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太过荒芜偏僻,到尧县也要走上三天,绑匪无需多大本事,也是有恃无恐。” 云蘅问道:“如今的卷宗应该都归入宣州府衙了吧?” 阿寒点头:“案子被刘知州接去了,想来应该在。” 云蘅道:“备马,我们这边启程,直接去宣州。” “我也要去。”寒濯道。 阿寒皱眉:“你会骑马?” 寒濯一噎,避开阿寒冷峻的脸,看向云蘅:“会一点的,我也可以帮忙的,早点把小瑞找回来也好啊。” 阿寒冷着脸要拒绝,云蘅好笑:“只要寒夫人同意便好。” 寒濯一喜,连连去征求母亲的同意。 云蘅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阿寒不赞同道:“姑娘,这母子二人都有些奇怪,何必要与他们搅在一起?” 云蘅安抚道:“寒家母子虽然来路神秘,不像是普通农户,但眉目清正,不会是恶人,更何况,我们不带他,他后脚跟来又怎么办?你若不放心,便让蔺晨去查查,他最近似乎很得闲。” 可不是很闲吗,一心想往北燕跑,云蘅可没看出来,蔺晨竟然对玉清清动了心思。 三人三骑,寒濯在阿寒的审视的目光下,咬着牙加快了脚程,最后竟也只用了一日便到了宣州州府。 云蘅是赶路赶惯了的,下了马依然神采奕奕,寒濯就几乎是爬下来了。 三人径直进了邀月酒楼,半个时辰后,只有云蘅和阿寒走了出来。 “都安排好了?”云蘅问道。 “是,掌柜亲自安排的,他只需昏睡上一天,容我们和刘知州把事情先敲定再说。” 云蘅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在摸清宣州府衙的态度之前,确实不易把寒濯牵扯进来。 由于不得头绪,故而宣州知州刘肃也下了令,任何有关线索都要直接报给他,若最后对查案有用,自然是要论功行赏。 能提供线索的没有几人,大多也是想滥竽充数混几两银子的,这几日府衙的人被搅得一个头两个大,又听闻两个“知情人”求见刘知州,脸色也不怎么好。 “你们有什么线索?”守卫一脸不耐烦。 阿寒冷着脸:“没有线索,我们是来协助知州大人查案的。” 守卫瞪大了眼睛,嗤笑道:“我们知州大人都摆不平的事,用得着你们,赶紧走赶紧走,若不是看在这位娇滴滴的姑娘的份上,老子早都——哎哎哎!” 阿寒眼神一厉,上去就扭了那人的胳膊。 “大胆!你们——哎哟!”守卫疼得直叫唤。 这才惊动了府衙中的人,赶出来一人皱着眉:“叫唤什么!府衙门前成何体统!” “路师爷!这几个人要强闯!”守卫大叫道。 这位路师爷便是在刘肃面前最得脸的人,闻言看向云蘅二人,有些惊讶:“二位这是——” 云蘅看了阿寒一眼,阿寒意会,松开了守卫,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在路师爷面前晃了一圈:“奉家主之名,协助宣州府衙查案。” 路平在看到令牌时,先是一愣,又是一喜:“尊上可是——” 阿寒点了点头。 路平连忙道:“二位请,”又踹了守卫一脚,“还不快去请大人去正堂!” 路平原以为阿寒是二人之首,却没料到他一个闪身,将云蘅让在了首位,不由道:“这位姑娘——” “鄙姓云。” 路平恍然大悟,江左十四州的人都知道,梅宗主身边有一位云姑娘,手握天机堂,极得宗主信任,如今竟然派了云姑娘亲自来,可见梅宗主对此事的重视。 “竟是云姑娘亲自来了,我们大人昨日还在说,若实在不行,只有派人向梅宗主求助了。” 云蘅笑道:“这便是巧了,家主也是昨日才得了消息,便命我前来看看刘大人可有什么需要我江左盟的地方。” 路平道:“姑娘客气了。” 路平将云蘅二人带进正堂,直接命人把卷宗呈上来供二人翻看。 云蘅翻着卷宗,不由皱起眉头,这些卷宗看似全面,却乱糟糟堆积在一起,各式口供杂乱不堪,而且,似乎是人为地删减了其中的一些东西。 云蘅合上卷宗,微笑着望向路师爷:“师爷,宣州是我江左十四州的地方,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我们宗主自然也是诚心相助的,师爷要与我看的,就是这些吗?”云蘅挑起一页嗤道,“这堆烂纸,只怕比没有也好不了多少。” 路师爷定定看了云蘅一会儿,起身拱手:“云姑娘,我们大人请您内堂相见。” 阿寒带着冷意的目光扫过路平,警告般地盯着他。 路平在这等目光下,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云蘅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起身:“既如此,便走吧。” 路师爷松了口气,若是云蘅就此拂袖而去,那才是得不偿失:“属下也是迫不得已,个中缘由云姑娘稍后便知,此事着实要仰仗江左盟了。” 云蘅听出了路平声音里的正式,心里发沉,便觉此事背后更不简单了。 刘肃一身常服,正负手立于案前,望着挂在一侧的堪舆图叹气。 “大人,江左盟云姑娘到了。” 刘肃在宣州做了七八年的知州,与江左盟中人也算是熟稔,虽未曾见过云蘅本人,但对这个姑娘也早有耳闻,并不因其女子身份而有所轻视。 “刘大人。”云蘅抱拳。 刘肃转过身,看着云蘅年轻娇美的面容愣了一下,迅速颔首:“放下下属多有得罪,云姑娘海涵。” 刘肃可是一方父母官,如此客气已是难得了,云蘅自然不会去计较,笑道:“若我方才只顾拿着卷宗去查案,只怕刘大人便要放弃江左盟,另寻帮手了吧?” 刘肃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只是挥手让路平把门关上。 几人入座后,刘肃才叹了口气,看着云蘅道:“云姑娘不知,其实这个案子,已经查清了,在四个月前,失踪了十二个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查清了。” 云蘅眯了眯眼:“凶手也查到了?” 刘肃颔首:“对方显然没有多加掩饰。” “可是官府不曾出手,之后又失踪了十三个孩子?”云蘅嘴角噙着冰冷的笑。 刘肃有些惭愧:“是临县那边先查到的,可当夜我便收到了一封信,还有一根发钗。” “发钗?” “是内子常戴的发钗,对方要求我把案子接进宣州府衙,并且让其成为悬案,否则,连我的妻儿老母皆——” 云蘅道:“所以在尧县那个富户把事情闹大后,宣州府衙顺势接了案子,却至今没有进展?” 刘肃惭愧道:“对方说他们只要二十个小孩,之后便会离开宣州地界,可没想到——” 云蘅望着刘肃,自然明白他的想法,反正只要二十个小孩,自然是保命为上,但没想到对方贪得无厌,在宣州越闹越大了。 “刘大人,若仅仅如此,您只要向江左盟求助,我们必然保你家人无恙,您还有什么没说吗?”云蘅耐心地看着神色晦暗的刘肃,这其中必然发生了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 刘肃终于下了决心,看着云蘅道:“事关国体,还望江左盟相助。” 西厉 云蘅与阿寒对视一眼,神情凝重了起来。 “过程不必缀叙,我们暗中查访,最终发现一切线索在‘米氏酒行’断了。” “酒行?”云蘅奇道,“酒行抓那些小孩子做什么?劳工?” 刘肃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本官想尽了一切办法,居然没有一个探子能进入酒行内部,他们内部控制极其严密,折了五六个探子后,就收到了那封信。” 云蘅挑了挑眉,这米氏酒行甚至没有试图遮掩,当真是有恃无恐了。 “本官只好明面接了案子继续调查,实际上把重要的证据全部收了起来,所以在外人看来一直是一桩无头案,不仅如此,坊间也逐渐出现了一些鬼怪之谈,兴许是米氏酒行所为,本官也助长一二。” 云蘅点了点头:“可是说好了二十个,但米氏酒行并没有收手?” 刘肃看向路师爷,路平接着道:“大人不方便出面,便由在下开始了暗中调查,这一次避过了酒行本身,而是查访了这家酒行所产的酒都销往何处。” “米氏酒行的酒都是寻常的酒,购买的也大多是寻常的酒楼客栈,在下还去问过邀月酒楼的掌柜,掌柜说这家酒着实一般,酒体浑浊,味道不够醇香,邀月酒楼是从来不进的。” 云蘅点了点头,邀月酒楼是沧巫阁的据点,遍及大梁各地,皆以上乘之物为首,定价较高,才会吸引到附庸风雅的人物,米氏酒行这种酒自然是看不上的。 “但也正因如此,在下注意到,两个月前,米氏酒行出了七坛酒,走水路运出了宣州,云姑娘可能猜到这七坛酒的目的地?” 云蘅偏了偏头:“方才刘大人说事关国体,难不成这七坛酒运去金陵了?” 路平摇了摇头,刘肃望着堪舆图,沉声道:“这七坛酒一路畅通无阻,直达西厉。” “什么?”云蘅大惊。 西厉是大梁西边的小国,以荒漠为主,风土人情也与中原相去甚远,除了偶尔犯境兵戎相见外,几乎与大梁没有任何往来,而如今驻守西境军直面西厉的,正是七皇子萧景琰。 “大梁与西厉互不通商,怎么会千里迢迢运七坛酒过去?”云蘅疑惑道。 刘肃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一个江湖女子对国事也通晓:“不仅如此,西厉去年大旱,河道干涸,几次犯我大梁边境,故而关系恶劣,战事不休,朝廷对往来互市控制极为严格,但米氏酒行竟能不声不响毫无阻挠地进了西厉境内,实在令人心惊。” 云蘅总算明白了,刘肃根本不是良心发现了,而是发现其中牵涉了走私甚至叛国的大事,自己担不起,才重做打算。 话虽如此,但样子还是要做:“刘大人是担心这其中有人私通西厉?” 刘肃颔首,面容凝重,义正言辞:“我想不出这七坛酒有何价值需要如此大费周章,难道喝了还能长生不老?必然是有人借此传递消息,私通西厉,而且显然边境也有他们的势力渗透,叫人心生恐慌,本官乃大梁朝廷命官,岂能容忍!” 云蘅垂眸掩住眼底冷意,疑惑道:“可是,若是传递消息,自然要以隐蔽为主,又为何要大张旗鼓抓了二十五个孩子?这些孩子又去哪里了?” 刘肃摇头:“除非他们有更隐蔽的路子,但本官可以保证,没有任何一个失踪的小孩离开过宣州境内,只能说,这些孩子一定被米氏酒行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 云蘅转动着手中茶盏,沉思半晌,才问道:“那么刘大人,既然事关国体,江左盟一个江湖组织又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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