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千头议员出面,向宾客解释那件他的妻子名下的首饰,路易十六王后的祖母绿王冠,由于保存不善,临时被珠宝专业人士发现瑕疵,情急之下转移了,现在正在进行修复和保养工作,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还会对外进行展示的。之前的“丢失”,是沟通不畅下产生的误会。法国艳后的珠宝从未被盗,仍旧在他们千头家。 仓科直礼端着一个银制的托盘,上面蒙着白布,在一旁打配合。 还别说,底下的倒真的是那顶被暂时卸掉了两颗宝石的王冠。 千头顺司擎着酒杯在父亲身后站着,面上笑容懒洋洋的。 白马探和枡山瞳又落在了人群后方。大男生皱了皱眉,心下有些烦乱,他索性推动轮椅向更空旷处走去。 “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回家吧?”枡山瞳道。 “这可真是糟糕的一天。” 白马探喃喃着说。 这时候,他瞄见她浅笑盈盈的脸,顿时感到不可置信。 “你还笑得出来?” “为什么不能笑?” “那些人就不说了……唉。”他重重呼出一口气,“还有那个男人,粗鲁,失礼……”他一连报出几个近义词,“无状,不逊,冒犯……你怎么还笑得更开心了?” “咳,对不起。”枡山瞳掩唇轻咳了一声,“我是觉得,上次侦探甲子园事件,有人说你是留学生所以国语说得不够好,这种观点真的有失公允。” “枡山,你是在幸灾乐祸吗?我是在为谁打抱不平啊!”他又炸毛了。 “哈哈哈哈哈。” “……怎么会有这种人?”只要又想到千头顺司,白马探简直自心底生出不解,“他又不是田代小姐,明明是家里重点培养的对象……” “等等,你说不是田代小姐,是什么意思?”枡山瞳道。 白马探瞥过来。 “我又不是象牙塔里的书呆子。”他没好气道,“可能这方面……”声音低下去几分,“不如你了解,也不够明白,但是,破案时我同样要面对犯人,要推测他们的心情,这种时候,世情是共通的。” “那两个人,同样个人信念和主张不被长辈认可,可是,千头先生至少还是被寄予厚望的继承人,而田代小姐离家族权力中心很远,我尚不清楚更多的内情,只从这点来看,千头先生既然有更大的选择权……” “……他也就该表现得更好一点。” “谁说不是呢。” 交谈间,他们来到了落地窗旁,白马探从服务生手中拿过一杯苏打水递给她,“抱歉,今天着实没能带给你一场愉悦的出行。” 他的绅士作风又恢复了。 “对了,你最开始发现不对劲的原因是什么?”他随口道,“在我来之前,你也接触过田代纪香吗?” 他认为她是和那位药企小姐近距离说过话,或许借机观察到了她前后的不同。 “这倒不是。” 枡山瞳说的是实话,否则这就是太容易被戳穿的谎言了。 从她第一次破案开始,最难的从来不是发现谜底,而是给出“合理”的证明过程。 “在你来之前,他就有点怪怪的。”她轻描淡写道。 “这样啊。” “宿主,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系统跳出来问。 它也知道,自家宿主常常在现实遇到问题时,答案会早于解释跳出脑海,宛如看到题干就得出结果的答题者,为了获得步骤分,也就是在人前表述,她时而需要再倒推计算过程。“这次不是那样子哦。”像是猜出了它的想法,枡山瞳道,“这一回,我的理由还真是光明正大的,只是不太能说。” 她确实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田代纪香前后佩戴饰品的差别,也确实没有在事发前近距离接触过她。 她只是看了那位小姐一眼,在上百人的展厅内,相隔十数米,记住了她身上数十枚宝石的全貌,无论是大小、位置还是数量。“这次不是那样子哦。”像是猜出了它的想法,枡山瞳道,“这一回,我的理由还真是光明正大的,只是不太能说。”
第117章 棋盘下的暗潮 和枡山义贺打过招呼告别, 白马探一手扶着车门,俯身叮嘱前排的司机。 “劳烦您了。” “小少爷客气了。” 他又对坐在车里的枡山瞳招招手,再合上车门。 直到开出了百米, 依然能透过后视镜望见男生颀长的身影立在深蓝色夜空下,晚风扬起了他的衣角。 第二日。 东都大学学园祭在即, 很多社团都在将要到来的演出做准备。下课后的枡山瞳经过广场的布告栏, 清楚地看到上面有一张乍一看十分普通的宣传单。 她顿了顿, 转而去往话剧社的小剧场。 尽管台上上演的不是正式的剧目,但东都大学的话剧社素来有名,演员都是才学兼优的俊男美女。在这种私下的前期排练时, 底下入座的观众也不少。成员们为了锻炼心理素质,以及收集演出效果反馈, 并不刻意保密,相反还挺支持各个学院的学生们前来观看的。校外人士也无不可。毕竟是最高学府, 很多人单纯出于看热闹的心态也会在参观的时候进来瞄上几眼。 一句话,这里座位不定, 出入随意, 很不惹眼。 “您是有事交代我吗?” 拒绝几位好心帮助的同学伸来的援手, 枡山瞳来到中排的某个临近走道的座位旁边。她右侧是一个金发, 深色皮肤的男人, 手里捏着成卷的宣传册,上面还隐约可见《仲夏夜之梦》《古事记》等剧作题目的字眼。 用布告栏传讯的安室透此时正笑盈盈地注视着舞台,闻言也没有转过脸,只是轻声道:“昨晚你太唐突了。” “昨晚您也在?”女孩瞪大了眼睛。 “是, 是说……千头家的晚宴吗?” 她极力压下了话尾的上扬, 安室透仍从其中辨出了难掩的讶异, 或许还有几分恐慌。 他有点无奈地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也许不清楚。”他道, “千头家……就像另一个枡山家。” 即使在嘈杂的环境中,他的用词依然很小心。这句话的潜台词不难理解,波本是在告诉枡山瞳,千头议员是组织的人。 “我知道。” 出乎安室透的意料,女孩这样回话。 “你知道?” “嗯。”她本来准备点头,生生忍住了,“千头祥二背后有一家资产公司,并不是很干净……” 洗钱的委婉说法,这和安室透掌握到的信息一致。他是那次的杯户枪击事件过后,开始调查当天的东京都大事记的,很容易就把目光放到了竞选活动正在进行中的土门康辉身上,以此确定事情与另外两名竞争者有关。再结合从组织内部有一搭没一搭获得的隐晦消息,安室透最终盯上了千头一家。 他没有向组织的人直接确认这条讯息,否则事后有什么动作就说不清了。在这一前提下,个人单独调查是必然的选择。 枡山瞳想到昨天某个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轻咳了一声。 “是不舒服吗?”安室透道。 “没有。” “……总之,既然你清楚,为什么还要趟那场浑水?”他道,声音略显严厉,“假如昨天千头祥二没把事情压下去,消息外传,千头顺司因此竞选失败,就相当于是你破坏了组织的任务。” 话说完,好一会没听到回答,安室透稍稍转脸,用余光观察枡山瞳的表情。 女孩紧紧闭着唇,倔强之外,还有几分可怜。 “……你和喜欢的朋友在一起玩没什么。”波本语气软了软,“只是昨天不该去破案的。” “……” “就算破案,也不该是你来揭开一切。” “没有揭开一切。” 枡山瞳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没有什么都说出来。”她道,“昨晚的事情,其实,千头顺司……” 提到这个名字,两个人都露出了不太愉快的表情。男人眉心紧蹙,女孩也抿了抿唇。 “我老觉得他有点不一样。”大小姐清了清嗓子,弱弱道。 “嗯?” 金发男人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也可能是我想多了。”见他追问,她反而表现出些许心虚,似乎是认为自己有强词夺理的嫌疑,先抛出了免责条款。 “他,不像是那种很随意的人,也不是,他生活作风可能很随意……呃……他就是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学无术。” 她试探着抬眼看过来,男人露出鼓励的神情。于是,女孩逐渐静下心,透亮的绿眸转了转,回想着,“他跟我说话的时候,用了一个比喻。他说,我像是‘花神的小羊羔’。” 由此回忆起大小姐昨晚打扮的安室透微微偏过头,以免被她注意到弯起的唇角。 “小羊羔,所以呢” 他说。 枡山瞳又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看来还是被注意到了。 “当时,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她学着其他观众的姿势,左臂搭上前方座位的顶端,继续道,“后来,回去的时候,我才终于想到了。” “那天展厅里很多地方的图案仿用了西式的油画风,化妆师设计我的造型的时候也考虑了类似的主题,而‘花神的小羊羔’真的是个很少见,又很奇怪的比喻……所以,我回到家后,又上网查了查。” “是我的发型。”她说,“除却一些小的装饰,化妆师姐姐为我梳起来的发型,简直和提香笔下的画作《芙洛拉》一模一样,她应当是参考了这个。” 她的绿眼睛眨巴眨巴。 “在古希腊神话中,芙洛拉,就是花神的名字。” 昨晚,安室透并没亲身接近过枡山瞳一行人,自然也没听到过这段对话。当时,他没做易容,为了避开高中生侦探,只远远地有看到枡山瞳和千头顺司交谈。而后者身为宴会主人,和任何宾客打招呼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不过,他确实听到了会议室内的对话,借由临时安装的窃听设备,否则,也不会知道大小姐竟然跑去玩推理游戏了。 因此,安室透也清楚千头顺司这位公子哥和父亲的争吵,以及千头详二对儿子不学无术的不满。 对此,他了解部分根由。 千头顺司并非一开始就是家族继承人的,他原先只是次子,上头还有一个处处表现优异的兄长,谁知前几年,天有不测风云,那位出色的长子在意外中去世了。家族精心培养的政治场上的接班人一夜间不在了,千头详二不得已把重心转到次子身上,从头进行培养。原先的千头顺司不算是放养状态,也差不离了,否则也不会随随便便进入演艺圈。 回忆完毕,对于枡山瞳的话,安室透很快捕捉到了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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