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如何惩罚贾琏暂且不提,总之这些日子,贾琏身上的皮肉便没有一日是好的,还不等旧伤愈合,宫中的公公便来盯着,令贾赦贾琏贾环贾珍贾蓉等人,速速去孝陵,为先皇守陵。 贾家男人狼狈离去,没多久,贾母也带着家中女眷,收拾好细软,回了老家。 黛玉将前头准备的金银加重了几层,领着郡王府的侍卫出了京城,在路边等着送贾母一程。 贾母正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听见黛玉在外头,忙让人将黛玉迎上。 黛玉见着贾母深讴的眼眶,想起她昔日的慈爱模样,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滴。 贾母却较以前多了几分谨慎,隐隐的还有几分恭维。 以前贾母见着黛玉,是在祖母见着外孙女,满眼的亲热与疼惜做不得假,如今的贾母见着黛玉,却是没了诰命的老太太见着福晋,总忍不住想黛玉念着几分她的好,多关照贾府几分。 黛玉瞬间兴致寥寥,她将银票递给贾母,又用心叮嘱了几句,左不过是回老家后务必拘束好家里子弟,好生读书,靠着庄子和祭田的出息,也够一家子生活,万不能再动歪心思,欺侮百姓云云。 贾母自是点头应了,只恨黛玉如何不是自己的亲孙子,若贾家男丁里有这么一个人,何愁家业不兴盛。 等与贾母告别之后,黛玉又特地将郡王府的侍卫留下,令他们护着贾母一行,免得路上出事。 车队悠悠远去,京中的荣华已成昔日,冬日里的寒冷渐渐远去,路边青草悄然冒头,柳枝无言,只冷眼见证着世间离别。
第178章 备战(二合一) 荣宁二府厚重的大门关上,再也不曾打开,昔日里数个守门的门子们,全都出去自寻生路,偶有路过之人,见着这朱门大户,忍不住唏嘘几句,宁荣二府曾经的荣光,风流云散。 然而偌大的京城,权贵何其多,荣宁二府的故事,不过在人们嘴里转一圈,成了正月里走亲戚请客时候的谈资。 只不过黛玉闲暇之时,偶尔会望着东边出神,算着贾母一行人是否回乡,又是否安顿下来。 日子一日日过去,许是安顿下来,日子步入了正轨,黛玉也收到了几封南边送来的信。 打开一看,却是王熙凤送来的信,她先是写了番老家的见闻,又换着法子的恭维了黛玉几句,顺带着还给黛玉送了些江南的风物,全然不是黛玉送行时那病恹恹的模样。 却是因为贾府回了老家,诸人想着一家子女眷,都没个男丁,唯恐闹出事来,索性几家人合一块儿在祖宅住着。 然而旅途劳顿,贾母微恙,再没有精力管事,贾母这一病,便如同抽走了主心骨一般,家里乱糟糟的。 邢夫人最是驽钝,趁着这机会闹出了许多事来,直将王夫人气得称病不理,只说年岁大了,让年轻媳妇们管家。 此时李纨已经归家,贾蓉媳妇也闹着合离走了,荣宁二府拢共剩一个尤氏,一个王熙凤。 捅出天大篓子的两人,一个是尤氏的妹妹,一个是王熙凤的夫君,两人讪讪地,彼此倒也说不出埋怨的话。 尤氏本就没甚管家本事,索性借着机会,请王熙凤吃了顿饭,将一大家子的事情又交代给她。 真别说,临危受命的王熙凤,那股精气神又回来了,衰颓的模样再也不见。 贾府家的下人遣散了大半,夫人奶奶身旁只留下几个真正得用的,伺候过男主子的那些人,也给了些银子好生遣散了,让他们另择人嫁了,至于清清白白的姑娘们,实在没地方去的,也调了地方当差。 都是孤苦无依的,对于贾府能将她们留下,无一不感恩戴德,用上一百二十个心当差,王熙凤管起来反倒顺手许多,起码不会和婆子们一句话使八百个心眼。 中途还出了个小插曲,怡红院里头的袭人泪涟涟地被送走,晴雯却梗着脖子留了下来,不少人这才瞧出来,最贤良的袭人,也非那么贤良,反倒是晴雯,不知担了多少虚名。 当然,这种小事,王熙凤自不会与黛玉说,她写信不过是为了维系京中的关系,也让她缓过来后,再展身手。 王熙凤仍然记着黛玉劝她的话,女子如何不能做事业,正好贾琏去了孝陵,没人管着她,她好好经营,怎么也得给巧姐儿挣下嫁妆。 黛玉读完信,轻轻地将这信展平,妥帖地收到松柏傲霜纹黄梨木抽屉里,朝阳透过窗纱,柔柔地铺在信笺之上,透过白纸,墨色正浓。 这信纸普普通通,并不似往日贾府所用的洒金暗纹纸,上头也没有那昂贵的熏香熏香,黛玉看着,却是少了几分担忧,想必在王熙凤雷厉风行的行事下,贾家总能缓过劲来。 抽屉关上,隔开远方的烦扰,也隔开黛玉的愁思。 很快,黛玉便没有闲心思关心贾府。 正月过了没多久,康熙便下旨,他将再次亲征准噶尔。 文臣武将,宗亲贝勒,均要随驾出征。 作为康熙的亲儿子,胤祺自然在随驾名单之内。 胤祺已经许多日子没有上朝,他要上战场的消息,是与黛玉同时得到的。 与猝不及防的黛玉相比,胤祺对于康熙即将发兵一事,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早年康熙便亲征过一次准噶尔,由于种种原因,前次的亲征并未成功,他心里那股气攒了好几年,见着国库里银子多了起来,毫不犹豫再次挥师西边,誓要将准噶尔偌大版图,收归大清。 因此当黛玉手中的帕子失力滑落,胤祺及时伸出手,稳稳地撑住黛玉的腰,黛玉只觉着腰后一热,砰砰直跳的心缓了几分。 “胤祺!”黛玉惊呼,浅淡的唇色被咬得泛白,眸子里是遮不住的慌乱。 胤祺走上前,将黛玉搂住,轻轻拍着黛玉的后背。 “没事的,放心。”胤祺低低在黛玉耳旁安慰着,他自幼练习骑射,弓马娴熟,真上了战场,总能保住条命。 黛玉深深地扎在胤祺的怀中,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慢慢冷静下来。 自康熙下了旨意后,朝廷里上上下下都忙了起来,兵部点兵,户部拨款,吏部调人,工部支持,礼部祭祀,满蒙八旗更是家家户户都有人出征,各家各户都忙着去街上采购,京中竟然比过年时候还要热闹。 蒙古那边也点了兵,入了京中与康熙的队伍汇合。 在家里闲了许久的胤祺,这时候被康熙想了起来,大手一挥,让他去接待蒙古王公。 正准备与准噶尔开战,蒙古必须要安抚好,胤祺得了旨意,立即在京郊搜罗了一通,买了千头羊去了蒙古驻扎之所。 自从多伦会盟后,蒙古诸部编成了蒙八旗,同样由旗主管理。 仗着昔日的交情,胤祺直喇喇地掀开帐篷,朗声笑到:“看我给你们带来什么好东西了!” 班第和策棱本正在帐篷里喝酒,一听见胤祺的话,一跃而起,使劲搂住胤祺:“好兄弟,还是你想着我!” 胤祺拍了拍两人结实的臂膀,接过递来的金杯,将其中酒一饮而尽。 “痛快!”策棱大声叫好,又拿了壶,要给胤祺接着倒酒。 胤祺将手中杯子移开,班第和策棱皱眉耷眼,正要问胤祺是否不给面子,却只听胤祺笑着说道:“外头正在烤羊肉,我们不若拿些好酒,出去放开了喝,这才热闹。” “好,我就喜欢这样爽快的!”班第率先应了,弯腰从地上拎了酒瓮,一马当先走了出去。 策棱不甘落后,同样令人去他帐子,多取几坛酒,拿了出来。 胤祺朗声笑言:“何需台吉费心,有肉自得有酒,该准备的,我都已经准备齐全了。” “好!不愧是我兄弟。”班第回头,重重地拍着胤祺的胳膊,身为大公主的额驸,他称胤祺为兄弟自是没错,但胤祺知晓,班第所言,并非从大公主这边论亲戚。 胤祺笑着跟在两人身后,外头已经架起数个篝火堆,赶来的那群羊被剥皮洗净,悬挂在篝火之上,仅洒上粗盐,香味便溢满整个营帐。 见着几人出来,早已围坐在篝火旁的蒙古王公们一拥而上,略过前头的班第和策棱,簇拥着胤祺做到篝火的正中间。 跳跃的火焰映衬上胤祺的的脸,说也奇怪,胤祺并不似他们一般蓄着满脸的胡须,甚至肤色还能说句白皙,容貌也随了宜妃,格外昳丽,但在他人眼中,这样的胤祺却无半点脂粉之气,全不似他们最看不上的柔弱公子。 胤祺亦不忸怩,他随着众人的动作坐下,身后是堆成小山一样的酒坛,身前是烤的滋滋冒油的羊肉,蒙古汉子们围在热烘烘的篝火钱前,没一会儿便觉着身上热汗直冒,没多久身上的衣裳便被撸了下来,一个个赤着膀子,绕着篝火载歌载舞。 羊肉在草原上并不是个罕见东西,此时烹饪地也不如何精心,蒙古王公们谁没吃过更稀罕、更精细地玩意儿,一个个的,却都围着等着烤羊变熟。 蒙古人最是爽朗,对他们是真心还是假意,却也能看出,对这些王公们而言,重要的不是吃些什么,而是胤祺的这番作态,尽显对他们的看重。 得到皇家阿哥如此盛情招待,远道而来的蒙古人,无不热血沸腾,将胸脯拍得邦邦响,恨不得此时便与准噶尔交战,砍下些人头得些军功。 更有不少人,拎着盛满酒的粗瓷碗便到了胤祺面前。 胤祺瞧着缺了个口的粗陶碗,这辈子他都没见过这么简陋的酒器,但他眉头都没皱,接过酒,仰着头,一饮而尽。 “好!”人群中传来哄然交好之声。 随着这杯酒入口,好似打开了什么阀门,无论是认识不认识的,都拎着酒来与胤祺喝。 饶是酒坛里全是浊酒,度数并不高,一杯接一杯的下去,胤祺也很快浮现出醉态。 持续不断烤了数个时辰的羊肉终于熟透,班第歘地一声从腰间抽出腰刀,薄薄的刀刃寒光四射,班第黝黑的脸被腰刀照着都白了几分。 班第手腕舞动,几下间,烤全羊身上最好的部位被片成了薄薄的几片,放在粗陶盘子里,首先盛到了胤祺眼前。 胤祺接过盘子,将上头的肉逐一递给蒙八旗的旗主,扬声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今日请众兄弟同食。” “同食!同食!同食!”应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胤祺文绉绉说的话,台吉们没有听懂,但他们听明白了同食便够了,一个个的大笑出声,吩咐身边人将羊肉片成薄薄的片,给诸位将士全都分了下去,即使最小的小兵,都没有错过。 肉虽不多,却是贵人亲自送来他们帐子里的,小兵们捧着那一两片肉,对胤祺感激涕零,恨不得为他五体投地,无一不在心里发誓,战场上一定要铆足了劲,必不让这位阿哥失望,一个个的使劲嚼着羊肉,好似在嚼着准噶尔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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