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走到她面前,蹲下来,像是没有看到她可怖扭曲的脸和满身的火焰,伸出手,按压在她的头顶上: “是的,你做到了。我们雾音是大英雄了。我们回家吧。” 回家两个字从夏油杰的口中说出,西川雾音的眼眶里又落下一簇又一簇的小火苗,看上去滑稽又怪异。 在舞出日之呼吸十叁式时,西川雾音就已经彻底与诅咒融合在一起。 她现在,大概不能算是人了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嘶哑,四肢也变得细长起来,慢慢的,她越来越像在十岁那年,第一次见到的那个长着四只眼睛的怪物。 “把我……把我变成咒灵玉吧……” 黑刀已经随着羂索一起永远留在了时空的漩涡里,耳朵上的太阳纹耳饰也已经灰飞烟灭,西川雾音能感觉到自己快死了。 没有人能够真正与咒灵相融合。 她完成了她的使命。 夏油杰呼出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雾音,你听我说,悟去接产屋敷先生了。在悟来之前,产屋敷先生曾请求悟,如果发生了现在这种情况,一定要让你见他一面。” 西川雾音仰头看着他。 她的视线里还是通透的世界。 这里除了杰跳动的那颗心脏,什么都没有。 她原本想笑一笑,告诉杰她知道了。 可是她的视野却由外向内,渐渐发黑。她维持着这样的坐姿,逐渐沉默、僵硬下来。 夏油杰脸色一变,刚准备动作,山壁又一次被大力轰破一个洞出来,五条悟拎着男人,直接闪现到了西川雾音和夏油杰的面前。 “来得及吗?”五条悟为了方便高速移动,直接冒昧扯着产屋敷家主的手臂就过来了。 产屋敷也顾不得狼狈的样子,直接走上来:“她在哪?” 夏油杰这才想起来,产屋敷曜哉只是个普通人,他根本看不到已经变成咒灵的西川雾音。 “就在这里,在你面前。”夏油杰指了指雾音的方向。 产屋敷曜哉面色一肃,喝到:“西川雾音!” 声音严厉,在这个洞内回荡。 “西川雾音!” “还不解开对你母亲的诅咒?!” 站在产屋敷身边的两个男生一惊,谁诅咒谁? 产屋敷曜哉一字一句道:“西川雾音,你忘了吗?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 西川雾音觉得自己很冷。 她好像在雪地里走了很久很久。 直到她踩在了青砾砖砌成的小道上。 她想起来了,今天她原本是要参加吹奏部的部活,给网球部的比赛加油助威的,但因为前几日爸爸带她去赏樱着了凉,她的嗓子哑了,就提前回了家。 她像往常一样,沿着小道一路直走,就看到了种着山茶和御衣黄的小院。 我回来了。她一边换鞋,一边哑着嗓子大声道。 有声音从厨房的位置传来。应该是妈妈在准备晚餐。 她拿着刚刚摘下来的花,推开了厨房的门。 本应该是明亮的、奶油色的墙壁上溅满了血,地上也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血痕的终点是一件藏青色的衬衫和蓝灰色的领带。 内脏散了一地,有咀嚼声在头顶响起。 可是她什么都看不见。 在极度的惊恐中,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腕,然后大力地将她掼倒在地上,随即一个濡湿的身体压在了她的身上。 黏糊糊的血几乎糊满了她的脸。 她瞳孔紧缩地看着面前放大的脸,张了张嘴,可【妈妈】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沾满了血的手紧紧捂住。 她听到有声音,粘稠的声音停在了她们的头顶上。 她的妈妈用一种极其悲伤的目光看着她。 然后是一道风声,一个看不到的东西狠狠地贯穿了她身上人和她的腹部。 殷红的血潺潺流淌,同出一源的血液融合在了一起。 发生了什么? 是什么东西在她的家里? 那是爸爸吗?爸爸死了吗? 那妈妈呢?……妈妈也死了吗?……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下一秒,有东西从她被洞穿的腹部长了出来。 - 原来,自始至终,诅咒了母亲的人,是自己。 - 西川雾音流着眼泪,慢慢睁开眼睛。 她想起四年前发生的事了。 “当年,你亲眼目睹惨死的莲和沙耶奈,在极端的情绪下觉醒了【青色彼岸花】的血脉,诅咒了你的母亲沙耶奈,并忘记了那一天发生的事。”产屋敷曜哉叹了口气,“日之呼吸被你压在身体里,你宁愿去修习雾之呼吸法,也不愿意接受它。你排斥日之呼吸,就是在排斥你自己。那些情感、记忆,都被你抛弃,你自己把自己困住了啊。” “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雾音,你还不愿意放过自己吗?” 像是有所觉,西川雾音回头,熟悉的、曾经她不敢去想的面容就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地方。 她看上去好像不知道等了多久。 女人温柔地看着她:【雾音,长大了。】 “对不起……”西川雾音先是喃喃,然后被倒灌的情绪冲击,话都说不完全,哭到不能自抑。 【我很高兴还能再见到我的女儿。】女人爱怜地拥住她,【好好活下去,雾音,我永远爱着你。】 像是光一样,慢慢地散落开。 当灶门沙耶奈的身影彻底消失,西川雾音重新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她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大声地哭。 她知道这一次,妈妈真的不在了。 - 夏油杰背着雾音走出山洞的时候,西川雾音趴在他的肩头问他:“为什么杰刚刚可以碰到我?那时候,杰的咒灵明明都被火烧化了吧?” 阳光洒在两个人的身上,静谧、祥和。 夏油杰想了想,然后侧了下头问她:“虹龙会伤到我吗?” 西川雾音摇摇头:“不会。” 夏油杰笑道:“那雾音也不会。因为你早就是我的小咒灵了啊。” 西川雾音:“可我现在变回来了,已经不是咒灵了。” 夏油杰歪了下头:“所以现在要带你回家了。可以换另外一个身份了。” 西川雾音:“诶——” 一直走在两个人前面,但是因为“六眼”什么都看得到,耳朵也特别好使的五条:“……” 五条悟心累:“尊重老子一下啊,老子不是个死人!”
第44章 番外一if线身为普通人…… 天阴沉沉的,天际最后一抹白也被灰浓的云吞噬。 因为要下雨了,行人都走得很快,低着头,步履匆匆,几乎不会关注外界发生的一切。 西川雾音看看天色,背着小号钻进了旁边的树丛里。 这里有一条小路,可以直接穿过公园,就能走到她家所在的松下町。 因为踩踏草坪是不道德的事,所以西川雾音怀着抱歉的心情毫不犹豫地踩了过去。 好在今天天气不好,没什么人看到。 细密的雨丝已经飘了起来,她左右看了看,平日里总是爬满小孩的沙堆已经空无一人,她这才踩着花坛跳了下来。 天空被闪电撕裂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西川雾音也不害怕,耳机里放着钢琴交响曲,和着由远及近的雷鸣,竟也颇有些意趣。 直到身后响起了另一道重叠在一起的脚步。 西川雾音借着梳理头发的姿势,侧脸往后看,只看到一个穿着宽大外套的人。 兜帽几乎罩住这人的整张脸,黑色的长发混乱地散在她身前,让人看不清长相。 但让西川雾音真正犹疑的是她手里拿着的剪刀。 什么样的人会在雨天拿着一把剪刀走在公园里? 下一秒,这人突然抬头,一双说不清是浑浊还是无神的眼睛就与西川雾音对视上了。 西川雾音寒毛冷立。 不仅仅是因为那双与她对视而慢慢拉长的双眼,还因为那兜帽下带着的巨大口罩。 雨天、剪刀、口罩、长发…… 西川雾音默默对自己道,不可能的,那只是都市传说而已…… 然后她就听见对面的人沙哑着粗粝般的嗓音问着:“我,漂亮吗?” 西川雾音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她记得这个传说,关于裂口女的传说。 身长高大、长发披肩、穿着宽大外套、脸上戴着口罩的年轻女性,喜欢向放学回家的孩子询问自己是否漂亮。 如果回答“漂亮”,她就会摘下自己的口罩,露出一张裂到耳下的嘴,继续询问“这样也漂亮吗?”,如果回答“不漂亮”,就会被对方手里的剪刀杀死,回答“漂亮”,则会被对方用剪刀,也将嘴剪成她那副模样。 所以这其实是一道无解的题。 西川雾音尚且不敢确定这是不是有人在做恶作剧,恶意模仿都市怪谈,躲在这里吓唬路过的学生,但是她也不敢保证这个人就真的不是“裂口女”。 西川雾音索性把嘴巴闭紧,只睁着一双浅碧色的眼睛跟她对视着。 裂口女:“我漂亮吗?” 西川雾音闭紧嘴巴,一味不语。 裂口女:“我漂亮吗?” 裂口女:“我漂亮吗?” 裂口女:“我漂亮吗?” 西川雾音同她无辜对视,一副听不懂立本语的样子。 裂口女:“……” 裂口女见她不说话,抬起手,单手勾开了自己脸上的口罩,又低声问了一次:“我漂亮吗?” 饶是有些不信又不敢不信的西川雾音,在目睹了对方口罩下溃烂的伤口时,也是骇了一下。 不知道是遭受过怎样的对待,才会将一张脸变成这副模样。 而对方像是犹不自知,咧着骇人的伤口,隐隐能看到里面发黑的舌尖,和早就烂完的牙齿,她又一次问了一遍:“我,漂亮吗?” 西川雾音皱紧眉头,面对这样的一张嘴,还是没有说话。 但她没想到,这一次不回答已经没有用了。 当裂口女摘下了自己的口罩,无论对方回不回答,都会被视为已回答。 她笑着,高高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剪刀。 雷电再次将天空撕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电光之后,就是裂口女的那张裂嘴,她仍微笑着问:“我漂亮吗?” 西川雾音扭头就跑。 “我漂亮吗?” “我漂亮吗?” “我漂亮吗?” 随着她的每一句问话,声音也越来越近,几乎要贴在了西川雾音的耳边。 那张已经发黑发烂的舌尖几乎要舔到了她的脸边。 西川雾音害怕了。 她猛地停下脚步,迎着即将刺到她脸上的剪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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