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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只怕他？ “这是来找我的。不好意思，给惠子添麻烦了……”你底气不足，毕竟把这种东西往别人家里带，确实，不太道德。 “又、是你？”裕司不解。 “为什么道歉！是他阴魂不散，又不是由纪的错，”富江拨开你，直接对上惠子，“怎么，你在怪由纪吗？” “我没有！”惠子的回答既疑惑又生气，她根本没说什么啊。 富江看了裕司一眼，得意。主人家都没说什么，他更没资格。 “我只是和由纪约好见面，顺便——替这位小姐占卜。”龙介没有眼瞳，这导致他物理意义上的“目中无人”，而且那张脸很有攻击性，显得此刻很有挑衅的味道。 “不需要、你管她的事。”裕司显然生气了，伸手把惠子往旁边拽。 极低的温度刺得惠子有些疼痛，忍不住轻呼。 “她好像毫无头绪，你就不着急？”龙介微微俯身，对着生气的裕司也能笑出来，“一个月后，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不许胡说！”你瞪龙介一眼，你就知道他不会说什么好话。 “不说她，毕竟我是来找你的。”龙介转过来朝向你。 你心生警惕，正要对他接下来说的话保持完全否定的态度，他却没张口。直接一把揽住你的腰，白雾替他掩去踪迹。 “该死，由纪！”富江直接冲进迷雾。 浓雾里不断生出虚影，它们如同沼泽里的泥怪绊住富江的脚步。扭曲枯瘦的黑影攀扯富江的四肢，恨不得剥皮抽筋。 “富江——” “终于又见到你了……” 惠子已经完全忘记害怕了，因为她从影子里认出那么一两张似曾相识的面孔。 “石山、佐仓、山崎……”惠子不会忘记这些人的，他们是庄园里的罪魁祸首，按理来说他们应该是在坐牢的。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别、看。”冰室裕司捂住惠子的眼睛，他记得那个好友说过，惠子害怕。 怪物们哀怨斥责的声音越发大，别墅里却没有仆人发现异常。这场大雾持续这么久，惠子没看见管家和仆人出现过一次。 那些怪物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反而多了些别的声音。撕扯，咀嚼，吞咽。甜腻的血味充斥惠子的鼻尖，她闻过这个味道的。 她知道那是什么。 吉川惠子的身体开始颤抖。 “别怕、他们不会、伤害你的。我、在这里。”冰室裕司安抚地摸着惠子的脊背，他见过你这个动作，应该安抚人类很有效果。 惠子只感觉脊骨寸寸冰冷，如同被刀刃抵着皮肤，像是在比划割开她的哪一处才好。 惠子不敢尖叫，怕引来怪物的注意，也不敢晕过去，害怕晕过去后的未知。她站在那里，像一块多米诺骨牌，存在的意义就是等着被人推一把。 直到雾散，裕司才松开对她的桎梏。 眼睛被冰得太久，刚睁开眼睛还有点看不清。 艳阳高照，庭院里花开得极好，别的什么也没有。 血迹、碎肉、富江和由纪，都没有。 “由纪！”惠子其实并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只不过短短两三个瞬间，她就被捂住眼睛。 “她、不会有事的。”裕司一点也不懂惠子为什么着急。那个女生和怪物打交道，偶尔被带走很正常。 惠子不信，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雾气早已不见，仅靠人类是做不了什么的。
第77章 皮囊 好痛。 富江忍不住要咒骂出声。 但他只是忍耐着，等这些丑东西把他吃掉。 “富江……你没想到还有这一天吧？！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石山一边咀嚼，一边狂热地做出英雄姿态。 就好像他做出什么牺牲，拯救世界，铲除了富江这一大毒瘤般。 富江一言不发，石山过去抓起他的头发，“贱人，说话！” 富江没说话，只是他唇边笑容越来越大，最后控制不住开始狂笑。 石山刚准备辱骂富江这幅样子，却感觉他肚子沉甸甸的。 “你想让我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道声音，都是富江。一个在他眼前狂笑，另一个声音却好像来自他肚子里。 石山低头，不信邪地掀起自己衣服，他肚皮上却赫然突出一张脸，哪怕隔一层肚皮，他也知道那是富江。 怪物！ 他终于开始恐惧起来，害怕让他冲昏头脑，他拿着刀朝自己肚子挥去。如同烈火般红艳的血从他肚子流出，那不是他的血，是富江的。 “富江！” 就算有本事从他肚子里长出来，又怎么样，他依然可以伤害到富江。石山发疯一般地朝自己肚子挥刀，身体传来的剧痛让他笃信富江一定为此受到伤害。 终于，他累了。 奇怪，为什么他伤口这么多，还没有倒下。 富江呢，富江去哪里了？ 他剖开自己，里面空无一物，连内脏都没有。他的身体空空如也，怎么回事，他呆滞地看向那个被他们分食到只剩下头颅的富江。 对方已经长成一截身体。 “再快一点，由纪等着呢。”富江对他催促着。 “用不着你催！”石山的大脑传来另一个富江声音。 随即，就好像有什么人将他支撑起来一样。 石山抬头看去，黑崎、佐仓面露惊恐，而他们的身体里什么都没有，都是空到只剩下皮囊。随即，他们体内滋生出富江，富江利用他们身体的养分迅速长大，像穿衣服一般把这套皮穿在身上。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还能站着了。 他成为一件衣服，一副皮囊。 “走吧，要是再遇见这些东西，照做。”富江虽然长出来一截身体，但还没有双腿，他需要时间，只能不甘地让其他仿制品先去。 他用手整理头发，这是由纪亲手给他剪的，差点被石山那个丑鬼毁掉。 其他仿制品没说什么，找到由纪才是要紧事，在雾里四处散开寻找。 找人寻物，或者召唤，这些都不是富江强项，甚至武力也不是。 可富江有自己的办法，引诱那些怪物吃掉自己，再反过来吞噬它们，这样的话，龙介的手下就会减少，寻找由纪的仿制品就会变多。 至于找到由纪过后，就各凭本事。 所有白雾里的富江都打定这个主意，引诱，牺牲，反噬，增殖，他们迟早能把这片白雾翻天覆地。 由纪，再等一等。 在执迷不悟的雾里诞生的富江，似乎要更加偏执。 他们四处寻找活物，只要不是由纪就冲上去，逼对面咽下自己的血肉，创造出新的仿制品。 富江的数量，以自毁的方式增生。 等你落地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是你向龙介占卜过的那条街。如今这条街被画上恐怖的涂鸦，还有一些奇怪的装饰品。 “你在这里向我进行第一次占卜。”龙介指尖点了点你的耳环。 这对蝴蝶耳环，富江极其不顺眼，有好几次朝你撒娇耍赖让你丢掉，秉持着不浪费的道理，你没有听富江的。 “然后呢？”你看向龙介，“你想在这里做什么？” 你此时不得不学习一把富江的自恋，自信地产生龙介喜欢你的念头。这想法出现过很多次，都被你命名为错觉。 故地重游，你没办法继续错觉下去。 “想当一次十字路口的传说吗？”龙介低头对上你的错愕表情。 一开始的惊讶过后是无法抑制的心动，一个经常研究怪谈离奇的爱好者，怎么可能拒绝扮演一次怪谈呢。 根本没有一点抵抗力。 “你说真的？”你强行保持住理智，询问龙介。 “仅限今天，要试试吗？”龙介的雾气都挪到你的背后。 “不试的话，你也不会放我走吧？”你变相答应龙介的邀请。 一开始，你兴致勃勃。行走在雾气中，为迷途的人们提供光明的方向，多好！你绝对不会像龙介一样说些丧气话的。 直到你遇见的问题越来越奇怪。 各种隐晦的恶意被爱包裹得像酒心巧克力，呈现在你的面前询问它包装是否精美。 你左右为难，积极的回答是助纣为虐，消极的回答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的确能控制他人命运的走向，一念之间，如坠深渊。 [其实，我觉得，不要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寄托在对方身上比较好。]你艰难地回答着。 [你懂什么！我是爱她的，没有她的话，有再多东西都没意思。朋友家人这些根本没必要存在，我是为了美莱好啊！] [真是多管闲事，想听路人一句好运的祝福而已，怎么会遇见你这种没眼色的人啊。] 一边的龙介偏过头，“运气这种东西，你光是出生就耗尽了，而且下辈子也不会有。” 路人像被掐脖子的鸡，只能愤然离开。 你和龙介面对面沉默，“这不算诅咒。”他是实话实说。 “我没有这么不识趣。”你哭笑不得。 “你还有最后一个占卜。”龙介替你理了一下头发。 “谁？”不知不觉，你们回到最初的街道，但这里没有等待的人类。 “我要向你询问，”龙介捧起你的脸对视，“我们的恋情有结果吗？” 沉默，你没想到这一点。 龙介也不催你的回答，他只是安静地看着。 那些让他痛苦的白雾缠绕在你身边，像是一场针对他的盛大诅咒。你在他痛苦的人生里突然降临，是他迟到很久的感情启蒙，久到他已经忘记他的匮乏。 你的启蒙并不专业，甚至毫无对他的重视，这让他很痛苦，他不得要领，笨拙到想要从雾里的偏执恶念寻找经验。 他走错了路，事到如今也只能学着别人询问他的样子，来询问你。 “我想，没有。”这是今天你唯一给出的坏答案。 “这么肯定？”龙介的脸看上去有点沉郁，他见过你一路上面对所有人都是说好话，或者给出建议。到他这里，只有一句没有。 太过吝啬。 “因为我对你没有那种感情。”和龙介在一起的时候，你处于被他操控、忌惮他会危及你生命的时间比较多，爱情完全没有萌芽的机会。 当然，你的心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如果你能接受很多人的话，富江自己都能填补上这个人数，更轮不到龙介。 “可生命很长，未必没有机会。”龙介倒是对这种事持积极态度。 “我撑死也就活一百年吧。”还要确定和怪谈在一起不减寿的情况下。 “他没告诉你吗？”龙介有些诧异，“我们想要留下人类常伴的话，有的是办法。比如你那位朋友，会意外的长寿哦，你就不想陪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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