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必须着力使自己忘掉这件事情,才能不在这个令人厌恶的FBI面前失态,紧绷的下颔线有些发白。 ……怎么会有这么可恨的女人呢? 赤井秀一的目光在签名上流连。 他认得出那是她的字,她总是习惯性把“斉木”的“斉”少去两笔。 在最后的时刻,她选择成为了公安的协助人。 “……我知道了。”他说。 没有选择他。 *** 组织失去琴酒,就像西方失去了耶路撒冷。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组织里除了琴酒还有朗姆,还有贝尔摩德,还有其他很多没有落网的危险角色,远远没有到放松警惕的时刻。 安室透在确认松田阵平的击杀令是由琴酒直接向蜜糖酒下达,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后也干脆地把人放了出来。 他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哪怕很烦躁——为什么偏偏是他来做这些事? 她好像笃定他不会痛苦不会难过,没有人类的情感,可以像机器人一样把一切都处理好。 他也只是个普通的人而已。 意外的是松田阵平并没有问他任何问题,好像完全对那些事情不感兴趣,就连景光也没有来问过他。 这样也好,他想,他不用跟任何人去解释,他懒得解释。 问就是去索马里解救被海盗绑架的朋友了。 单程旅游,买不到回程票,回不来了。 *** 吃饭,睡觉。控制琴酒变量法的观测结果是:生活和从前相比没有区别。 其实还是有一点的。 比从前要烦。 日本就那么大,有命案的地方就有侦探,安室透还是时不时可以在各种地方撞见冲矢昴。 他试过很多办法,本土的,邻国的,西方的,撒盐,跨火盆,请十字架,但是都没用,后来就认命了。 躲不开都是祸。 见的次数多了,安室透几乎都要佩服这个男人了:还是和从前一样理智,冷静,面带微笑,游刃有余。能笑能吃,属实心胸广阔。 就算是在她刚刚出事那一阵,冲矢昴隔天照样出现在东都大学里上课,连打卡都没迟到,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他有些愤怒——为她曾经对赤井秀一有过的感情感到不值。 喜欢这么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哪怕只是过去式也让人不甘心,觉得他配不上——也不是让赤井秀一去死,可他心里只有摧毁组织,她就好像一个可以轻拿轻放的玩具,轻飘飘的就扔到脑后,被遗忘了。 朱蒂也觉得赤井秀一令人陌生:“为什么不去她的葬礼?就算为赤井先生报仇,摧毁组织是你心里的第一任务,可现在只是让你去看她最后一眼,这难道都没有时间吗?” 他还是没有去。 “你去了,我就不去了。” 朱蒂愤然离开,临行时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后来才想起,他好像没有关变声器,用的是冲矢昴的声音。 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赤井秀一”了。 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小狮子的玩具还在,是后来找的梅西的替代品,不是很像,但莲衣还是很喜欢,午睡的时候喜欢枕在玩偶的肚子上。 他走过去,摸了摸玩偶柔软的棉花肚子,上面还残留着阳光的余温,好像有人在上面躺着睡过似的。 他摸了摸脸上的面具,下巴的地方有些不太服帖,皮肤摸上去凹凸不平,大概是下面新长了胡子。 是时候剃剃了。 门帘拉得很紧,浴室里面漆黑一片,镜子里只能看见朦胧的人影。他没开灯,只揭了面具的下半部分,用剃刀慢慢剃着下巴上的胡茬。 颜色很淡的薄唇紧抿着,表情漠然,完全没有平日的微笑模样。 那是属于赤井秀一的脸。 清洁完毕,他又把面具贴了回去,从始至终都没有撕开那张面具,也没睁眼。 不能撕也不能睁。 只有在当冲矢昴的时候,他还能当个人。 一旦撕下面具,就什么都没有了。 琴酒的死亡在组织里还是掀起了相当大的波动,这件事情交由了朗姆负责。 “以对方的手腕,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轻言轻放。” 风姿绰约的女人面貌惋惜:“一个伟大的女人。” 安室透垂下眼睑,不动声色地问:“我倒是好奇,朗姆酒打算怎么做?” “他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大概怀疑是卧底做的吧——那个家伙一向喜欢玩心理战,大概会选择玩一场观测游戏……或者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玩弄人心的恶趣味,波本,要小心他啊。” 像是玩笑又像是提醒。 他很快就知道了朗姆酒的打算。 观看电影。 很多人都拿到了同一场次电影的邀约,又刚好是新开的私人电影院,于是就都同坐一堂。 人选微妙得让人实在不能不注意,除了还在读书没办法来的高中生和小学生,其他人大多都是和蜜糖酒有点关系的,基本上都来了,和普通的观众混坐在一起。 太巧合了。 安室透心里浮上不好的预感。 他最终还是选择坐下来没有出声。 电影缓缓开场,上面滚动出了限制级一类的字样,音响里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一直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子,被戴着面具锁在了电椅上。 身上的血把衣服浸湿浸透,头无力地垂在一边。 没头没尾的剧情,一切前情都有旁白和字幕进行交代,就像是一场烂剧。 “女主叫得还挺真实的。” “烂剧里难得有个好演员吧。” …… 一开始还没有认出这是谁,毕竟那张脸都已经被血模糊掉了,被面具挡着脸也看不清到底是谁,或者是根本就不希望那是谁。 后来则是想起来了,没有办法否认,她们身上伤口的位置都那么的相似。 的确是限制级。 每一帧画面都是在折磨人的精神意志,先是电刑,再是泼冷水,又是药物催眠……一遍又一遍,循环往复,折磨和痛苦好像没有尽头。 冰冷的声音说:“赤井秀一是你的仇人,你不爱他,要杀死他,重复一遍。” “我……不要。” “把电源打开。” 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哭了。 冲矢昴紧紧皱着眉,露出愤怒的神色——很符合他一贯的正义人设。 “哦,这个剧情套路啊……是美队和冬日战士吧。” “怪不得我说很熟嘛。” 手指用力掐进了掌心,鲜血融进了黑色的衣料里。 视线模糊到看不清荧屏了。 音响里再次响起:“赤井秀一是你的仇人,你不爱他,要杀死他,重复一遍。” “不、不是的……” “如果他爱你,他就不会让你落到今天的地步。” 滋滋的电流声再次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相同的事情重复了几次,被刑讯到肢体已经完全失去了力气,她像一个烂掉的玩偶,没有生机地瘫坐在那里。 催眠师:“赤井秀一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苍白的唇张了张,眼神恍惚,语气开始不确定起来,“……仇人吧?” “还爱他吗?” “不爱了。”她说。
第274章 ⑦⑦ 人被电的时候最痛苦的地方是哪里呢? 答案是心脏。 供血的部位被电流穿刺而过, 浑身的血液仿佛停止流动了,交感神经好像也停止工作,但实际上只要把时间控制得到, 其实并不会在短期内对受刑者造成立竿见影的致命伤害。 因为目的并不是想要杀死受刑者。 而是控制。 “请不要这样对待一个可怜的人。” 电流刺激幅度频率随着来人的话跟着下降, 给了黑发女人暂时喘息之际。 催眠师的到来就像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 对方神情温和, 耐心仔细的擦去了她脸上因为挣扎和抽搐冒出来的汗。 “你受苦了。” 回应的是一双毫无焦距的眼睛。 如果不是还有呼吸,她看上去和一具尸体的差别其实也不大,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毕竟已经在刑讯室待了一天一夜了,连接着身体的各项仪器数据已经达到了危险的状态, 但还是没有任何进展。她的倔强已经到了让琴酒都烦躁的程度。 [就这样处理掉对方也不会让人高兴, 反而有种输掉的感觉。] 她就是不肯退让分毫,哪怕连嘴上一句软话都不肯说,就好像不怕痛也不怕死的机器人, 完全不配合的态度让负责的人感到相当棘手,“你们的手段难道就只有这些了吗?还真是让人失望了。” 反正这个时候是下线状态, 偶尔上来放个狠话也无所谓。 不过嘴上虽然说得很硬,可是她还是很少上线,如果没有痛觉屏蔽那么再大的勇气也没有办法继续在这个游戏里待下去,当然赤井秀一也是不想继续玩的部分原因——她认认真真谈的恋爱其实不过是对方早有预谋的筹划计算。直到真相大白时,她才后知后觉醒悟。 原来赤井秀一是卧底啊,怎么这么多人选,偏偏就挑中了她呢, 眼光该说不说还挺好的。 那么曾经的一切都是假的吗?包括他许诺过的爱意, 还有未来。 ……如果是的话, 那大哥说的就完全没有骗人了, 男人就算是游戏里的纸片人也不可信。 游戏里的催眠师脑袋上冒出了大段大段的气泡,还在坚持不懈地试图说服她:[我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在我看来,你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我相信你对黑麦威士忌的卧底身份一无所知,哪怕你是他的女朋友。] 话说得其实没有错。她的确对他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哪怕是连真名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就算他以前抱着她说两人之间没有秘密,原来承诺也会有时效,他给出来的情话,一开始就已经过期。“你可以放心的相信我。” 因为他这样说了,于是她就这样相信了,怀疑固然会有一些,可是又被自己说服了:如果一个人在现实中不敢坦诚去爱,在游戏里连赋予纸片人信任这点勇气都没有,那也未免太过胆小了,既然是自己做的选择那就大胆一些。 哪怕最后还是受骗了。 戴着手套的手怜悯地落在了她的头上,“我为你感到非常遗憾,他是正义的伙伴,却不是你忠诚的恋人。” 她犹如碧海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曾经灵动现在只剩下麻木。这很符合一个受刑又被背叛的人的人设反应——她很不想承认自己在游戏居然被骗身骗心,于是还是回归现实当现充,喝着奶茶的时候又想,玩游戏就这么认输实在太丢脸。 “他不爱你。” 催眠师说。 只剩下本能反应的女人,听见他的话,手指忽然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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