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苗微微勾唇,她也懒得循循善诱了。 “我给你交个底,他如今打珍哥儿,我就不得不罚你,不然面上过不去。” “去把门关上。” 母亲说的话有道理,比他年纪还小的贾珍都挨揍了,贾赦怎么可能轻轻放下。 要怪就怪珍哥办事不靠谱,自己倒霉。 贾赦认命起身,把门关好拴上,又回来跪下。 史苗一甩鞭子,落在贾赦身边的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 挥舞的鞭子发出嗡嗡声,贾赦吓得肩膀一缩一缩。 看来母亲手头不准,挥了两鞭子都没打到,这种不知那一鞭会落在身上的感觉,真是太煎熬了!! 啪! 落到地上的皮鞭弹起来时刚好打到贾赦的手背。 细皮嫩肉的手背马上红了一道。 贾赦猝不及防,“嗷”的一声叫出来。 “叫得大声点。” 史苗又甩一鞭,擦着贾赦小崽子的肩头落下去。 贾赦额角汗珠粒粒分明。 史苗抬手扬鞭,好心提醒:“就像刚刚一样叫,你要是叫不出来,我就只能真打了。” 贾赦抬头,眼眸里惊恐未消,史苗冲他眨眨眼。 还算机灵,小崽子马上会意,嗷嗷叫起来。 “母亲!我不敢了。” “孩儿知道错了!” “下次必不敢了!” 贾赦嚎得抑扬顿挫,此起彼伏。 史苗一连甩了二十来鞭子,出一身薄汗。 看来这身子有点虚,得多锻炼锻炼。 放下鞭子,低头再看贾赦,这小子真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满脸的得意小表情根本藏不住。 史苗只好又杀杀他的性子,冷脸: “我知道你素日言行,要是瞒不住,和你那些不三不四的小厮炫耀,这一顿鞭子,再给你补上。” 反正她言出必行,贾赦要是瞒得住,算他有长进,自己没白演一场。 要是瞒不住,就真叫他吃鞭子炒肉。 史苗将皮鞭一扔。 “回去躺着。” 贾赦得令,捂着刚刚被打出红痕的手掌,一瘸一拐出去,演技精湛得史苗当场想给他颁奥斯卡。 “哎呦!哎呦!” 丫鬟婆子们只见大爷一出来,就捂着头歪歪倒倒顺着墙根从角门溜走了,都窃窃笑起来。 …… 史苗跨出门,刚刚还在嘲笑贾赦的丫鬟们心里发憷,赶紧都把头低下。 唯有九岁的小女儿贾敏一脸忧愁迎过来,双手交叠行了一个万福。
第2章 史苗看见贾敏,心都化了。 平白无故就得一个香香软软的可爱女儿,史苗别提多高兴。 贾敏是史苗穿过来以后唯一的慰藉。 满家瞧着只有贾敏这个小姑娘最关心自己,真真一个贴心小棉袄。 贾敏不愧是能养出黛玉这样闺女的母亲,聪慧机敏。 这个年纪,史苗还在玩泥巴,但贾敏已经能把家事料理得有模有样。 唯一不好,太聪明的人心思重,史苗都担心她慧极必伤。 大哥二哥不长进,唯有小妹妹为这个家操碎了心。 瞧着贾敏小眉头一皱,史苗就跟着心疼,连忙换上笑脸,拉过她的手安抚道: “不必担心,你哥哥皮厚,母亲手劲儿也不大,我心里有数。” 贾敏的小手冰凉冰凉,急着过来,连手炉都忘了。 不等史苗再关心一回闺女。 一个媳妇上前小声回话: “太太,东府那边的奶奶请太太赶紧过去……” “怎么?又打了一顿!” 史苗听完眉头拧成疙瘩,贾敬还没打够?家暴上瘾啊! 史苗给赖嬷嬷递个眼色:“我去看看,别真把孩子打出毛病来。” …… 外面人早就传话去预备马车,史苗牵着贾敏冰凉的小手,身后跟着一条尾巴,往角门那边去。 一到门口,小厮早就被赶跑,两辆马车候着。 史苗先扶着贾敏上车,自己踩上车凳,忽然想起来这一出好戏少了个人。 回身问:“你们二爷呢?” 有个中等身材,穿靛青比甲,头上插着三支素面银簪的媳妇哈腰赔笑: “二爷今天一早就在书房读书,没出来过,刻苦……” 没等媳妇话说完,太太已经在马车坐定,下了帘子,车轮滚动起来。 读书,读书。 自打她穿过来,贾政好像一直在读书,史苗的住处就像贾政打卡点,每天过来,母子俩说的都是那几 句话。 贾敏一路安静乖巧,但史苗看得出来,她心慌。 按着红楼的剧情,这孩子将来要嫁给林如海,三十多岁才生下黛玉,最后病故。 比起宁国府里那个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贾珍和家里贾赦、贾政。 最让史苗闹心的反而是贾敏。 原著里贾赦酒色都来还能活到那么老,也没见写贾政有过什么大病,贾老太太身体健朗得更不必说。 史苗观察了一下,贾敏的身体也不错,不应该这么短命。 按着原著剧情,贾敏嫁去林家以后,一直没有生育,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 为了给林家传宗接代,贾敏肯定吃过不少药,用过不少偏方,心理压力又大还要管家理事。 身子不垮才怪! 林家几代单传,又不是穷人家,这个时代的男人,不会搞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纯爱,子嗣繁衍才是重中之重,家里肯定要纳几个姨娘。 最后养不下孩子,生不出儿子都怪女人。 史苗随便盘一下都能发现问题,林家人身体不成,搞不好还有什么遗传病,导致黛玉出生以后刚会吃饭就吃药。 一想到林家人背地里少不得埋怨贾敏肚子不争气,史苗后槽牙都咬紧了。 分明贾敏才是倒大霉的那一个。 林如海后面没有续弦再生儿子的心思,兴许就是知道自己不行了。 史苗很现实,比起二十好几年才可能出生的林黛玉,她更看重现在就坐在自己身边的贾敏。 林如海就算能中探花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早死,女儿都护不住。 讽刺的是,林如海那样的,已经算这个时代的好男人了。 史苗穿来时机挺好,最磋磨的时光原主都替她经历过。 可史苗又怎么忍心看小小软软的贾敏…… 感受到母亲的目光,贾敏转过头来,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水汪汪看得史苗心里发软。 史苗揽过她,轻轻拍拍贾敏的肩膀。 “别怕,你敬大哥顶多再打珍哥几闷棍。” 史苗到宁府,一路畅通无阻,跨进贾敬院子,就听见吵嚷声乱成一片。 贾敬是个双响炮,炸了又炸。 “别拦着我,再不管他这个孽障,将来不知做出多少忤逆不孝的事来!” 紧跟着是贾敬媳妇周氏的声音: “他才多大,也是念着当你兄弟这几日吃住不好,想要尽一份心。” 史苗大步迈过门槛:“要我说,是当叔叔的不懂事!” 堂屋内的场景和贾宝玉被贾政打个半死的时候有七八分像。 贾珍小身板趴在长凳上,满头大汗,眼泪鼻涕糊做一团。 衣裳穿的厚,暂时看不出伤。 贾敬媳妇见史苗进来,像是看到救星,眼睛里都有了光。 贾敬手里还握着一根棍子,看到史苗也撒了手。 赖嬷嬷赶忙上前:“刚刚太太亲自揍了赦大爷一顿鞭子,如今大爷都动不得了!” 听见贾赦也被打,周氏脸上的不甘心略淡些,一张帕子不知先擦自己的泪,还是擦贾珍的汗。 史苗仗着原主辈分大,宁国府又乱做一团,只好反客为主支使婆子赶紧移来一个春凳把贾珍搬走。 “快请御医来给珍哥儿看看。” 众人七手八脚把贾珍移出去。 史苗才说贾敬两句: “他还小,你若要罚,让他跪祠堂也好,抄孝经也罢,真打出毛病来,何处哭去?” 她这几日头疼,暂时也理不出贾敬和贾珍父子能有什么恩怨。 贾敬哪里是教子,分明是泄愤。 “况且也要分个长幼,你要打,也该把大的那个先打的皮开肉绽才对!” 还好婶娘是个明事理的,周氏委屈得吸吸鼻子,眼泪一串串往下掉。 史苗说着,对外面候着回话的婆子招手。 “来人,去把你们赦大爷抬过来,让敬大爷当着列祖列宗再打一顿!” 贾敬连忙起身拱手:“这如何使得,叔叔才去了。” 史苗冷笑:“如何使不得,大爷也莫要太大义灭亲了。” “他们两叔侄不过吃几碗像样素斋,你把人打成这样,传出去那些不知事的还真以为咱们府上的爷们干了多不要脸的勾当。” 闹归闹,别拿这种事当笺子! 史苗也看出来了,贾敬就是想寻个由头撒火,好巧不巧,贾珍和贾赦倒霉。 这件事其实对贾珍没什么要紧,但闹大了对还在守孝的荣国府很不妙。 周氏才在一旁哑着嗓子开口:“要我说,如今最要紧的是管住下人的嘴,谁乱说出去。” 贾敬也回过味来,脸皮发烫,咬着牙狠狠道: “见一个,打死一个!” …… 将宁国府这边劝住,疲惫感袭来,回荣国府的路上,史苗在马车上昏昏欲睡。 下车走着路吹点风,人忽然就清醒过来,折腾一早上,头反而不疼了。 回到屋里坐定,史苗把丫鬟都支使出去,只留贾敏和赖嬷嬷说话。 史苗:“敬大爷和大奶奶,两口子怎么回事?” 看过不少宅斗剧的史苗直觉,贾敬那两口子有问题。 贾敏抱着她的鎏金牡丹掐花手炉,率先抢答: “是不是早前敬大哥要买人,大嫂子不同意,他才找了由头,打珍哥泄愤。” 在母亲跟前,贾敏历来有话直说,一针见血。 赖嬷嬷见姑娘说得太直白,连忙赔笑打圆场:“姑娘说的哪里话,东府那边的大爷怎么会……” 怎么不会? 男人的心眼比针尖也大不得多少。 那时候贾代善还没死,贾敬看上一个扬州瘦马,说什么文墨很通,十分风雅,爱得不行。 周氏也读过书,便引经据典说了一通于礼数不合,贾敬还想走科举,恐有损声名。 为这事,贾代善把贾赦叫来训斥一顿,差点没动手打他。 最后那姑娘被哪个王公买走,贾敬晚一步,一直记恨周氏坏他好事。 况且贾敬夫妻俩因为庶出孩子夭折的事早有嫌隙。 桩桩件件积累起来,贾敬连带着周氏生的贾珍也不喜欢。 史苗摸摸闺女的后脑勺:“我家姑娘,就是冰雪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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