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丫头歇着,让丫鬟们来就行。”贾政笑着接过茶,又问道“老太太过寿,你父母亲肯定是要来了。你父亲倒是会享福,早早辞了官,回了金陵颐养天年。许久不见,他们身体可还好吗?” “回老爷,前些日子他们还给我传了信来,说他们在金陵一切都好,老太太七十寿诞,他们月底就准备动身了,早日来京,也与亲戚们多走动走动。”王熙凤回道。 王熙凤的父亲是王家长子王子安,前两年回了老家金陵,不再做官。其弟王子腾,这两年仕途正通,做京营节度使。还有两个亲妹妹,一个嫁了贾家二老爷,也就是王夫人,另一个嫁了皇商薛家的长子,也就是薛蟠与薛宝钗之母薛姨妈。 说到这,贾政又问王夫人“你妹妹他们薛家也要来人的吧?” 王夫人略一犹豫,回答道,“前些日子她也捎了信来,说是妹婿身体不太好,怕是经不住舟车劳顿,两个孩子年纪还小,她又走不开,大约不亲自来了。” 贾政闻言安抚道“既然妹婿身体不好,就不要勉强,亲戚之间,无论哪日走动都是好的,不拘什么时候。” “听说两个外甥,蟠儿宝钗与宝玉年纪相仿,都是很聪慧知礼的孩子。”贾政又问。 王夫人点点头,却不赞同。她自然知道薛蟠是个什么性子,年纪虽小,可薛姨妈信中总是不忘诉苦,说薛蟠又闯了什么祸,想来长大了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 “琏二爷去金陵时倒是见过姨妈家的宝钗,说是极聪慧伶俐的孩子。比她哥哥强上不少呢。”王熙凤又道。 “扬州林姑爷那边,应该也会派人过来”贾政说到这里就没说下去。 贾敏已经过世,林如海虽官职不低,但身居高位,也是如履薄冰。再加上夫人去世,这几年他的身体也不好,膝下只有一个女儿黛玉。 几人想到这里,都是难过,各自叹气。 “若是你林姑父来了信,或是派人来贺,你记得也传话叮嘱他保养身体,切莫忧虑。”贾政暂时也只能这样,林家远在扬州,他想提醒黛玉的父亲注意身体,也鞭长莫及,没有合适的机会。 随后,贾政让书文递了一份名单给平儿,对王熙凤说“这是我这边需要宴请的一些人,人不多,办的不要太铺张,按规矩来就好。”王熙凤听了,略有些纳罕。 “前几日,从宫里传了一些消息,说是圣上不喜那些豪门大族行事太过铺张,因此还借机惩治了几户人家。所以我看,这次寿宴,你们还是要谨记,不可以太奢侈靡费,一定不要太张扬了。” 王熙凤见贾政说得严肃,虽然心里不太赞同,但也应下了。 王夫人见王熙凤听完贾政的话并不很是赞同,于是补充道。 “凤丫头,宴席既然安排了,就仍是摆八日。但在各处宾客人员上,把不必须邀请的减免了。还有诸多精细之物,丫鬟小厮,符合规格够用即可。来的人中不乏皇亲国戚王公大臣,宴席与回礼都按照等级规格来就行。圣上既然重视,咱们切不可因为此事被有心之人传扬出去。” 她见贾政眼含赞赏,王熙凤也听得认真,就继续道: “只是记住一点,虽然不能太张扬,也不可因为过于俭省而让老太太不高兴。宴席多了,只要处处稍微克制一些,老太太发现不了,面子上也过得去。咱们呢,也不容易被有心人抓住把柄。普天之下,哪有国公之家,没有一点气派的呢?” “的确是这个道理,老太太过寿,做子女的必然是要孝顺的。只是为了不被有心人拿这个说事,不如咱们处处做到符合规矩就行了。不铺张,也不寒酸。”贾政意识到目前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如此,他也忙说道。 王熙凤见贾政夫妇都是同样的说法,就很干脆地应下了。 她丝毫不觉得为难。相反,她很有信心办一场既不铺张也不寒酸的寿宴。既要让老太太满意,又要让二老爷与太太满意。还要符合国公府的规格,但不能逾矩铺张,惹得圣上不满。 正是:金紫万千谁治国,裙钗一二可齐家, 第10章 庆生辰大宴宁荣府进…… 进入七月,贾家处处都显得忙碌。 贾政在外面日日忙着公事,顾不上内宅的事务。而贾府内宅,却被王夫人和王熙凤料理得周全妥当,虽然忙碌但井然有序。 七月下旬,京城的荷花开得茂盛。宁荣街上的宁荣二府也迎来了家中最有威望的老封君贾母的七十寿诞。 按照规划,寿宴从七月二十八日开始,连摆宴八日,至八月初五日。 贾政自己七月初早早就开始赶工,他需要把公事都安排妥当,才能抽身回家。这样的大日子,他是断不能缺席的。 幸好还有一个大哥贾赦,最喜欢宴席热闹享受,还有贾珍也善于此道。如此一来,贾政有人分担,也就没有那么忙着应付各路宾客。 还有一个侄儿贾琏前几日也赶回来了。这几日贾政暗中观察,虽然贾琏在酒色上有些把持不住,但做起事来,桩桩件件,很是妥当。贾琏与王熙凤,一内一外,的确是荣国府如今管事最为靠谱的当家人。 二十八日那天,两府中俱是张灯结彩,屏开鸾凤,热闹非凡。 宁府中本日只有北静王,南安郡王,永昌驸马并几个世交公侯应爵。荣府中有南安王太妃,北静王妃并几个世交公侯诰命。贾家的男子主要在宁府这边应酬官客。 这些人大多与贾家同属四王八公,都是祖上立功得了爵位封赏,子孙做个不上不下的荫官。只除了北静王仍与圣上亲厚,还有南安郡王,仍有子弟担任要职。所以这些人还没等开席,许多都聚集在北静王与南安郡王跟前奉承了。 众宾客到的差不多了,一旁的贾赦吩咐开席,众宾客一一入座。 贾赦贾政与几位地位尊崇的王爷驸马一桌。 “家母寿诞,乃贾家一大喜事,多谢列为拨冗来贺。”贾赦袭了荣国公的爵位,现为一等将军,理当由他起这个头。 说罢,他先饮一杯,众人也都陪饮了。 宴席开始,台上参了场,有一小厮捧了戏单至阶下,一一传至了北静王前,他谦让了一回,点了一出吉庆戏文。随后又是一一谦让,众王公贵族都各点了一出戏。 北静王虽未及冠,但风流潇洒,为人谦逊。他见贾政坐在他身侧,就想起了贾家那个衔玉而生的宝玉少爷来。 “世翁,你家那位衔宝而生的小公子今日可在?”北静王侧身问贾政。 “回王爷,犬子年幼,素来又顽皮跳脱,这几日怕他耽误事情,就不曾教他出来待客。”贾政恭敬答道。 “早就听说荣国府生了贵公子,我家中子嗣不丰,也想见一面沾沾喜气呢。”武宁伯也附和道。 “王爷和伯爷既然想见宝玉,差人把他叫过来就是了。”贾赦见北静王和武宁伯想见宝玉,忙讨好道。 贾政刚想着说辞推掉,北静王开了口。 “既然这次无缘,那便下次吧。本王只是好奇,小公子必定天生灵秀,如宝似玉,才能有如此机缘。”北静王也不勉强要见,遂说道。 “王爷谬赞了,只是一个顽皮孩子,哪有什么灵秀气呢。”贾政不想利用宝玉结交权贵,就没有大力夸赞宝玉,他认为宝玉如今越低调越好,一个小孩子名气太大,没什么好处。 且说荣府那边,今日招待的也都是王公贵胄家的女眷。贾母与邢王二位夫人等俱是按品大妆迎见。 席上,南安太妃也想见宝玉,贾母便差人把迎春宝玉探春三姐妹都叫了出来,惜春还小就没有叫 她。孩子们请安问礼后,齐齐站在太妃面前。太妃先拉着迎春探春两个的手,问了几岁,又说道“多么标志可人的姑娘,一个乖巧,一个聪慧,老太太真是好福气。”北静王妃也是连连夸赞。 贾母喜欢的但笑不语。 南安太妃又松了迎春探春姐妹的手,一手拉过宝玉来“这就是那衔玉而生的小公子了,果然灵秀”,旁人也是极力夸赞三个孩子。 “都是好的,倒教我夸不过来了。” 旁边早有人将备用礼物打点出三分,金玉挂坠三个,沉香珠三串。 “你们几个不要见外,拿去玩吧。”三个孩子拜谢过,其他人也均有礼物给三个孩子。 又在府上花园逛了逛,南安太妃与北静王妃先后告辞了。其余的宾客也有终席的,也有不终席的。 贾母今日劳累了一日,年岁也大了,受不太住。之后便均由邢王二位夫人和王熙凤管待宾客。 宁府那边宾客更多,贾政日日不得松懈。 三十日那天,宴请的是诸长官并远近亲友。期间,工部的尚书封严与贾政所在营缮司的郎中李师德和司里的同僚都来了。 李师德为人宽和,体恤下属,封严却很严肃。来了之后,只是饮了杯酒,略坐一坐,便走了。 “存周近日工事可还顺利?”郎中李师德入了席,便问贾政。 “大的工程都已完成,现在忙着室内外的陈设和修缮工作,工期已近,想来本月下旬就可竣工。”贾政边说话,边为李师德添酒。 “我本来还担心因为中途换将,大殿工程要延期,连折子我都想好了。没想到存周让我免了一顿训斥。”李师德玩笑道。 “只是听说政公不仅工事顺利,还体恤百姓,免了一次官民冲突呢!”说话的是礼部一员外郎,左思嘉。 贾政听了此话,眯了眯眼睛,暗想此人也许与那日的幕后黑手有关,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吗? “此话为何?”李师德问道,他是工部营缮司主官,对司内要事自然关心。只是也有些奇怪他一主官都不知道的事情,何故礼部的人先知道了。 左思嘉便将那日的事情详细说了。 李师德听罢,面上不见恼怒,和煦说道“存周体恤百姓是好事,咱们做官,最好是与民秋毫无犯,这样社稷才能长久。” “只是,若要因此误了大事,那就不好了。”李师德知道如今工事顺利,可如期完工,也就没有说得太直接。况且,贾府公爵之家,他也不好在这种场合真的让贾政丢了面子。 还有一个疑点,让他没有全然相信左思嘉的言辞。那便是一个局外人何故在今日突然当众传扬此事呢? “今日老封君寿诞,大喜之日,众位难得聚在一起,就不要谈公事了。”一旁的关永平举杯说道。 众人听了,也都不谈公事,听戏闲聊罢了。 “二弟,你如今在工部做事,最好凡事都顺了长官的意。左右不过是个五品官,不要在任上因为什么事情连累了咱们家才好。”贾赦在旁目睹了贾政同僚之间的机锋,就趁着空隙,拉了贾政出来,叮嘱道。 “老太太寿辰,正是结交权贵的好时机,前日那北静王要看看宝玉,多好的时机。要是宝玉入了他的眼,在圣上跟前一说,那宝玉的前途还用你操心吗?哪用得着像珠儿那样,读书读成那个样子。”贾赦说到这,仍是有些憾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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