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的是,这次和江户川柯南的谈话中,她的内心并不是毫无波澜。 没办法,总是有很多人类会束缚和怀疑自己。 放弃选择其实代表着另一种选择。 小鸟游杏里也不可避免地动摇过。 不过,她的人生有过许多次这样大开大合的情绪体验。 第一次是意识到自己无能为力。 第二次是意识到自己“不想成为华生”。 第三次是意识到自己为鲜活的生命而着迷。 有这些情绪做铺垫,她最后才能够坚定地选择放弃。 只是……她还想要一场告别。 - 小鸟游杏里直到周日也没有返校。 但牛岛若利迈出了校门。 这些天,即使只是视讯,他也能敏锐地捕捉到小鸟游杏里情绪的不对劲。 临出门前给小鸟游杏里发过消息。 然而她连昨晚的晚安都没回复。 牛岛若利直奔她家别墅。 门铃响了七遍,小鸟游杏里才带着青黑眼圈打开门。 “啊、若利?” 牛岛若利皱起眉,打量着她憔悴的眉眼,“你哪里不舒服?” “只是缺觉而已,没事的。” 小鸟游杏里摆了摆手,转身往屋里走。 她的脚步虚浮,走着走着就一个踉跄,牛岛若利赶紧上前扶住她。 在男朋友的监督下,小鸟游杏里艰难地把他带来的早餐吃完了。 牛岛若利的眉头从进门起就没松开,“你需要好好休息。” “不行,”小鸟游杏里扶着餐桌站起身,“我一定要把那些画全部改好了才能算告别。” “……” 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牛岛若利觉得不能放任她这么糟蹋身体。 他快走两步追上小鸟游杏里,在上二楼之前按住了她。 “跟我去休息。” “……就算要休息也要上二楼啊若利。” “……” 牛岛若利抿了下嘴唇,俯下身单手穿过小鸟游杏里的腿弯,把人抱了起来。 这会儿倒是没反抗,小鸟游杏里乖乖地抱着他的脖颈。 放慢了步伐,牛岛若利逐阶往上走。 然而视野里出现二楼地面的那一秒起,肉眼所能看到的范围里全是画纸。 它们像藤壶一般爬满了整个二楼,甚至有些已经繁衍到了楼梯上。 牛岛若利定睛看向最近的画纸。 那上面画了一张模糊而肿胀的脸。 蓝色的颜料在上面荡漾开湖水的涟漪,遮住了主人原本的样貌。 “这个人死在湖水里,”小鸟游杏里开了口,“被发现的时候,尸体已经呈现了巨人观现象。” “大家都拦着我不让看,但其实我只觉得又臭又恶心,那次我吐的很严重,但我依然画完了。” “有人说大概是因为小孩子不懂死亡,也不敬畏尸体,但其实我以前经常梦到他,” 小鸟游杏里把头压在牛岛若利的肩膀上,整张脸埋进他的颈窝里。 她仿佛在讲另一个人的故事,“现在我才想明白——” “原来情绪这种东西,是在懂事之后才变得难以消化的。” 牛岛若利:“……” 他没有说话,抱着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那些画纸。 实在走不过去就蹲下身,单手抚开画纸开辟出行走的空间。 他看到了各色各样的尸体,还有小鸟游杏里在画纸上重新画上的鲜艳色彩。 “你这几天就在做这些吗?” “嗯,我想认真地和这些人告别。” “为什么?” “因为他们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但我不愿意再继续学习下去了。” 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卧室门口。 这还是牛岛若利第一次靠近这边,他先是问:“我能进去吗?” “当然~” 似乎是感觉到了空调的暖风,小鸟游杏里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卧室的门把手转动,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铺满了的画纸。 牛岛若利的脚步不得不停住了。 在他的认知里,小鸟游杏里是一个情绪需求很高的女朋友,她也更偏爱彩色。 但这个卧室太过素净。 她那些五颜六色的衣服们不知道藏在哪里,满目只有白色。 衣柜也好,床品也好。 有颜色的居然只是那些画。 抱着她的手不由收紧,牛岛若利沉默着,却听见她的声音轻飘飘传进耳朵。 “害怕的话可以回客厅喔。” 话音未落,他的脚实实地踩进了纯白色的卧室。 宫城还没降温,但小鸟游杏里开了空调。 整间卧室飘着颜料和纸张的气味,几乎要遮盖了她身上的苹果香。 小鸟游杏里挣开了他的怀抱,率先一步爬到了床上。 地板上的画纸们都已经干透了。 牛岛若利这会儿才发现,原来只剩下她床铺上的那些还保留着原始的黑白色调。 “小杏,停下。” 颜料盘就这么摆放在床尾,小鸟游杏里拿着他送的那支画笔。 她明明在安抚地冲他笑,“安啦若利~你看,就剩下这几张了,很快就好。” “我保证、” 没能让她说完,牛岛若利的膝盖同样抵上了床边。 他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扣住小鸟游杏里的手腕,阻止她继续画。 “你的身体状态不好,该休息。” 小鸟游杏里静静地与他对视,问:“如果这是一场排球赛,若利会中途退赛吗?” 牛岛若利:“……” 手腕上的力道没有放松,牛岛若利呼出一口气。 “如果有人要求我下场的话。” 即使不可能,但牛岛若利依旧这么说了。 小鸟游杏里往后退,他就往前,更加用力拽过她。 “我都说了!就剩下这几张了!” 难以遏制的怒火冒出来,小鸟游杏里反抓住他的手腕。 在牛岛若利因为她加大的音量而怔住的时候,她扑了过去。 按着牛岛若利的肩膀把他压在床铺上。 小鸟游杏里的双眼跳跃着不悦的光,“我只是想好好告别,一个两个的,都在替我做什么决定啊?!” 马毛笔染着鲜艳的红,在推搡间,狠厉地划过了牛岛若利的脸颊。 牛岛若利下意识闭眼。 “……” “……” 吼完之后,卧室里陷入了奇异的沉默。 坐在他身上呼吸急促的小鸟游杏里慢慢平静下来,她捏着牛岛若利肩膀衣服的手松开。 连带着另一只手里的马毛笔也滚落。 “对不起,我失态了……” “抱歉,我知道了。” 两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小鸟游杏里茫然地睁开眼重新看向牛岛若利,她的眼泪在这瞬间随着睫毛的弧度落下。 泪水把他脸上的血红色晕染开来,一路滚落到他身下的画纸上。 那是一颗心脏。 牛岛若利抬起手,用大拇指指腹揩去她的眼泪,“做你想做的吧。” 她明明在高位,但难以遏制地流露出软弱。 “……不问我为什么吗?” 耐心地抚着她的脸,牛岛若利只是躺在她的臂弯之下,说:“只要是你愿意的。” 在小鸟游杏里晃动的眼神里,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要让我看着你。” ——第五次了。 小鸟游杏里端正坐好,再次拿起那支由加内特的毛制成的画笔。 她破涕为笑,“好。” “但是!若利要配合我!” “嗯。” 空调房里的温度始终没下来。 两个刚打过一架的人都满头汗。 牛岛若利脱了外套,穿着打底的灰色长袖T恤继续陪小鸟游杏里画画。 小鸟游杏里从昨天开始就穿着旧的圆领睡袍,也没穿围裙,根本不怕弄脏衣服。 拿起马毛笔再次沾染了红色颜料,小鸟游杏里边给他讲关于画的故事。 “这位是被刺中了心脏。” 笔尖落在画纸上的胸膛上,受害人灰色的衣物被翻起到胸肌上方。 “创口面积小,但底很深。” 小鸟游杏里手腕用力,让红色颜料浸透眼前的肌肉。 马毛笔滑过突起,在心脏的位置划出小的创面痕迹,这是刺创的典型特征。 毛笔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小鸟游杏里细致地勾勒心脏的样式。 “这种伤口一般比较集中,因为凶手可能会用凶器多次刺入。” 她模仿着凶手的动作,反复在同一处落下痕迹。 牛岛若利听着,呼吸跟着急促起来。 红色的颜料在暖风下加速干涸,但画纸变得湿润,牛岛若利的汗留在上面。 半干不干的结块让人看着难受,小鸟游杏里抬起手。 柔软的指腹揉着那硬块。 直到颜料变成均匀的的水红色,画纸上的胸膛也变成了艳红。 小鸟游杏里起身,才发现自己无意识按压的另一边画纸已经被揉皱了,变成了鼓囊囊一团。 “心脏毕竟很脆弱嘛,即使胸肌练得再厚,也不过是脂肪而已。” “柔软又布满血管,拿利刃扎进去的话,运气好的话可能会卡在骨头里捡回一条命。” “不好的话——” 小鸟游杏里俯下身,在颜料未干的心脏处落下一个吻。 湿漉漉的红色染到了她的唇瓣上,她拿手指揩去,露出一个笑容,“仅仅是攻击这里,就会要‘去’了哦。” 牛岛若利:“……继续。” 明明抖成这样了。 小鸟游杏里视线往下,捡起第二幅画,“这位其实是自杀。” “他设计了一个冰块机关,在自己倒下的时候,让凶器扎入腹部。” 因为选了一根铁管,当时伤口贯穿了他整个身体。 受害人没有当场死亡,剧痛让他瞬间找回了对死亡的敬意。 于是他捂着腹部不断颤抖。 “诶,就像若利你现在这样。” 画纸上有一个贯穿的洞,小鸟游杏里拿着马毛笔沾了白色,一圈一圈打转。 马毛笔的毛质很柔软,吸水也很足,这样一来绘画的时候始终是湿润的。 但它同样有着韧性和弹性,才能勾勒出灵敏的线条和笔锋。 小鸟游杏里打完圈后,沿着肌肤纹理的方向画血液流淌的痕迹。 她趴下身,同时吹气让颜料流动起来。 画纸被风吹的震动。 小鸟游杏里按在了纸张下面已然起了幅度的位置,“……哦。” 牛岛若利闷哼一声。 “小杏……” 伸手抓住小鸟游杏里的手腕,牛岛若利无声地警告着。 “若利,说好的配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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