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琼抬起头,而埃莉诺也困惑不解,但她还是立刻离开了房间。母亲走后,琼再也无心刺绣,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绣活,待埃莉诺回来后,她才焦急道:“发生了什么,母亲?” “我要去诺曼底。”埃莉诺道,她似乎根本不想和女儿多费唇舌,“我需要处理一件事。” “那我呢,我需要跟您一起去吗?” “不,你留在普瓦捷。”她说,琼从没见过她的神情如此严肃,“听着,琼,不论发生什么,不论听到什么消息,你都必须留在普瓦捷......我们不能将所有的柱子都撑在一根横梁下。”
第31章 死别“不,公主,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没有去诺曼底,她去了巴黎。 她非常熟悉前往巴黎的路,在理查一世打通了从贝里前往巴黎的道路后,她更是一路畅通无阻。当她来到理查一世的营帐外时,威廉马歇尔已经等待许久:“约翰呢?”她首先问,而威廉马歇尔极快道,“我一直让约翰王子留在国王的营帐附近,并且隐瞒国王重伤的消息,军队中的人对国王的伤情一无所知。” “你做得对。”埃莉诺道,随后她深吸一口气,走进理查一世的营帐中,威廉马歇尔紧紧跟在她身后。“您来了,妈妈。”听到动静,理查一世从床榻上吃力地抬起头,他原本光彩耀眼的头发已经黏成了一缕一缕,“您曾说过,如果我是个让您失望的儿子,那即便我马上就要咽气,您也不会来见我......” “你从没有让我失望过。”埃莉诺说,她坐了下来,用她颤抖的手臂抱着理查一世,看着他胸前那可怖的伤口,“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是腓力,只有他会这样做,只有他敢这样做......” “他不会用如此直白的手段,不过不重要,谋杀的污名会伴随他的余生,他使尽浑身解数也不会改变这一点。”埃莉诺道,她的语调异常冷静,她已经在思考如何处置理查一世死后的局面了,“你不可能永远隐瞒你的死讯,也必须要给你的帝国一个继承人,不要告诉我你还要选择玛蒂尔达,她才五岁,哪怕她是个男孩也不可能撑起你的帝国。” “那就现在立刻进攻,如果这场战争胜利了,或许这份功绩能够让玛蒂尔达戴稳王冠......” “那如果失败了呢?”埃莉诺反过来诘问道,她的脸孔在烛光中时明时灭,像一个飘忽的影子,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母亲的样子,“一个五岁的女孩没有办法指挥军队,你只能选择约翰,即便围攻巴黎失败,他至少是个成年男子,不会被母亲或者别的贵族控制,我知道你爱你的女儿,你不想她的命运被他人掌控,但你要死了,你不能在死前让她背上她承受不了的枷锁,这重枷锁会压垮她和整个帝国!。” 她紧紧盯着理查一世,而后者脸上浮现出痛苦纠结的情绪,许久以后,他才摇摇头:“我答应了玛蒂尔达,我要把我的王冠和领地都给她,我不能反悔。”他开始喘气,近乎是哀求道,“我不是父亲那样的君主,我不能赎清对他的罪孽也不愿顺从他的安排,在我死后,请将我葬在父亲脚下吧,让后世之人以我为诫,我会永远忏悔......” 他迟迟没有等到母亲的回话,直到她别过头,淡淡道:“我无法强迫你,没有任何人能够强迫你,我会扶持约翰继位,但这可能不是你真正的遗嘱,因为我也不是陪你度过最后时光的人。”她深吸一口气,“因为过于悲痛,我不愿面对你的死亡,我因自己的私心和意志选择了我最后一个儿子,你真正的遗嘱交付给了别人,一个你应该信任但无人会注意的人。” “我知道,妈妈,让菲利普过来吧。”理查一世喃喃道,埃莉诺最后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为什么是你,菲利普?”在艰难地做完临终告解后,理查一世再次睁开眼睛,这次他看到了菲利普的脸,“你出生的时候,我从没有想过最后陪伴着我的人会是你,我本以为我把你送去巴黎后就不会见到你......” “因为我不是您的儿子,您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谁的儿子。”菲利普问,得到理查一世的默认后,他才低声道,“我不知道我是谁的儿子,但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我是您的儿子。” 如果他真的是理查一世的儿子,他会轻松很多,哪怕他的身份是一个没有地产和继承权的私生子。他的泪水一滴滴落在他手背上,理查一世盯着他,收回手,长叹一声道:“如果这个身份能让你觉得轻松些的话,那就用这个身份度过你的余生吧,我不是你的父亲,我不会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爱你,但同样的,我也不应该利用‘父亲’的身份去安排你的人生,你不必觉得你是有罪的。” “谢谢。”菲利普道,他垂着头,那层安静的面具似乎在这一刻被打破了,他才十五岁,他确实也还是个孩子,看着他,往事又一次在他心中浮现,那些曾经几乎将他灵魂撕碎的爱恨如今已经如虚影般消磨,他没有儿子,菲利普不是他的儿子,他只有一个女儿,她才五岁,等他死后,玛蒂尔达该怎么办,他曾经承诺她的一切,他曾经希望她得到的一切,她真的能够握住吗? “告诉玛蒂尔达,我爱她,我绝不会收回我承诺给予她的任何东西。”他忽然说,菲利普看着他,曾经威仪凛凛的国王此刻已经气息奄奄,而他仍徒劳地瞪着眼睛,竭力想要在这个世界多留一刻。“安息吧,陛下。”菲利普道,他帮理查一世合上了眼睛,看着他的遗容,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泪水无可自控地落下,说不清是因为悲痛,还是因为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 , “彭布罗克伯爵?” 鲁昂,当贝伦加丽亚见到这个意外来客时,她显然十分惊愕,而对方的凝重神色更给她带来了不详预感:“发生了什么吗?” “我很抱歉告诉您这个不幸的消息。”威廉马歇尔深吸一口气,事实上,他现在对这个事实也并不能完全接受,他宁愿这是一场噩梦,“您的丈夫,理查国王已经去世了,他在巴黎城外被一支弩/箭贯穿胸膛,我亲眼见证了那一幕。” “什么?”贝伦加丽亚失声道,她跌坐在地,不可置信地望着威廉马歇尔,娇美的脸孔上立刻布满泪水,像是破碎的珍珠。“妈妈?”听到动静,房间里的玛蒂尔达公主也走了出来,五岁的小公主穿着白色的睡衣,披散着暗金色的头发,看上去那样地美好又纯粹,看到威廉马歇尔,她几乎是立刻兴奋了起来,她满眼期待地看着他,“是父亲回来了吗?他要带我们去耶路撒冷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威廉马歇尔真心实意地希望这真的是一场噩梦,理查一世已经打败了腓力二世,洗雪了被背叛的耻辱和边境的威胁,他将要再度率领十字军,立下比肩亚历山大的伟大功绩并以他的意志安排他的帝国,但现在,他无比清楚地意识到那不会成真,他要亲自将真相告诉他的妻女:“不,公主,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32章 女儿“你的现在和未来,都永远不会再…… 理查一世的死讯起初被严格封锁,在确 认他死亡后,他母亲暂时隐瞒了这一消息,而是计划以理查一世的名义同腓力二世议和。 在理查一世死后,这支以反抗腓力二世为目标而集结的军队已经失去了绝对的首脑,与其冒险攻击防备完善的巴黎城,不如在理查一世的死讯尚可隐瞒时从腓力二世手中争取最好的停战条件,察觉母亲的意图后,约翰王子备感不满,因而他以理查一世的名义下令军队立即进攻,企图通过攻破巴黎巩固自己未来的王位。 尽管有战斗经验的将领都能看出此时进攻的时机并不成熟,但出于对理查一世的信任,他们还是听从了这一命令,但由于腓力二世早有准备,这次强攻并没有冲破巴黎的城墙,反而折损了不少精锐骑士和攻城器械。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得知了理查一世已经遇刺身亡的消息,愤怒和恐惧之下,他们纷纷宣布退出英格兰国王的阵营并请求腓力二世的宽恕,而腓力二世也投桃报李,赦免了他们参与叛乱的罪行。 在这支一度有望能将腓力二世推下王位的军队如鸟兽散去大半后,主动权已经回到了腓力二世手中,眼见无法再维持对巴黎的围攻,约翰也曾经试图向腓力二世提出和议,但吃到甜头的腓力二世申明绝不宽恕理查一世的背叛行为,并认为约翰无权继承理查一世在大陆上的全部领地。 这一下将约翰的处境置于相当微妙的境地,尽管他宣称理查一世在临终前决定传位于他,这一点也得到了埃莉诺的认可,但另外两个潜在的竞争人选,理查一世的侄儿布列塔尼的亚瑟和女儿玛蒂尔达公主,都曾被他公开宣布会被立为继承人,从腓力二世的视角,这两个人选都比约翰有利于他,毕竟亚瑟的母亲,布列塔尼女公爵康斯坦丝素来将他视为对抗安茹家族的盟友,而玛蒂尔达公主更意味着他有可能兵不血刃得到整个安茹帝国。 在这样的前提下,腓力二世当然要坚决否认约翰的继承权,至于他到底是支持亚瑟还是玛蒂尔达,他仍在观望,或许他可以同时支持两者。进攻巴黎出师不利,约翰那还未坐实的王位继承权顿时更加岌岌可危,关键时刻,还是埃莉诺再度出手,发动舆论战公开宣称腓力二世主导了对理查一世的谋杀,并直接向教皇提出指控。 以此为由,她宣称从诺曼底到阿基坦一切由安茹家族统治的领地都无需向腓力二世效忠,而卡佩王室在诺曼底边境任命的教士也被她全部驱逐,腓力二世对此提出了坚决抗议,但客观上,他确实无法摆脱谋杀理查一世的嫌疑,这为安茹家族挽回了一部分盟友,比如佛兰德斯伯爵,他们一向对腓力二世的品性不甚信任,且忌惮他企图吞并他们领地的野心,是以他们仍愿维持对抗腓力二世的立场,并附和安茹家族一方的指控。 也就是在这个时间,英格兰终于为理查一世举行了葬礼,根据他的遗愿,他安葬在丰特弗洛德修道院,他父亲亨利二世的脚下,而他的亲属们也纷纷从各地赶来。“菲利普。”当听到玛蒂尔达的声音时,菲利普感到他的心口似乎被一把钝刀猛力搅动,他看向门口,玛蒂尔达盯着他身后的棺木,他几乎不敢同那目光对视,“父亲在这里吗?” “是的,他在这里。”菲利普说,而玛蒂尔达一步步来到那副业已雕刻完成的棺木边,跪了下来,将她柔软的脸颊抵在那冰冷的雕像上,“为什么?”她低声道,菲利普听到她在低声地抽泣,“您明明答应了我......” 他答应过的事都能做到,除非天主出手,某种意义上,确实也只有崇高的天主能打败战无不胜的骑士国王,仇敌高声尖笑,豺狼分食血肉,但他真正深爱的人呢,他留给她们的只有泪水和悲痛吗?“陛下在临终前曾经告诉我,他绝不会收回我承诺给予你的任何东西,玛蒂尔达,你不能只是一直为父亲哭泣,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他深吸口气,“你要坚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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