吧。 我出发时间就又比预期晚了半个时辰,一群龙尊磨磨唧唧的跟我扯皮,说用身外之物换立身之本,他们已经大赚特赚,我要价这么低容易滋生他们不劳而获的想法,那时便又是万千持明生死系于…… 他们叹息声都轻。 “系于令使一人。” 不朽陨落之前跟陨落之后,他们吃的苦不能同日而语,此刻想起,已是恍若隔世。 最后定价是四分之三,留下四分之一,是我说“钱会先流向不缺钱的人,你们要学着赚钱,需要试错成本”。 这场交易,放在持明眼中就是,我离去了一段时日,一月后再度出现,身上就卷着波月古海。 将古海交给龙尊,留下一句:“里面能吃的比我想象得多,但很想睡觉,没怎么料理,你们自己想办法弄着吃吧,我先睡了。” 然后一觉睡了几天。 几位龙尊食不下咽寝不安席,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几天,对自己的医术都生出了怀疑时,我才睡饱,蹭了蹭被子醒过来了。 醒后看见一群龙尊还摸不着头脑的:“你们在我房间里干嘛,古海收拾好了?” 有龙尊笑出了哭音:“真是睡觉啊,我还以为……” “还以为什么?” “还以为方寸烟海要用你的命去填。” 很小声。 于是轮到我被气笑了:“我就算不是令使,最初从宇宙边缘坠落到古海里,也没死啊。” 论皮糙肉厚血条长度,我一级小号时的血条,指不定都比他们长。 等我睡饱了前呼后拥着出了门,才意识到约摸不是龙尊们容易多思,而是古海里人为干预后的生态,确实有些过于惨烈。 好吧,非常惨。 水中巨兽死不瞑目的敞着肚皮,曾经能够威胁持明的物种都被人为挑选了出来,死了个干净,以整个波月古海的净化能力,放了几天,水的颜色还是泛红。 可想而知,持明复原古海时,见到的是怎么样的血腥场面。 怪我。 为了节省时间,是先捞的宝,再打包的古海,赶回来的路上为了保证食材的新鲜程度,到路途末尾了才现杀,连着杀了几天,最后胳膊酸了眼睛困得睁不开,抵达了持明的驻留地时,人已经困到断片。 我以为我好歹回了房才睡。 饮月君冷笑:“一身血拖着古海回来,说了一句话就倒了,回的什么房?!” “你的心房。”已读乱回。 他弗然而去。 冱渊君补充道:“你确实没说错。” “啊?” “你倒下时砸得确实是饮月君的心房。” 她努力绷紧了自己的脸部线条,以免自己发出失礼的笑声,即便如此,她的嘴角依旧上扬了足足五个像素点。 饮月君作为族中医术造诣最深的一位,那天胸口挨了一下不说,作为医者看我那个样子,以为我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一命换一命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手抖着把上脉,脉像却是—— 我真的睡着了。 他不信邪反复试了很多次,都是这个,再怎么试也只能看出来我一次熬夜时间太长,身体有所亏损。 他深深怀疑起了自己的医术。 等冱渊君将我身上清理了一遍,轻手轻脚放到被褥里,怀疑人生的就是全部龙尊了。 好在,确实是虚惊一场。 自我带回了古海,我跟持明的合作关系就更进一步,已经到了可以跟老板们开玩笑的地步,老板们连理由都懒得找,心情好不好都给我发奖金。 当然,我过往在会议室里独自岁月静好的情形,也一去不复返。 有舍有得。 这阶段我们之间的工作内容还没有进行较大的更替,直至在漫长的航行中,饮月君萌生了这个想法。 五位龙尊有六位是常识。 地位又意味着责任,意味着会跟龙尊们朝夕相对,其中一位在看不到头的航行里、在持明稳定的当下,对朝夕相对的人产生了莫名的情愫很正常。 繁重的工作只能压抑人的情感需求,而不是彻底抹去。 倘若真能,也没有那么多社畜下了班痛骂老板不是。 他说的忐忑,脸从未有那么红过,字句也没那么七零八落过,要是我回一句玩笑般的“难不成当初我还真撞进了你的心房”,表白最后指不定会变成他开着「擎空如虹」创出门了。 那时,「擎空如虹」别名「落荒而逃」。 表白基本上也就是失败了。 我思考的时间不久,我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的价值约摸几分钟,确认自己的选择能不能算作一种投资,他能不能增值又能增值多少后,在他心快要透心凉的时刻,说:“好啊。” 是一份不落于纸笔的工作。 工作凭证是结婚证。 这突如其来的一笔,还有更加突如其来的一笔,六个人里有两个人新开了一个工作群,其余四位中的某一位天才一拍脑袋“我也要来,你们不能孤立我”,剩余三位沉默了片刻,也选择了去挤一挤。 已婚的饮月君:“你们没有自己的老婆吗,打扰我们约会干嘛?” “没有。”四个单身龙尊理直气壮×4。 总之,两人约会是别想了,白日里基本上都是有点苗头就有龙冒出来“让我看看你们在做什么”,而有一条了,就有龙陆陆续续的冒出来“让我看看怎么个事”。 这婚结了跟没结一样,一群损友对我们两个人开二人工作群的意见很大,说在座各位都准备注孤生了,二位为何要背信弃义投奔婚姻的怀抱? 饮月君·无慈悲版:“那是你们没有老婆。” “你闭嘴,让扶光发言。”
第25章 持明回忆录 饮月君最纯爱的那年,龙尾巴冒出来都是爱心的形状。 四位龙尊最纯恨的那年,睁眼闭眼都是搞砸饮月君的约会。 你问我? 我最上进的那年,一个人打六份工还游刃有余。 老板们的争吵会让我的工资减少吗? 不会,他们只会哐哐哐给我砸钱,将我哄走,然后乒里乓啷互殴。 能够避免吗? 不能。要是能避免,四位单身的会喜欢天天被塞狗粮吗?龙虽然住的东南西北了,但每天一堆决策摆在面前,脚都会让他们选择碰面,祸祸其他看上去很闲的龙尊。 会影响我和饮月君的婚姻关系吗? 不会。他们干预的是白天,而不是晚上。 既然如此,我还要担心什么? 是六份工不够瓜分我的时间了,还是嫌弃自己干的活不够多了,硬是要凑上去刷脸表示自己其实很闲? 别吧。 现在他们不乒里乓啷的时候,我小腿上都缠着一条青色尾巴,雾蒙蒙一样的色调,当事人跟尾巴还是两个物种,等意识到他尾巴不听使唤的时候,脸就“蹭”的从头红到颈。 你敢信,四位龙尊在没上演全武行时,要看饮月君跟自己尾巴的拔河? 那简直就叫没眼看,磨磨蹭蹭也就几秒的事,饮月君非得将处理时间延长到处理个死结、还是费时费力的死结的地步。 原本手稳心静一步到位的流程,搁饮月君身上: 先脸红个几十秒到几分钟不等,然后大脑空白式扯自己的尾巴,又在看见尾巴上鳞片印出来的痕迹时,木讷停手,继续脸红,再小心翼翼上手扯,手还抖。 天风君实在是看不下去:“饮月,你脑袋里是有两次行星大爆炸吗?” 单身的和有老婆的龙尊是有壁的,至少天风君不觉得尾巴缠到人小腿上有什么不好解的,要不是他知道尾巴不能随便缠人腿上,他都想上去给饮月做个示范了。 这时候饮月君倒是长嘴了,回神了,瞥了天风君一眼,轻呵了一声,额外情绪没有,就只是看一眼,发出一声语气词,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继续跟自己不听话的尾巴较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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