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嘟咕嘟咕嘟… 她似乎又听到了身体里血液缓缓流过的声音,这是属于我的记忆吗?她蹲在地上抱住了小小的手和脚,瞪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铁锈的车顶,那么这又是哪里? 记忆中她应该孤独地生活在山林中,是她被当成妖怪抓回了人间吗? 还是自己忘记了什么? 她出神地望着自己小小的手掌,总觉得有股违和感。 “夏目……” 名字被说出口的那一瞬间,雪枝的心脏就剧烈跳动起来了,夏目是谁……? 为什么想到他的时候,心脏会跳得这么快? 是被人下咒了吗? 她的身子随着颠簸的汽车上下摇晃,苦苦思索着夏目到底是谁? 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她固执地想。 又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车厢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还有男人们大声说话的声音。 “这回发财啦,居然在路上捡到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卖去黑市的话会有很多大老爷出高价买下吧。” “看看这小模样,啧啧,长大了绝对是个大美人。” 大货车的车厢被打开,那一刻,手电筒的光照在了雪枝的脸上。 直到现在,雪枝还记得那种感觉,把她拉回了现实。 于是她抬起头,望向多多良,“第一天醒来的时候,我好像是被拐卖了。” “拐卖?” 雪枝嗯了一下,“因为我听到那些人说,把我卖去黑市的话会有个好价钱。” “我把他们揍了一顿就逃跑了。” 为了不吓到多多良,雪枝跳过了揍人的过程没说。 雪枝对上十束的眼睛,“然后第二天我就遇到了多多良。” “那时我其实也看到人贩子们拎着我的行李箱了……”雪枝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似乎有些懊恼:“但是都没想到行李箱是我自己的,不然一定会带走的。” 十束摸了摸雪枝的头,“你还记得那个地方吗,明天我派人去找一找。” “我记得的!”雪枝重重点头,“是在郊外一家叫做三井物産的废弃工厂。” “不过找回的机会可能不大,里面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我觉得里面会有夏目留给我的东西!”雪枝的眼神亮晶晶的。 “……” 十束纠结了,这丫头不会是早恋了吧,不过虽然经常把那个夏目挂在耳边,但怎么看也不像是开窍的样子啊。 “多多良,你们去那家工厂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 “为什么?” “因为那里有危险的气息,我上次去的时候感觉到了。”雪枝皱着小脸说。 “那这事就更加要慎重考虑了,等明天见了那位五条老师再作打算好不好?”十束弯下腰,以一幅商量的口吻说。 雪枝乖乖点头,“好。” “那雪枝现在回去和安娜一起睡觉吧,晚安哦。” “多多良,你也要晚安。” 说完之后,雪枝哒哒地跑到了楼上,安娜已经换好了睡衣,规规矩矩地躺在了床上,嘴里不停打着哈欠,但目光还是跟随着雪枝的动作而移动。 “安娜,今天我睡外面吧。”雪枝说。 “为什么?” “因为我是姐姐,姐姐都是睡在外面保护妹妹的。” 今天雪枝终于有理由说出这番话了。 安娜打着哈欠,明明困到要睁不开眼皮了,还是坚持说,“一人一天。” “那就约好啦,晚安,安娜。” “晚安,雪枝。” 城市的灯火逐渐熄灭,街上也变得安静下来,而到了凌晨,吠舞罗的酒吧的灯光也完全熄灭了,墙上的挂钟滴滴答地走着,黑暗笼罩住了这幢小阁楼,唯有幽幽的月色映出斑驳的墙体。 二楼的小阁楼,窗户不知何时敞开了,夜风吹得纱帘一起一伏的,帘子卷起的褶皱映出模糊的幻影。 床上两个小姑娘似乎睡得极好,一呼一吸间,发出小动物那样轻轻的呼噜声。 “雪枝、雪枝……” 屋子里响起了一道温柔的声音,像极了情人间温柔的呢喃。 房里一人的气息忽然变得急促起来,睫毛轻轻地颤动着,似乎很快就要从睡梦中醒过来。 “夏目……” 黑暗中雪枝睁开了眼睛,右手绞住了胸前的衣服,砰-砰-砰,心跳快得几乎有点不正常了。 到底怎么回事了? 刚才好像听到了夏目的声音。 是做梦了吗? 可是—— 感觉好真实。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抬头就看见了半敞开着的窗户,寒风呼呼地从打开着的窗户灌进来。 窗户是什么时候打开的?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向了床边,头探出窗外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愣住了。 寂静的街上,有个修长的身影站在路灯之下,昏黄的光线勾出他温柔的轮廓,暖茶色的柔顺短发被晚风吹得微微翘起,在雪枝怔怔地望着他的那一刻,青年缓缓抬头,目光穿过虚空,穿过飘在夜灯中的细小尘埃,和雪枝对视了。 两人的【世界】被联结上了。 一阵猛烈的狂喜在雪枝的胸口炸开。 是夏目! 想要见到他。 想要拥抱他。 想要更多。 雪枝几乎已经不能思考,等到她回过神的时候,整个人已经从敞开的窗台跳了下去。 她用尽全力跑向了路灯下的那个身影。 寒风呼呼灌入耳中,心脏似乎要从胸膛里面跳出来了! “夏目!” 她跑到了夏目的身边,仰起脸,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他有着暖茶色的柔顺短发,眼眸微垂,微微扬起唇看着她,“雪枝。” 这一刻,眼前这张脸和记忆中模糊的声音重叠了! “嗯嗯!” 小小的雪枝保持仰脸看着夏目的姿势,漂亮的蓝色眼睛里浮现出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走吧,带你去一个地方。” 夏目向她伸出了手。 “我们要去哪里?” 雪枝欢喜得像个吱吱喳喳的小麻雀,小脸仰着,目光一直一直停留在夏目的脸上,心脏快乐得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 这时,夏目伸出的手握住了她的纤细的手腕,用一种异常轻柔的嗓音说,“别急,很快就到了。” 夏目的手心好冷。 雪枝愣愣地看着他的侧脸,睁得大大的蓝色眼睛闪过一丝茫然,冬日的夜晚这样的寒冷,夏目是不是也感到寒冷了呢? 要是此刻她有多多良那样的能力就好了,这样就可以为夏目取暖啦,她用两只小小的手裹住了夏目的手心,随着他一直往郊外走去。 “对了,夏目,猫咪老师呢?” 雪枝探头探脑,总觉得下一秒会有只招财猫跳出来朝她呲牙,并且大喊,夏目是我的,你这个死丫头离夏目远点啊! “待会就可以见到它了哦。” 夏目低头看了她一眼,夜晚的寒风吹乱了他额前的刘海,朦胧的月色之下,雪枝注意到了他被刘海覆盖的额头下,有一条歪歪斜斜的缝合线。 雪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他刘海之下露出的那条缝合线,觉得那好似一条蜈蚣蛰伏在光洁的额头。 “夏目,你受伤了吗?”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目光流露出了十分担忧的神色。 “没关系哦。”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蹲了下来,表情温柔地笑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因为很快就会好了呢。” 啊?雪枝皱着脸,苦苦思索夏目话中的意思。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却敏感察觉到空气中有什么不一样了。 夏目在做着奇怪的手势,风似乎滞住了,周遭的空气变得浑浊起来,这里好像成了一个新的世界。 雪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抓住了身边人的手。 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呼唤着他的名字。 “夏目……” 夏目再次微笑起来,这样面对面的时候,他额头上的缝合线变得更加清晰可见了。 像是某种蛰伏在阴暗污浊里的节肢动物,充满了诡谲的气息。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小小的身子止不住颤抖。 “……” 雪枝面色苍白,嘴唇轻颤。 心变得纷乱无比。 夏目到底怎么了? “一直盯着我的额头看,” 夏目凝视着她的眼睛,忽然微笑起来。 可雪枝觉得这笑容一点也不温柔。 “是对它很好奇,要不要亲眼看看呢?” “……” 夏目捋开了额前的刘海,露出了忧伤的表情,抚着伤疤说,“它让你如此抗拒吗?” “可是真的很痛。” “如果雪枝能过来摸摸它的话,说不定就会消失了。” 男人维持着屈膝的姿势,凝视着雪枝的眼睛。 他那张被雪枝深刻地印在了灵魂上的脸,露出了哀伤的神色。 雪枝抬起脚,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她伸出柔软的手摸了摸那道缝合线的疤痕。 手感很粗糙,像是抚摸麻绳的结节。 “……真的很痛吗?”她低下头,在那些缝合线上呼呼地吹了几下,希望能帮到他。 “其实是骗你的哦~” 他的声音忽然你变得有些沙哑起来,一只手擒住了雪枝单薄的肩,一瞬间,雪枝感到上半身的血液唰的一下流空了,视线里那张温柔的脸变得扭曲起来。 “其实痛的是你才对吧。” 他一边用着那样温柔的脸说出这样的话,一边从衣袖里抽出了一把短刀,狠狠地插进了雪枝的身体。 一刀两刀三刀…… 在伤口快要愈合的时候,那把落在她身上的短刀总会再次挥落下来,以比上一次更加快的频率。 鲜血从伤口渗透出来,染红了白色的兔子棉绒睡衣。 她小小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眼睛瞪得大大的,大滴大滴滚烫的泪水从脸颊滑落。 好痛。 好痛好痛。 腹部好痛,心脏好痛,全身上下每一个器官都在叫嚣着是疼痛。 她躺在鲜血中,像一朵快要枯萎的花,从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夏目,夏……目……为……什么……” “是我……让你感到……痛苦了吗……” “嘘,别动,很快就好了哦。” 雪枝的脑子浑浑噩噩,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飘了起来,视线模糊,好像有什么尖锐的像是锥子那样的东西,扎进了她的双手双脚,把她整个人禁锢在地板。 剧痛遍布全身,身体里囚住的黑色怪兽在震声嘶吼想要不顾一切地冲出来。 毁灭眼前的一切,以及—— 整个世界。 但是对着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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