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连地窖都不让她下。”婳儿也不知道她虚弱到什么地步了,但,总应该听医生的吧。 爱伦忧心忡忡,“应该让你爸去一趟的,她肯定很害怕。” 杰拉尔德最终没能成行,因为梅肯爆发了疫病,许多人感染了伤寒,出城需要通行证。月牙湾也有几例病患,最先感染的是个孩子,然后传给同伴。 好在婳儿一项待人宽厚,那两个孩子的妈妈及时上报,请婳儿找个医生来。 爱伦晓得了,就亲自上阵。 孩子们确诊为风寒后,婳儿赶紧重新安排起居,将感染了的人挪到一处,有疑似症状的挪到一处,常跟病人接触的挪到一处。 韦德更是重点保护起来,让他单独住在婳儿对面的儿童室里,由嬷嬷精心照顾。 家中衣物被子都拿出去晾晒,家具、扶梯、地板都用热水擦洗,然后用石灰水给屋子消毒。 做好预防工作后,婳儿又下令关紧月牙湾的大门,除非必要不与外界的人和物有任何接触。 卡琳因为接触过那个孩子,也有了症状。随后不久,就确诊为风寒。 爱伦要亲自照顾他们。 婳儿怕爱伦躲不过书中的命运,坚决不让。 嬷嬷在爱伦身边久了,也晓得如何诊治这类疾病,就提议道:“爱伦小姐,您去照顾小韦德吧!病人就让我照顾。” 爱伦还是放不下心,就道:“小韦德谁都可以带,病人却需要我。” “不,妈,小韦德是奥哈拉家唯一的孙辈,思嘉仅有的孩子。思嘉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来。妈,我既然把韦德带回来了,就要确保他万无一失。妈,想想可怜查尔斯,韦德需要你。” 几人一番争执,最后决定嬷嬷和苏伦一起照顾病人,爱伦照顾韦德,杰拉尔德看顾月牙湾。 就在那天,他们收到了思嘉的来信。 老威尔克斯先生与世长眠了,一颗炮弹打中了他。 杰拉尔德咆哮着要去前线为老友报仇,英迪亚哭晕在苏伦怀里,霍妮挺着大肚子摇摇欲坠。 婳儿为阿伦担忧不已,日夜悬心,又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三个病人,很快就累倒了。 “亲爱的,你必须休息了。”爱伦摸着婳儿的头发温柔地说道:“再这样下去,你也会病倒的。” “妈妈,我闲不下来,一闲下来就想阿伦。我怕他被子弹打中、被炮弹击中,怕他生病,怕他饿肚子。他好久没来信了,我真的很害怕。” 婳儿只要一想到他可能会死,心就一抽一抽地痛。 爱伦更担心了! 爱伦再也不让婳儿去照顾病人了。 她让她去做最费力气的活,如挖土、劈柴、收麦子、拉磨等。 这样一来,婳儿累得没时间胡思乱想,沾床就睡。 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伤寒没要走月牙湾任何一个人的小命,而外头疫情依旧严峻。 雪上加霜的是敌人为了切断梅肯通往亚特兰大的铁路,派军围城。 爱伦担心四方供给一切断,亚特兰大会弹尽粮绝,那时候思嘉和媚兰就要饿肚子。 爱伦不敢让杰拉尔德过去,一是容易感染上风寒,二是怕遇上北方佬,三是没她看着,杰拉尔德一准上前线。 爱伦把一番愁肠都埋在心里,像打理塔拉一样尽职尽责地管理月牙湾。 “妈妈,我听说琼斯博罗打起来了。我能给塔尔顿家写封信吗?我很担心他们。”卡琳很关心布伦特的家人。 如果梅肯没有伤寒、没有围城就好了,让塔尔顿家来月牙湾再安全不过了。苏伦那么喜欢塔尔顿姐妹,一定会同意的。 “抱歉,小宝贝儿,信已经寄不出去了。”爱伦把小女儿的头发挽到耳边,亲着她的太阳穴安慰道:“他们一定会平平安安的。毕竟,他们是那么地勇敢、健康,充满活力。小宝贝儿,你若放心不下,就为他们做些祈祈祷吧!” 皮蒂姑妈啪嗒着一双小脚惊恐不安,很怕北方佬进攻梅肯,让她无处可逃。 出于一种爱国情节,皮蒂姑妈在车站的时候把马车捐给了联盟军。 婳儿还是去接韦德的时候知道这件事, 她从亚特兰大回来后就说了皮蒂姑妈一顿,并扬言决不会将月牙湾的任何一匹马给她用。 彼得为皮蒂姑妈辩解说:“联盟比他们更需要这匹马!” “一个孕妇、一个小孩、一个女人、一个只会吹牛的小黑奴,你说联盟比他们更需要这匹马?”婳儿真想把这俩货撵出去。 从那之后,皮蒂姑妈行事就畏畏缩缩。 婳儿只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英迪亚日日都在为艾希礼祈祷,却对媚兰的危险处境置若罔闻,从不表示担心。 在八月中旬,噩耗突然降临。 一位衣衫褴褛的夫人倒在月牙湾的围墙前。 她带来一个消息,“这位夫人,一位叫思嘉·汉密尔顿的夫人让我告诉您,阿伦·伯尔先生受了伤,肩胛被打穿了,腿也中了一枪,在亚特兰大医院里。” 不,不,这不可能是真的!婳儿惨白着脸一动不动!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头重脚轻地被人推着往屋里去。 “快给她那嗅盐,她要晕倒了。” “这时候晕倒还更好些。” 周围一片糟杂。婳儿的意识迅速回笼,大脑快速转动。 “这一定不是真的!像思嘉那么精明的人,知道告诉我也无济于事,肯定不会托人告诉我。”婳儿不肯相信这个消息。 “伯尔夫人,汉密尔顿夫人说她会尽力照顾伯尔先生,请你放心。她说,伯尔先生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如果不缺药的话。当然,如果你派人送药的话,请带些吃的用的过去,威尔克斯夫人十分需要。” 婳儿的最后一重希望被打破了!
第24章 苏伦·奥哈拉24 没有犹疑,婳儿立刻动身去亚特兰大。 爱伦不肯,“不,苏伦,你不能去,外头太危险了。且不说伤寒肆虐,就说那些围兵,万一你正碰上他们进攻,万一他们抢了铁路……你要步行去亚特兰大吗?”爱伦细声细语地劝说女儿。 “夫人,他们是抢不走铁路的。”杰拉尔德盲目支持联盟。 “阿伦宁愿死,也不愿你冒这种风险的。”百利嬷嬷说道。 “妈妈,我一定要去。我今天要是不去,阿伦不出事还好,若真有什么不测,我一辈子都要痛苦后悔。” 婳儿坚决的态度击退了所有持反对意见的人。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通往亚特兰大的铁路线只剩梅肯这一条了,全部用来运送伤员和物资,压根没设客箱。 婳儿表示只需要一个站位也不行。 婳儿牵了马就要走,爱伦拦住她,“你骑术不精,会摔断脖子的。” “我想,夫人,我可以送苏伦小姐去亚特兰大。”桑巴鼓起勇气说道。 “不必。”婳儿拒绝。 她不想拖人下水,而且一个人骑马快些。 月牙湾只有两匹马了,她必须留一匹在家里。 “就这样,让桑巴陪你去,否则我绝不让你走出家门一步。”这已经是爱伦最大的让步。 “好。”婳儿假意答应。 等出了门,她就让桑巴回来。 不过,这又是她想当然了,桑巴死也不回去。 “苏伦小姐,我答应了夫人把你送到亚特兰大,就一定会把你送到那儿,一定。谁也赶不走我!我现在是自由人。”桑巴倔强的说道。 在往后的行程中,婳儿无比庆幸他留下了桑巴。 外面已是一副末日景象。 途中,婳儿遇到了许许多多撤退的难民,白人、黑人、妇女、小孩和老人都有。他们有的惊恐不安警惕地看着四周,有的神情麻木眼神空洞,有的垂头丧气恍若游尸。 婳儿穿戴不俗,又与他们逆行,自是无比打眼,不断有人前来打听询问。 有时是黑人车夫,“夫人,我家夫人想知道梅肯的情况,您能告诉我吗?” 有时是老妇人,拄着拐杖踉跄而来,“请原谅我耽误你的行程。这位夫人,您能告诉我梅肯的疫情如何吗?你看,那就是我儿媳妇,她怀孕了。我儿子前几日在围城战役中牺牲了。” 婳儿告诉她情况后,老人绝望的眼神让她心生不忍,知道她无处投靠后,写了封手信给她。“我是梅肯月牙湾农场的女主人,你拿着这信过去,我爸妈会安顿你们的。” 在这之后,有人前来试探,“夫人,能给些吃的吗?什么都可以。我的孩子已经饿了两天了。”那眼神可怜巴巴的。 婳儿把一些不能长留的食物分给了他们。 婳儿急着去救人,她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桑巴就带她走小路。 桑巴是个能干的小伙子,不仅打跑了几起来抢车的人,还带着她在北方佬散兵的追逐下飞速逃窜。 有一度,北方佬都抓住了马缰,婳儿抽出刀,狠狠地剁过去。 桑巴站起来,使劲儿抡鞭子,阻止马儿停下来。 就这样,他们才在北方佬愤怒的枪口下逃生。 他们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夜幕降临,跑到马儿再也挪不动步子。 “很惊险是不是?桑巴,谢谢你。他们会不会追过来?” “不会,夫人。他们是想要马,和那些下流白人一样想要马。他们不会跑这么远来抢一匹马。夫人,他们来了也不要怕,桑巴会保护您的。从夫人叫我‘桑巴’那天开始,我的命就是您的。我的济西祖母会高兴我这么做的。”桑巴的眼睛清澈见底,愚昧又单纯! “你本来就叫桑巴呀!”婳儿心想:“你应该感谢那些让你自由的人,而不是一个还你命名权的人。” 婳儿心虚得要死,坐在车里一言不发。 她必须活着去亚特兰大,不敢说:“桑巴,我不要你以命相报。你压根就不欠我什么。如果有危险,你尽管逃得远远的。” 可实际上,他压根就没有机会逃。 婳儿被一声枪响惊醒后,就陷入一场噩梦。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把桑巴推在一边,用枪指着她,“把你的刀扔了,下车!” 婳儿依言照做,没办法,药还在车上。 她能预感要遭遇什么,但不能死。阿伦还在亚特兰大等她。 不就是被强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告诉自己。 人影一步步接近她,用枪顶着她的额头,抓住她的双臂压了下去。 眉心是冷冰冰的枪口,鼻尖是难闻的汗味,灼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脖颈,恐惧和痛苦一点点泛上胸口。 在那臭虫丢开枪的刹那,她拼命搏斗挣扎,惹来数个巴掌,口腔喷出血沫。 后来,她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脑袋一片空白。 她想她要完了。 她紧闭双眼,心里痛苦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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