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懂得、珍惜当下、不离不弃。比起这种虚假的、时时刻刻都在表达的廉价喜爱,他们的爱情更侧重于慰藉与倾听,一同去做日常生活中的点滴小事,在每一次的计划中,寻找到安心与幸福。 他生气的原因,并不在于自己因为这些恶心的对话陷入了被人看好戏的境地。而是这种被人裹挟着私人意念、恶毒的幻想对话,被用在了睦月的身上。 真不愧是和长野县警署纠缠了十余年的神索。 诸伏高明咬着牙,勉强地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和敢助,首当其冲地承受了他无处发泄的怒火。 “敢助君。”他处理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说道,“从很久之前我就觉得你这个人有一个特点。” “嗯?”大和敢助抬头,瞄了他一眼。 小警员的眼神跟着转到了大和敢助的身上。 “人说话的方式有千千万万种,你却总能精准地找到最让人讨厌的方式。”诸伏高明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这也是一种天赋啊。” 被他挖苦的大和敢助挑了挑眉,清了清嗓子拿起手上的那份聊天记录,深吸一口气,准备继续往下朗读。 “大和警部,差不多搜索完成了,先回警署吧。”上原由衣适时地打断了他,拍了拍手示意收工。小警员赶紧点头,示意自己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回到警署,向上司报告完初步情况之后,高明果不其然地受到了暂离案子的要求。阴沉着脸从办公室出来之后,他就看到那份令人无语的聊天记录已经被打印了之后,发给每个组员一人一份拿去研究。 这群人一边看证物,一边看高明的脸色,每个人的表情都扭曲到让人难以视而不见。为了避开他的视线,这群同事们一个一个绕开他埋着头前往会议室去了。 高明看着这群同僚,暗下决心。 这次抓不到神索,他直接递辞呈算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他看到「贴心」的大和敢助也给他打印了一份。一屁股坐下来之后,他盯着那份通篇胡言乱语的东西,硬着头皮往下阅读。 聊天记录开始的时间,是在睦月实际到达长野县之前。在这件事的筹划刚开始,对方就提前知道了她的个人信息。只不过,这部分信息是十分笼统的。除了大片无意义的废话外,几乎没怎么涉及喜好和习惯,大多是在顺着石川的话往下说。而对于石川,对方近乎了如指掌,甚至能够说出石川的家庭住址和亲人数量。 随着交谈的深入,睦月也已经到了长野县。聊天记录中逐渐出现了一些更贴近她本人的习惯和细节。比如在写报告的时候提不起精神时想喝的咖啡口味,或者是墨水笔写不出来的时候处理的方式,最让他受不了的一条,是提到了有关生理期不舒服的事情。 看到这里的诸伏高明再也忍不住,直接把资料都扔在了抽屉里,眼不见为净。 短暂的情绪发泄并不意味着这件事得到了解决,太阳穴的刺痛不断提醒着他要冷静。他睁开眼睛,看着台灯打在桌上的亮圈。 神索就在睦月的周围。他观察她,模仿她,不断完善自己,让这份聊天记录看起来更加「真实」。 这符合神索一贯的狡猾谨慎。尽管他已经无限缩小了范围,但仍然没有证据。他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眼。 不知不觉,同事们已经结束了加班开会。除了留守的人外,一个一个下班离开了。 大和敢助看着诸伏高明翘着腿坐在椅子上的身影,走了过去,用资料拍了拍他的椅背。高明睁开一只眼睛,意识到是他,继续保持着姿势,没有搭理的打算。 “别想了,回去吧。都快有家室了,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多少学会体贴人一点。”大和敢助劝道。 难得的好提议。然而高明应了一声,人却没起来。 他在想,要如何开导在推理方面并不擅长的金井睦月,精准地找到隐藏在她身边的神索——还是在他被调离了案子的情况下。 诸伏高明对大和敢助的话无动于衷,大和敢助也没有离开的打算。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安安静静地呆了一会儿。 安静的警署里只有偶尔翻阅文件的声音。 “我没有和上司提出把金井的案子和神索案并案。”大和敢助说道,“虽然你查不了金井的案子,但是神索的案子,你可以继续跟进。” 诸伏高明抬了抬眉,眼睛一亮,嘴角出现了一丝笑意。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虽然他与大和敢助相看两相厌,但不可否认,在关键的时候敢助还是牢靠的。 放下翘着的腿,诸伏高明站起身,向大和敢助说了一句「谢谢」。这句道谢说得十分诚恳,在两人多年的来往中稀有到屈指可数的地步。 “不过,你没有资格说我不体贴。”高明说着,目光瞥向一旁。 上原由衣蜷缩在警署的长椅上,累得直接睡了过去。大和敢助看着她的睡颜,耸了耸肩。 这也能算他的不体贴?明明是这份工作,总有这样的时候。 指针指向凌晨一点的时候,高明才缓缓将车开到了自家门外。屋子里的灯还开着,睦月或许还没有睡着。 神索将她完全牵扯进了事件,甚至可能成为威胁勒索的嫌疑人这件事,高明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她。 以睦月的脾气,面对这样的无妄之灾,会露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他正想着,车窗被人轻轻敲了两下。高明瞥了一眼车的后视镜,打开了车门保险。一个身影打开车门,坐到了他的副驾驶。 那个人坐定之后,思考了一下,叫了一句「高明哥」。 倒也不必叫得这样亲近。 诸伏高明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没有别过头去看自己弟弟的旧友。一天到头,他的情绪已经饱和,除了疲惫的麻木感,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现在的他,只想回到睦月的身边去,躺在她的身侧,抱着她的腰肢。一步之遥的家门就在眼前,却被人拦住,这是一件让人不太愉快的事。 不过他还是礼貌性地问道:“什么事?” 安室透直截了当地说道:“我需要神索的情报。” 说完这句话,车里就再也没有别的动静,诸伏高明在思索,而安室透在等待他的回应。暖气氤氲,本应该吹得人昏昏欲睡,但此时车内的两个人却分外清醒。 一个星期前,诸伏高明的邮箱里出现了一封新的信件。这封信没有署名,没有具体内容,只有一串数字。然而就是这串数字,引起了高明的注意。 那是他弟弟诸伏景光不会再被启用的警号。 出于谨慎,他没有和这封邮件的主人立刻联络,而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当晚,邮箱有了新的动静,署名是「ZERO」。与寄来弟弟遗物的署名相同,也让他产生了见一见的兴趣。这一次的联络内容,是碰面的地址。碰面的时间,正是今晚。 诸伏高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摩挲。今晚他赶去现场时,就已经认出了这个人是谁,他的脸变化不大。但是从名字到气质都已经焕然一新。以至于听说他此时姓安室的时候,高明就想起了金井睦月之前提到的那位,姓安室的朋友。 果然,安室透自称是她的旧识。 “听起来,你想做一笔无本买卖。”高明虽然这么说了,却不置可否。 他其实有许多话想要和这位神秘主义者聊一聊,尤其是有关景光的事情。但凭借安室透的所作所为,高明可以猜测出他大概从事着什么样的活动。 多么标志性的一系列举动:更换姓名、改变行为方式、偷偷摸摸地与人会面……高明思索了一会儿。 “这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事情。”最后他这样说道。 安室透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诸伏高明并不是那么容易撬动意念的人,何况自己也并不受信赖。但——这种事有的时候根本不需要技巧。 “他以为暴露而牺牲。不是因为他做得不够好,而是……被出卖了。”
第32章 云散(下) 当安室透还被称作降谷零的那些日子里,他拥有过幸福如短暂绽放的烟火一般的时刻。 凭借着不服输的性子和过硬的能耐,他在自己的社交圈中占领了一隅。朋友的数量虽然不多,但少而精的交往也代表着一种不错的人生态度。 学生时代的他长相帅气,不缺乏追求者,却从来没有好好恋爱过一次。心防高的人,也的确很难与人交心。 第一次听说「金井睦月」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她与竹中在会议上的那场争吵。他并不像景光那样,热衷于做学生组织工作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因此听了一耳朵,转头就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再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已经是在演习当中了。 在完成山地体能项目的途中,他偶然在超过对手时,听见了一个男生正骂骂咧咧,说金井睦月是个疯婆子,一定不会有人要她这样的女朋友。 啊,这是当初那个在会议上吵架的女生。 不过他不讨厌有个性的人,反而特地留心她是谁,最后与她在山顶相遇了。 第一次见到她真人的时候,他是有点失望的。 她看起来并没有别人描述得那么可怕,恰恰相反,只是个性格有点好强的普通女孩。 正常地和人交流,正常地擦汗喝水喘气……正当他兴趣缺缺,下一秒,他就看到金井睦月转过头去。 出于好奇,他跟着一起看了过去。那个看起来名不见经传的金井睦月一改谦逊的神色,对着刚刚嘲讽他的人做了个挑衅的手势。 他看着这一幕笑了起来。 出于反抗的挑衅吗?突然觉得她有些可爱。 然而在试着去搭讪的时候,他却被幼驯染无情地戳穿在台面上。 学生时代的他面子薄,就这样被迫放弃了搭讪。景光和她聊得开心,他只能在旁边偷偷看着两人。 这个女孩……即使是被人当面开了玩笑,笑起来也坦坦荡荡啊。 太阳透过叶子,光芒的丝线照射在她的脸孔上,朝气而健康。 倒也不是多喜欢,只是这个女孩有点特别而已。然而这样的场景就一直留存在他的心中,七年也没有褪去。 命运再次交叠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了一个成熟而优秀的女性。 而他呢? 「降谷零」早被困在了时间之中封存起来。 在这条长河之中,逐渐浮出水面的,是心狠手辣的「波本」 ——以及,目前真实存在着,又实际不存在的咖啡店员「安室透」。 重逢的那天,他坐在车内,看着自己的手机,上面还留着公安在几天前递来的情报。 上周交给公安的组织成员在审讯时,招供了组织的一个情报组的人员名单。这本来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极好的事:身为波本,他在组织中失去了隐秘的对手;身为降谷零,他看到了将恶人绳之以法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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