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知道……那就把那位殿下带入候客厅吧。哦,记得准备蓝莓小蛋糕和甜腻的奶茶,我听那维莱特说过,她喜欢这些。” “……我们的客人是谁?”九方问道。 听到“我们”这个词,迭卡拉庇安显然心情好了一点,但他还是装作矜贵的样子,轻轻地扬了扬头,“是芙宁娜德枫丹陛下。也就是我们至高无比的水神陛下,正义之神。” “那位陛下又怎么会来?” 九方不认为是巧合。 “这个问题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回答,”迭卡拉庇安牵起她的手,“走吧,跟我一起去见那位陛下。” 他牵着九方穿过古朴的走廊,长长的、纯白的窗纱遮盖了外界的阳光,将城堡变成了一个古老又与世隔绝的幻梦,接着迭卡拉庇安拉开了候客厅的门。 门里有个少女体型的人,留着蓝白渐变的水母头,一双眼睛仿佛水滴,一滴是像冰,一滴是像海。 整个枫丹最高贵的女王陛下没有预料中的傲慢态度,只是端着一小碟蓝莓蛋糕,像是小仓鼠一样小口品尝着,偶尔还要喝几口温暖的奶茶。 “噢,是你们来了。”芙宁娜放下手中的盘子,“奥兰多(迭卡拉庇安)卿家里的甜品还不错,我很满意。如果你愿意把你家的糕点师送往审判厅就更好了。” “……以前的你可没有那么霸道,芙宁娜陛下。” 奥兰多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的少女。在他的记忆中,芙宁娜虽然行事无状,常常发表惊世骇俗的言论,也从不掩饰自己的无知(尤其在审判犯人的时候),但总体来说,还是一位小心翼翼的神。 她日日夜夜穿梭在枫丹,像是在表演一场永远不会迎来谢幕的戏目。 明明是水的神明,明明水流经的地方都是女神的属地,可是芙宁娜的舞台却只在枫丹……而在灯光之下,她从未拥有过朋友。 “这还是您第一次来这里,明明我们是老熟人了。如果那维莱特知道了,他想必也会大吃一惊,您甚至没有去过那维莱特的家。” “……请停下你的试探吧,奥兰多卿。噢,或者我应该称呼你的真实身份,风之龙王迭卡拉庇安。”芙宁娜端起杯子,吹了吹,她还挺喜欢这种甜腻又温暖的味道,跟她日常呆的地方可有很大不同。 迭卡拉庇安眨了眨眼睛,他现在确定了……这绝对不是他平常看到的那位。 那个经常呆在剧院的女王可不知道他是谁。 “不过可以请你稍微离开一会儿吗?”芙宁娜放下茶杯,“我有一些话想跟面前这位小姐聊聊……不过别担心,只是一些私人话题,我想风龙王也不会没有风度到偷听两位淑女(Lady)的悄悄话吧。” 迭卡拉庇安回头看了一眼九方,“我倒是不知道水之女神找我妹妹有什么事,有什么话会是我这个哥哥听不得的?” 芙宁娜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色,“别说俏皮话了,迭卡拉庇安。我找的可不是你的妹妹,而且曾经的春之女神——塞莱斯特。” 九方的眼神动了动,她拉了拉迭卡拉庇安的袖子,“你出去吧,我相信,陛下只是有些话想跟我说。而正巧,我也有事要拜托陛下。” 她转过头,正巧望见芙宁娜打量她的神色,带着一些好奇和几分……崇敬? 迭卡拉庇安点了点头,出去之前还听见芙宁娜像是此地的主人一样冲他发话,“记得拉上门,奥兰多。噢,对了,也给小姐也上一些甜点和饮品,你这里的点心倒还不错。” 倒显得迭卡拉庇安是个彻底的外人了。 等门关上,芙宁娜才示意九方坐到她面前。 高贵的女神打量着面前的人类,紧接着就像在自言自语一样,“你跟我想象之中不一样呢……虽然说我还是第一次见(活着的)你……但是你跟我想象的倒不同。” “那女神陛下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 芙宁娜噗嗤一声笑了,“别这么称呼我,你同样是神明……虽然曾经是。” “不过放轻松,我想你同样需要我的帮助。” “你应该知道——春之女神塞莱斯特的神躯在原始胎海,而原始胎海在我的监管之下。” “所以……芙宁娜,你是想帮我吗?帮我拿回属于我的躯壳?” 芙宁娜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我可不是在帮你……就像丢垃圾一样,春之女神打开了原始胎海的大门,把坎瑞亚人的残骸扔进了胎海里,甚至没有过问此地的主人,也就是我的意见。” “这实在是太粗鲁了。” “但是——这份‘暴行’其实并不重要,”芙宁娜伸出她的手指,指着九方,“重要的是,为什么春之女神可以打开本应该是水之女神属地的原始胎海?” 期间,女仆敲门进来送上了新烤好的、香香甜甜的糕点和沏好的红茶,塞莱斯特往门外一看,就看见迭卡拉庇安拿着他那本研究古沙漠历史的书坐在门口的沙发上看着。 等女仆小姐离开了,芙宁娜才接着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噢,小姐,你简直像是个‘小偷’。”她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擦掉嘴角蹭上去的奶油,这让本来应该严肃的交谈变得滑稽和亲切起来。 九方指了指芙宁娜的嘴角,递给了她一张手帕,“这里蹭上去了……您就这么喜欢这里的点心?” “当然,毕竟我可不常吃到。” “怎么会?您不是经常出现在各个甜品店吗?” 芙宁娜对她无奈地笑了笑,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还是说回之前的话题吧。在春之女神打开了原始胎海的大门后,作为真正的主人,我芙宁娜德枫丹有必要去拜访她,询问一下她到来的理由。可是我却发现——” 芙宁娜转过头,用那双奇异的异色眼睛盯着九方。 “您发现了什么?” “春之女神自杀了——又或者,谁杀死了她。等我赶到的时候,原始胎海里除了蜕化成最初生命体的坎瑞亚人,就只剩下一棵枯萎的树,银白的树 干之上,象征着死亡的镰刀贯穿了春之女神塞莱斯特的身躯。” 九方眨了眨眼睛,她意识到了芙宁娜话语之中的矛盾之处,“那您为什么说塞莱斯特可能是自杀,在我的印象里,春之女神从来不挥舞镰刀。” “是的,春之女神从未拥有镰刀,所以贯穿她的镰刀属于——死之执政,属于永远不会干涉生者世界的死之执政。” “传说中掌握冥界大门和死者灵魂的神明居然会追着春之女神来到水之神的原始胎海,并用祂的镰刀在水神赶到前就杀死了春之神。” “我无法相信我推断出来的真相。” “但,那就是事实。” 九方的呼吸放得很轻,她终于听到了塞莱斯特的消息,“但是芙宁娜,你确定,春之女神,那具被镰刀钉在银白之树上的神明……是真正地步入死亡了吗?” 九方有种冥冥之中的确信,她相信即使死之执政能夺走世上大部分的生命,但也拿不走塞莱斯特的灵魂。 因为属于塞莱斯特的灵魂,此时就在九方的身躯里,随着心脏跳动。 “不,所以我来找你了。” 芙宁娜露出一个轻柔的笑,“把她(塞莱斯特)从原始胎海带走吧,就当是为了我。” “我无法再忍受了。” 第133章 迷恋自己的命运(8) 这个世界静默下…… 来和我躺下吧, 感受我指尖的温暖, 感受我嘴唇的柔软,这个世界静默下来渐渐消失, 我呼唤你,和你在一起我是安全的。 只要你爱我, 这个被上帝抛弃的世界就可栖居。 ——约恩 “迭卡拉庇安不能进来……当然,这是不能被允许的。” 换上一身新衣着的水神庄严地说。 她看上去那么神圣和纯洁, 以至于没人会怀疑她的正义。 迭卡拉庇安便也退到原始胎海的入口,“好,我在这里等你。” 九方向他点了点头, “嗯,我会完好无损地回来。” 她做着约定,迭卡拉庇安听到只是微微无奈地看向芙宁娜, 他用眼神无声地表示【你不会让她有事的吧。】 芙宁娜则高傲地点了点头。 接着水神便拉着九方跌入了水中, “不用害怕,照常呼吸就可以了……这可是我给与你的祝福,你不会再溺在水中。” “好了,现在睁开眼吧。” 九方知道为什么芙宁娜说她一刻也忍受不了了。 蓝得很有层次的海, 澄澈得像是星空的海, 本来应该是一切生命归属的海, 却变成了两方势力争夺的战场。 一方是枯萎的树和散发着死亡不详气息的镰刀,干枯的叶枝下是一些悬浮的、锁在牢笼中的罪人(坎瑞亚)灵魂;而另一方则是来自世界之外的吞天之鲸,祂把原始胎海变成了供祂生长的子宫, 祂肆意吸入提瓦特的生命能量。 但树和镰刀却将一半的胎海阻隔。 于是, 鲸鱼愤怒地撞击着死之气息制造的结界,祂的大尾巴狠狠地冲击在大树上,可是已死的树却甚至无法回应祂的愤怒。 芙宁娜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她打了一个响指, 海水被调动起来,把吞天之鲸拽得更远,海浪把鲸鱼推往了隐蔽的内海之下。 但芙宁娜知道,她没办法彻底驱逐吞天之鲸……而且,吸食海水的鲸鱼多多少少降缓了枫丹海平面上升的速度。 “跟我来吧,我们要抓紧时间。” 芙宁娜不确定自己是否在做正确的事,她没有在预言中看到如今的光景,也不知道是否会给她伟大的计划有什么影响。 但她知道自己必须站出来,就像在第一任水神厄歌莉娅消逝后站出来主持残局。 “这五百年间,枯萎的银白之树和吞天之鲸构成了一种精妙的平衡。虽然它们俩都是我不欢迎的外来者,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这放缓了预言的时间。” “什么预言?” 芙宁娜摇了摇头,“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但是,这份平衡是很脆弱的。吞天之鲸和附在树上的死亡气息都很危险。原始胎海是一切生命孕育的地方,它本应该纯净而一尘不染。” 芙宁娜带着九方来到了巨大的、枯萎的银白之树下。 银白变成了灰暗,翠绿也变成了枯黄,取代生命的葱茏和喜悦的是亡灵悲痛的哀鸣和无意义的沉吟。 被树干捆着,被锁链吊着,又被镰刀贯穿了身体的是她可怜的半身。 死亡的、亦或是陷入沉睡的塞莱斯特跟树融为了一体,她的下半身化成了树的根系,上半身则深陷树干之中,只有面容一如既往的安宁而平静。 “她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九方喃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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