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叔父周尚听见后夸赞他:“不错,弹的很有韵味。” 周瑜一愣,想起当年在舒县家塾也弹过《关雎》,老师曾品评他的琴音:“公子的技法已经大成,但情感不足。五音发自内心,公子还不懂情,所以曲子弹得寡淡,稍欠韵味,此事没法教,只能自己慢慢领悟了。” 周瑜心中一动,细细品着现在的琴音,果然曲折婉转,热烈急切,他若有所悟。 这天两人又在书库看书,好好的小桥突然拆了头发,撩来撩去的,乌发如云,搅得周瑜看书也有点心不在焉。 她撩起一边的头发,露出一段雪颈:“公瑾,我耳环勾住头发了,帮我解一下。” 他腹诽:你这样撩过来撩过去的,能不勾上吗。无奈的放下书,凑过去帮她解开。 鼻尖传来她的香味,他觉得身上燥热了起来,强打精神去解缠在耳环上的头发,小心翼翼的怕扯痛了她,他解出一根头发,目光不自觉地顺着发丝延伸向下,只见她修长的雪颈,玲珑的锁骨,下面是,他赶紧别过头,觉得脸上像火烧一样。 小桥看他脸红到了耳朵根,心里暗暗得意。 他越是正经,越是羞怯,她越来劲,她就喜欢看他手足无措、面红耳赤的动摇模样。他那样一个美男子,不论什么情态都是别有风姿。 她倒要看看,他能把持到什么程度。 “公瑾,你的脸怎么这样红。”她双手捧上了他的脸。 “好烫啊。”她笑意盈盈看住他的眼睛说。 他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等反应过来,已经把她扑倒在地榻上。她一点都不挣扎,期待地看着他,两个人的鼻尖离得很近,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俯身忘情地吻她。 她得逞了,晚上激动得睡不着,咬住手背,回味般地偷笑。
第15章 袁术称帝 建安二年春天,袁术按捺不住野心,在寿春称帝,建立仲朝,自封仲文帝,广置公卿百官。 桥蕤被封为宁侯,授大将军职,总领军政。袁夫人被追封为长公主,大桥被封为隆昌郡主,小桥被封为富锦郡主,一时桥家荣誉满身。 眼看舅舅和父亲都夙愿得偿,喜气洋洋,小桥也跟着高兴。她那时候太年轻,沉浸在当郡主的喜悦中,早忘了盛极必衰的道理。 宫中一切都是最奢华的,所有器皿一律用金的,连坐垫都是金线所缝,宫女皆着绫罗绸缎。膳房中网罗了全国各地的厨子,珍奇食材一应俱全,四方美食云集。袁家本来就是锦衣玉食,现在更是穷奢极欲。 袁术对桥家也大加赏赐,桥府翻修一新,小桥吃饭都换上了象牙筷子。 这个春天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切都是最热烈繁盛的场景。 虽然有个不和谐的小插曲。 袁术拿着一封信来到桥府,脸都绿了。 小桥赶紧迎出来,让人倒茶,问舅舅出了什么事。 袁术冷哼一声,把信摔到桌上:“孙策小儿,居然敢反我,幸好没有把你姐姐嫁给他,不然以后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小桥拿起那信一看,字迹工整,文采飞扬,一看就不是孙策自己写的。她心想孙策现在是出息了,能找到大儒给他代笔。 袁术喝了口茶,平定了一下情绪,自悔刚才嗓门太大,怕吓到了外甥女:“没事,不必放在心上,我就是看你以前和孙策亲厚,让你来看看孙策小儿的真面目。” 孙策这一反叛,袁术的领土版图直接少了一半。新帝刚登基就少了一大片领土,难怪袁术生气。 小桥小心翼翼的把这个消息告诉姐姐,大桥却并不意外,她早就知道孙策要自立的事情。 自从大桥出了孝期,孙策就要求尽快成婚,袁术推三阻四,只顾使唤孙策为他办事,不提成婚的事情。孙策一直被袁术用大桥吊着,就像拉磨的驴眼前吊了一根胡萝卜。 袁术称帝之前给孙策通气,孙策苦劝他不可僭越称帝,袁术不听。孙策于是动了脱离袁术的念头,又碍于婚约不敢撕破脸。 大桥知道了此事,给孙策写信,主动劝他脱离袁术自立,答应一定会等他。孙策安心了,这才和袁术公开决裂。 孙策和曹操结盟,放话总有一天要攻破寿春城,把心上人抢出来。 袁术气不过,想把大桥嫁出去报复孙策,但大桥从此每天吃斋念佛,对袁术声称此生不嫁,桥蕤也护着女儿,袁术这才罢手。 参加完袁术登基大典,周瑜叹气:“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周尚训斥他:“不得胡说!袁家四世三公,乃当今士族领袖,袁公又是嫡子,担当大统名正言顺。” 周瑜默默咽下了话,在心里鄙视袁术。 周尚晋升为左将军,他本想举荐周瑜,但看周瑜实在反感袁术,怕他在御前乱说话获罪,遂打消了举荐的念头,于是周瑜继续当着清闲的寿春县尉。 袁术登基以后扩充后宫,搜罗了数百位美人,让画师给她们作画,挂了满墙。 小桥进宫看热闹,万紫千红晃花了她的眼。 袁术得意地炫耀:“你看看,谁最美?” 小桥飞速看了一遍,坚定的指了一个:“这个。” “好眼光!英雄所见略同,哈哈哈,这是朕的爱姬,冯方女,走,带你去见见。” 冯姬是位头脑简单的美人,娇憨妩媚,对人很热情,拉着小桥欢喜地聊天。一问方知,原来她还比小桥小三岁,随家人来扬州避难,袁术登城楼视察时一眼看中了她,收入宫中。 小桥对冯姬很有好感,之后常常进宫找她玩。 母亲不在了,姐姐天天青灯古佛,爹爹当了大将军事务繁忙,没有定亲又不便天天和周瑜厮混在一起,小桥一个人在府中常感寂寞。 以前她只能进宫找表妹袁曦玩,但袁曦才十三岁,年纪太小,有些话题跟她聊不上。现在认识了冯姬,两位美人惺惺相惜,很快就混熟了。 花朝节,袁术给皇室女眷赏赐了各色花型的黄金坠子。 赏给袁曦的是莲花,给大桥的是芙蓉,小桥拿到的是玫瑰。玫瑰,美丽但是带刺,袁术特意吩咐工匠把花柄上的刺做出来。 小桥拿到坠子,翻来覆去地看这栩栩如生的小刺,袁术敲敲她的头:“像不像你,你就是这么个小东西,又漂亮又扎手。” 小桥很喜欢,觉得别致,她用丝线穿着戴起来,向周瑜炫耀:“你看,舅舅赏我的玫瑰坠子,好看吗?” “好看,很配你。” 小桥嘻嘻一笑,把玫瑰坠子塞进衣领里,周瑜的目光顺着坠子看过去,心中一颤,马上移开了目光,耳朵变得有些红。 “你怎么啦?” “没什么。”他摇摇头,喉结动了一下。 小桥和周瑜自从书库一吻,知晓了彼此的心意,愈加亲密,小桥只要出府门就要叫上周瑜来接。 袁术看出了点苗头:“朕的寿春县尉,被你当侍卫用,你这个小姑娘胆子很大啊。” 小桥恃宠而骄:“周郎生的俊美,看起来赏心悦目。寿春有陛下亲镇,谁敢闹事,他这个县尉反正清闲,给我当侍卫正好。” 周瑜恳请叔父周尚为他去桥府提亲。周尚不知道两人已经郎情妾意,以为是自己侄子一厢情愿,果断拒绝了。 周尚本就不满周瑜不肯领兵,听见提亲,连连摇头:“富锦郡主是陛下最疼爱的,区区一个县尉想要娶她,简直痴心妄想。我们周家历来清正持身,你寸功未立,倒先想着高攀郡主,周家丢不起这个人。你若真有心,去战场上立了功,再来谈提亲的事情。” 周瑜不敢说清其中原委,周家家教森严,要是周尚知道他私下与小桥花前月下耳鬓厮磨,不得打断他的腿。 他开始认真考虑为袁术带兵的事情,纵然他万般鄙视袁术,谁让他的心上人偏是袁术的外甥女呢。 周尚虽不同意去提亲,但也多留了份心,与桥蕤往来更密,常常邀请桥家父女去周府吃饭。 这天从周府回来,小桥问桥蕤:“爹,今日公瑾弹奏《高山流水》,我听着仿佛不如洛阳那时精妙,你有没有觉得?” 桥蕤笑道:“你弹琴是个半吊子,耳朵倒是挺尖。是琴的问题,洛阳时他弹的应是周家家传的名琴,用材上等,斫琴精细。而现在他弹的这架琴非常一般,音色不好。” 小桥记在心上,决定要给公瑾制一把好琴。 她找上了袁术:“舅舅,找你讨点东西。” “说吧,我的小貔貅又缺什么了?” “我想要两根上好的木材,一根桐木,一根梓木。” 袁术一听就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你这是要斫琴啊。何须如此麻烦,舅舅库里有不少名琴,随便你挑。” “哎呀,我就想自己做嘛~” “天天做木工,手都粗了,哪像女孩子的手。” “手又不是用来看的,只要好用就行了。我要木头嘛,木头木头~” 袁术笑着投降:“好好好,马上给你找木头,真拿你没办法。” 桥蕤看女儿对周瑜很是上心,试探她:“你不是心仪战功赫赫的武将吗,周公瑾连军营都不入,你还为他花这么多心思。” 小桥维护周瑜:“公瑾多英俊啊,立若芝兰玉树,笑似朗月入怀,这样翩翩浊世佳公子,不入军营也没关系。” “若只是论英俊,伯符不逊色于他。” “孙伯符就是个草包,一点书都不读,就皮囊好看罢了。公瑾就不一样了,腹有诗书气自华,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与公瑾相处,就像在喝一杯美酒,不知不觉间就沉醉了。”小桥一副陶醉的神态。 桥蕤笑她:“你可矜持一点,为父这就去准备嫁妆。” 袁术说最近会有喜事,小桥以为舅舅说的是她,心一跳。 结果袁术说的是自己的儿子。 袁术僭越称帝之后遭到四方讨伐,尤其是曹操步步紧逼。吕布此时割据徐州,与淮扬毗邻,袁术为了自保,只能纡尊降贵拉拢吕布。 有人劝袁术和吕布结亲,袁术同意了,为儿子求娶吕布的女儿。 小桥听到这个消息有一丝惆怅,想起洛阳旧事,仿佛已经是上辈子了。 奉先,你已经到要嫁女儿的年纪了啊。 吕布一开始受宠若惊的答应了联姻,但真的送走了女儿,心里却始终有些不平。他想起当初杀了董卓之后投靠袁术,却被拒之城外,越想越气。 袁术当初看不起他,现在又想来利用他,前倨后恭,实在可恶。 吕布向来冲动,怒气一上头,也不顾自己只有几千兵马,突然就反悔了,派人追回了女儿,顺便把袁术的使者绑去许都送给了曹操。 袁术知道此事大怒,痛骂吕布不识抬举,派桥蕤领了一万兵马,加上韩暹、杨奉的一万多兵马,两万大军浩浩荡荡,分七路进攻吕布,誓要把吕布一举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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