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真是如此,在一切真相大白后,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千岛鹤想着,她一定要去好好嘲笑一遍零哥才行! 这么大一只萩原研二就在他的面前晃过去,他竟然毫无察觉! 必须嘲笑! 脑子里分明还在开着些连自己都觉得无聊的玩笑,千岛鹤的心脏依旧在颤抖着,带着一种不知该如何描述的恐惧感和侥幸感,她看向了萩原研二。 而萩原研二接下来的一句话,却瞬间让她好不容易才筑起的、用于保护自己的高墙,瞬间崩塌。 他说:“不是金发的那个。” “——我见过的,是那个叫‘诸伏景光’的人。” 千岛鹤这次终于彻底怔住了。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萩原研二,观察着他面部上每一处细微的表情,就像是在寻找着最后的证据,拼命抓着最后一点救命的稻草。 她灰色的眼睛时常看起来像是一片灰烬的荒漠,却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瞬间,仿佛被注入了无限生机,但伴随其中的,还有无尽的偏执。 萩原研二从她突然变得僵硬的面部表情当中,读出了一种比患得患失和悲痛更加深层的东西。 她仿佛要从一大片的废土当中,寻觅出能够支撑自己一直走下去的光亮;但当那光亮骤然出现时,她又难以置信、不敢相信,非要让那束光亮完全确定了以后,才敢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步。 千岛鹤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咙过于干涩:“……他真的,还活着?” 这句话被说得尤其轻,仿佛只要稍重一点,就会有什么要飞走一样。 她还记得,在诸伏景光殉职的那天,他曾对她说过—— “所以,开枪吧。我们都可以赌那个可能性不是吗。” 那个可能性…… 那个,“死而复生”的可能性。 正如千岛鹤从“帕图斯”变成了“慕兰谭”一样,被击穿心脏的苏格兰威士忌并非必死无疑:如果足够幸运,在组织的操控下,“银色子弹”这款药物确实能让他起死回生。 他们可以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生。 可是…… 真的会有这么幸运吗? 真的会有这种可能吗? 就算真的拥有了这种“幸运”,命运又会收取怎样的代价作为交换呢。 “他确实还活着。”拥有自我意识的萩原研二从来都有着极高的洞察力,“不过……” 这并不完全是一个好消息。 “他也接受了那个洗脑实验。”萩原研二闭上了双眼,“当我在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获得了新的代号。” “——‘克莱蒙’。” 一款昂贵的、至精至醇的顶级名酒。 “……” 千岛鹤沉默了许久。她的喉咙实在是太过干哑,像是正被一百把刀子在割磨着一般。 良久,她才终于有些艰难地开口。 “他现在在哪里。”她说着,语调之中藏着几分希冀,声音却几近破碎,“可以想办法让我去见见他吗……” 眼眶在这一刻突然红遍了,泪水完全积蓄在她的眼中。伴随着她抬起头来的动作,原本强撑着不落下的泪珠终于滚落下来。 她知道的,她明明知道希望渺茫的。 但她果然还是忍不住去想…… 万一呢。 可现实往往根本不想让人如愿。 “很抱歉。”黑衣青年紫色的下垂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与无措,“如果内比奥洛还在、兰利还没出事的话,我或许能帮你想想办法。但现在……” 现在掌管实验室的人,是利口酒。 包括对诸伏景光进行人体实验的人,也都是利口酒。 黑皮诺现在归属于睡美人,根本找不到机会靠近那边。 稍微闭了一下眼睛,千岛鹤不可能不明白萩原研二的意思。她对此本来也不抱多少希望,只是始终侥幸罢了。 不过只要活着,或许,总能多一点希望吧。 好不容易才理清自己的思绪,千岛鹤抬起头,抓住萩原研二刚说的话的重点:“关于内比奥洛和兰利,你知道多少?”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她认真地望向对方。 萩原研二也深吸一口气:“兰利其实曾经跟我讲过不少,包括‘锚点’这个方法也是他告诉我的。据我所知,他和当时负责对他洗脑的内比奥洛……是亲姐弟。” “但内比奥洛在那个时候已经成为了主任研究员,并不会亲自跟进每一台实验。在给兰利的洗脑实验完成之前,她对此一无所知。” 当她知道的时候,很多事情都已成定局—— 千阳雪奈几乎亲手剥夺了自己亲生弟弟的自我意志。 …… 在组织的那段日子堪称暗无天日,在他身上的洗脑实验未完全完成之前,萩原研二其实仍残存一定的自我意识的,并且那段时间的记忆,并不会被洗脑完全消除。 在那那断断续续的记忆当中,他知道了三个人的存在。 内比奥洛,兰利,以及……睡美人。 使萩原研二“殉职”的那起炸弹案并不是偶然,在那个炸弹犯的背后,还站着一位幕后主使—— 睡美人。 萩原研二知道那个男人的真名—— 切斯特。 尽管他在组织当中的酒名代号听起来相当像个女人,但是那人确实是一个男性没错。而这样一个违背组织起名规律的代号,其实并非毫无原因。 在组织那一期“训练营”当中,千阳雪奈从一开始的弱势,逐渐变成几乎压倒性、断层式的第一名。 她是个真正的天才,从各类武器的运用到潜行技巧的实践,方方面面都是如此。哪怕男女力气差异导致她在格斗时可能陷入劣势,她也能用更为灵巧的身法一招制敌。 几乎所有的教官都以为她一定会获取最终的代号,甚至还有人代表过组织高层私下问了千阳雪奈,她究竟想要一个怎样的代号。 “就‘睡美人’吧。”眉眼清冷的褐发少女声音淡然,“这个代号才足够独特,不是吗?” 于是在那一期训练营中,被争夺的代号,便成了“睡美人”。 没有人想到,千阳雪奈居然会在最后关头输掉。 胜者,成了一位根正苗黑的黑二代,切斯特。 淡金色长发的少年有着一双玫红色的眼睛,精致的五官充满了梦幻般的美感,就像是童话中的小王子。 所有人都说,千阳雪奈栽在了切斯特手上,甘愿为了他将代号拱手相让,自己则进入实验室九死一生。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千阳雪奈是故意输掉、进入实验室的。她甚至提前悄悄疏通了关系,确保自己可以进入母亲生前所研究的那个项目——也就是组织的最终计划“鸦群计划”——的那个项目当中。 她非常狠厉。一旦达成目的,便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处理掉了那些被她“疏通关系”的底层成员。 她会利用一切她可以利用的东西——切斯特便是其中之一。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目标是实验室,是组织最终计划的项目。但与此同时,她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对自己未来有利的机会。 于是她将那个个人色彩极其浓烈的代号让给了切斯特。 她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她让那个小王子爱上了她。 她将控制他,获取她以实验体的身份得不到的一切,让他帮助她完成她需要完成的一切。 后来,千阳雪奈展露了自己在科研方面的天赋,获取了“内比奥洛”的代号。她对切斯特——也就是睡美人的情感操控更是已经根深蒂固。 但对方对她的在乎,也超出了她的想象。 睡美人其实相当敏锐,在内比奥洛接手几大实验项目后不久,他便发现了她真实的目的。 他当然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还帮她隐瞒,在必要时也会给予她一些帮助——哪怕这会损伤到他所忠诚的组织的利益。 不过这并不代表睡美人不厌恶公安了。 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睡美人应该是憎恨公安的。 他憎恨公安,憎恨他们将千阳雪奈置于如此不利的境地;他尤其憎恨千岛鹤,如果不是她,千阳雪奈过得一定比现在幸福得多。 在千岛鹤国中时期,睡美人终于忍不住了,用他同样出色的心理操控能力,随意抓了一个底层成员,布置了炸弹,还对千岛鹤进行了绑架。 这是他的第一次失控,但毕竟顾忌着千阳雪奈,他还是为千岛鹤留下了一条生路。 千岛鹤和诸伏景光这才幸运地得以从炸弹之下逃脱。 至于他的第二次失控,就是针对萩原研二的炸弹袭击了。他故意安排了可以回秒的炸弹,就是想让千岛鹤体验一次失去重要之人的感觉。 万幸的是,因为有了针对睡美人第一次失控的经验,千阳雪奈很快便发现了他的异样,赶过去救下了萩原研二。 那次的救援并不顺利,因为有睡美人的干扰,组织发现了千阳雪奈的踪迹。迫于无奈,千阳雪奈只能向上报告说,萩原研二是她新找来的实验体。 对于洗脑实验而言,意志力不够坚定的实验体,往往撑不到最后一步就会死去,用一个警察来作实验体,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萩原研二就这样被丢进了组织的实验室。事已至此,千阳雪奈只能想方设法为他拖延时间,并让兰利指导他“锚点”的建立。 “在兰利背叛组织的时候,朗姆曾经大发雷霆。”萩原研二道,“因为这几乎直接证明了组织洗脑项目的失败。” “不过内比奥洛确实做了万全的准备。她留下了很多她驳回其他研究员‘怀疑实验体身体监测数据存在异常’并申请重新进行实验及检测的报告。” 说到这里时,萩原研二的眼中也有几分赞叹:“这就使得在组织的眼中,一切都是内比奥洛的算计,兰利从未被洗脑。” 洗脑项目,自然也没有失败。 “……但事实,同样并非如此。” 萩原研二竭力回想着当时褐发少年陈述着那些事情的样子。他试图想象出当年的情景。 褐发少年微笑着的样子,又在他的面前浮现。 萩原研二突然想起了一句那个蜜糖色眼睛的少年曾说过的、他曾经认为不知所云的一句话—— “我想变成萤火虫。” 兰利确实被洗脑了。 兰利同样被丢进一个训练营里作为杀手培养了起来。他确实很优秀,但到底年纪太小,在最后一个代号任务中,他失手了。 那次的任务目标,是一对母女。 那母女两人都拥有着褐色的头发以及绿色的眼睛。母亲很温柔,在兰利用狙击枪对准她的时候,她还在给刚躺到床上的女儿讲童话故事。 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嘴巴一张一合,眉目之中尽是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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