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的拳头握紧了,鼻翼抽搐。 “您真的这么以为吗?我表示很遗憾。”枡山瞳道:“还有,我拒绝再回答您的问题。” “这其中也许有些误会。” “不,以及,请不要再靠近了。”女孩说。 她这句话一出,本来还在背对着她的安室透蓦然转过头。 大小姐的发言还在继续。 “您和我的距离太近了……还有您对话题的选择与暗示。或许,性缘上的压迫可以带给人心理压力是什么问询技巧,但我感觉很不舒服。我坐在这里,配合地回答问题,所求的是您能秉持公正的态度。哪怕我仍然处在极大的迷惘和恐惧中,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伴随着越来越重的委屈,直到最后,才像是又想起什么,克制自己停下了。 她深吸一口气。 “我相信的是法律会以正确的方式对待我。” 她恢复了最初的平静语气,眼神中的凛冽这一刻带给人的巨大压力,充分证明了她身为强势的掌权者的一面。 “而不是打这种低劣的性别牌。”她道,“如果命运注定我必须要遭遇这可怕的一切……” 枡山瞳眸光闪动。 “至少,派些体面的人来吧?” 讯问室的女孩别过头,像是不愿意与令她不快的警察对峙。然而,她此刻的目光,正好对上了他们所在的方向。 如果不考虑那是一面“她看不到他们,他们却看得到她”的单反玻璃镜。 风见简直要以为,降谷长官正在与她四目相对了。 “他完全输了。”安室透忽然道。 风见:“这人也真是的,为什么要说些乱七八糟的……” “是他的审讯策略。”男人淡淡道,“希望嫌疑人能落入虚假的共情陷阱,控制不住激烈的情绪,从而招供。” “可是,她不是真的凶手。” “但是,他是真的自卑……仇富,满怀偏见与轻视。而她……” “长官?” 安室透没再说下去。 ——而她挑中了每一点,还是以符合[枡山瞳]的方式。 搜查一课的观察室。 目暮警官很头疼:“这家伙在搞什么!” 高木:“呃……也许马场有一点点偏见?” “喊他回来!”目暮道,“像什么话!那个,白鸟,你去吧。” 出身富贵的刑警白鸟任三郎耸耸肩。 枡山瞳见是他,理了理肩膀处的长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白鸟先生,您还好吗?”她微微鞠躬,如同社交场上再完美不过的角色,“上次在轻井泽,和您的父亲白鸟老先生告别时很仓促,假如可以,请转告他,谢谢他的招待,他的柏图斯收藏很有品位……” “把他也给我叫回来。”目暮警官面无表情。 高木涉:“您好,枡山小姐,我要再次宣读下您的权利……” 女孩听他说完,主动道:“之前几次,都谢谢您了。” ——她对自己印象还不错? 高木想了想她十几岁时碰到的爆炸案,那时候工作没多久的他处理过,就说前段时间,铃木展览馆的事件,他也有到场。 自觉找到了理由,高木试着道:“啊,没事,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很想知道。”金发的女孩又开口了,满怀担忧,深深望着他,眼眸里全是信任,“你们还有在仔细找他吗?” “谁?” “安室先生。”枡山瞳道,“我不知道他究竟去哪了。但是,我也很肯定,他不是那种离开工作岗位,却什么都不说的人。他很负责的。” “这个……” “他到底遇见什么啊……”她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哭腔,“我不敢去想,拜托了,请你们一定要努力找到他……咳咳咳!” 她捂住胸口咳嗽起来。 风见看到长官摩挲摆件的手停下来了,须臾后,又继续。 “你还好吧!”高木涉道。 她咳嗽得撕心裂肺,呼吸也一次比一次急促,却连连摆手,“我没事,不要紧。请再等……” “需要医生吗?不要开口了,枡山小姐!” “我希望能帮上忙……” “我会努力找到他的!请放心!今天就先这样吧!” 高木涉立下誓言,飞一般离开了。 “这位警官还记得,她不是‘受害者家属’吗?” 风见愤愤道。 “总归。”安室透道,“嫌疑人表明身体状态欠佳后,给出的证词也是不能被采信的。” ——怎么总觉得在长官的话里听出了“随她去吧”的味道? 风见侧眼,瞥见身旁男人唇角勾起一丝笑容。 很怪异,但确实是实实在在的笑意。 她伏案良久,对匆匆赶来的目暮警官表示自己没事,在被问到需要什么的时候,她只要了一杯水。 在高木的再三询问下,她才踟蹰着表示。 “我想吃巧克力甘纳许蛋糕,可以吗?” “哈?”高木愣了下,“可以可以!” 有着漂亮镜面的蛋糕很快被送了进来,这倒是没有违背什么规定。警方被允许在讯问中提供“小恩小惠”给嫌疑人。 甜点放在眼前的时候,她没急着吃,眼眸里泛起惆怅。 高木:“怎么了吗?” “我不知道你们知道吗……”她道,“他厨艺也很好的。” “安室先生?”高木回顾脑海里的档案,“是啊,我们也知道。” 她发出了长长的叹息,这才很认真地舀了一口放进嘴里。 高木见到她的目光投向了房间内另一块镜子,不是对着他们观察室的那面,仿佛正在出神。 “……我真想你。”女孩低声说。 “降谷先生,我怎么觉得——” 风见默默朝旁边移了半米,却还是没摆脱那一瞬间的心里发毛般的惊悚。 他发誓,她就好像知道这里有什么一样,准确无误地“看”了过来,手持银匙,碧眸水润。 而降谷长官一动不动立于原地,“迎”上了她的视线。 与此同时,她关于想念的话语就在房间内,通过扬声器,轻轻柔柔地回响。 他不知道的是,那还是自家长官送出去的第一个蛋糕类型。
第259章 不敢自信他们的好梦 在以目暮警官为代表的搜查一课的警察看来, 枡山瞳的举动再正常不过了。她维护自己的权利,却又展现出配合的态度。诚然, 和马场的交流结尾不够愉快。但是, 在面对不正当的冒犯与轻视的时候,短暂的失态有什么难理解的呢?谁不会对那样的偏见生气? 况且,她最后依旧保持了风度, 有理有节,不卑不亢地陈述了自己的主张。白鸟和她过去的人际交往,让他变得不适合审问。而在她和高木的对话结束后, 目暮等人心里, “她不是犯人”的主张占比又上升了些。 他们是在她的公寓附近搜出了带血的杂物, 可迄今为止没找到凶器,也没有尸体。公寓内的鲁米诺反应是最大的疑点, 但是,或许也该考虑一些其他的可能,一些巧合或极端情况的存在。 当然,审问还要继续。另一方面, 人命关天,她对失踪者的思念之情提醒了他们, 寻找工作不可以忽略。 叫来医生给她检查过身体, 确认没什么大碍后, 目暮警官放下心。 他干脆也赞同了高木的主意——总归这小子话都放出去了, 今日不再对她进行审讯, 改成同其他知情者聊一聊,以求掌握更多讯息。 风见从头到尾看着, 一场兵荒马乱后, 她被送回了拘留室。 单反玻璃前的长官这才转过身, 按下另一个开关,联排的屏幕自左到右依次亮起。而她的身影也在其中穿梭,如同一块块组成了踪迹的拼图……从走廊,越过新的房门口,抵达目标房间的对外公开区域。 风见以为她会选择去往房间尽头,但她就这么停下了,在警员放开轮椅后,她坐在一张小桌前,一只手臂放了上去,时不时轻轻敲打着。 安室透望着屏幕,没有说话。 风见一时间甚至有种错觉,那场穿透镜子的“对视”,到现在为止依然存在着。 “她的表现……” 他迟疑着开口,回想讯问室的种种。搜查一课的刑警不知道真相,但他却清楚。也正因如此,风见突然意识到一点。 “……无懈可击。”安室透说。 “是啊。”风见道。 ——哪怕她当真是凶手,这都是一套出彩的口供。 但他还觉得有点什么,说不出来的别的东西。 “是‘符合情理’。” 在注视着她半晌后,降谷长官终于身形又放松了些,靠在桌边,微微低下头的他伸手捏了下眉心。 “你上过审讯课程,风见。”他道,“知道审讯过程中的优秀应对机制吧。” 风见:“呃……” 安室透抬眼看过来,一双蓝眼睛宛如大雾时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温度很低的色调。 “另一个名字是反审讯训练中应用的技巧。” “噢!”风间恍然大悟,“沉默,少开口,注意保持情绪平稳,减少与审讯者的感情链接,控制好奇心……” “对。”安室透轻轻说,“这些技巧,无一例外,有共同的主旨,那就是尽量不提供信息,或者少提供信息给审讯者,因为任何说出口的话,都会变成证据。不止如此,看似闲谈的话语,或者‘好警察,坏警察’之类的战术,也都是希望被审讯者心理防线失守……关于好奇与求知欲也是,应对审讯者时,人们总希望从对方口中获取信息,以便更好地掌控事态。当然,结局往往是被审讯者不知不觉中落败,缘由是去‘试探’对方行径的本身就在交代自我。” 这些道理甚至不止在审讯这一场合适用,它的变体与扩大化,可能是探听消息…… 这时候,风见也想起了上司卓越的情报能力。 ……也可能就是人与人之间最常出现的大大小小的谎言。 “那么。” 隔了一会,风见才捋清楚这番话背后的含义。 “她……”他看向屏幕里的女孩,一脸惊愕,“她没按这些来做!” ——是不知道吗? 考虑到对方的真实身份,风见很明智地没把这话说出口。 “故意的吗?” “……符合情理是很难的。”安室透却转而说起了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不,也不总是很难。若是一个人本来就生性沉默,与人交流时会用不说话来消极抵抗,那么,即使他在审讯中做出这样的反应,也会被以为是正常的,可以理解的。” “啊——”风见似有所悟地答了一句。 “但假如他是其他形象呢?乐观,热心,开朗……如果这样一个人成为被审讯者,他就要面临巨大的困境。是表现出自身的性格?还是按照反审讯技巧行动?”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313 首页 上一页 27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