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多聪明呀,一听他的话音,便明白了他言下之意,立刻愁绪尽去。 于是,太子殿下笑眯眯地摆了摆手,毫不留恋地说:“那就没事儿了,你快回去吧。” 这架势,颇有几分用完就丢、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的意思。 胤禛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声叹气地把他原谅啦! “那我走了,二哥要好好照顾自己。何玉柱你也不用担心,再过一刻钟,他自己就会醒来的。” “行了,你快回去吧。回去早点睡,不是说明天还要出宫吗?” ===== 见过太子之后,胤禛自觉了了一桩心事,用符咒回到东四所便蒙头大睡,第二天早上,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猛然惊觉:自己只顾着安抚太子了,却把另外两个该安慰的人抛到了脑后。 “张保。” “奴才在。” 胤禛深吸了一口气,“今天你就不用跟着我出去了,让张起麟跟着。等会儿用完膳之后,你就亲自跑一趟承乾宫和永和宫,让两位娘娘放心。” 其实,他亲自去的效果更好。 但昨天晚上只顾安抚太子了,清宫的规矩又十分变态,皇子们住到阿哥所之后,每月里就只有初一和十五这两天能进后宫,去探望自己的母亲。 而且,胤禛虽然是孩子的外表,但骨子里毕竟是成年人的思维,大晚上的钻母亲的卧室,他总觉得别扭。 如果不是担心太子的精神状况,他昨天也不会干出钻人被窝的事。 不出他所料,昨天晚上,承乾宫和永和宫的确是因为他,宫灯彻夜长明,两位娘娘也都为他惶惶不安,辗转到后半夜才勉强合眼。 承乾宫那边还好,皇贵妃身边有一个封三娘贴身安慰。 当恐惧和担忧有人分担的时候,也就不显得可怕了。 但看着皇贵妃越发苍白的脸色,封三娘还是十分自责。 “你说我这劫数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遇见了娘娘就来了呢?若是我没有被这具肉身束缚住,在这宫中不说来去自如,多少也能替娘娘走一趟东四所,打探一下小四的具体消息。” 见她如此,皇贵妃如何忍心? 一时之间,皇贵妃竟是把对儿子的担忧去了三分,转而安抚起好姐妹来。 “不许胡说。”皇贵妃嗔了他一眼,柔声斥责,“你们妖类修行本就不易,劫数即是上天对你的考验,又何尝不是给你的机会?” “好吧,是我错了。”封三娘瞬间就蔫了,垂下头乖乖认错。 “好了,好了。”皇贵妃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脸上露出一抹宠溺的笑意,反过来安慰她,“小四这孩子自来机灵,况且太子最后也赶过去了,应当是无事了。” 封三娘微微睁大了眼,不解地问:“那娘娘为何还辗转难眠呀?” 皇贵妃叹了口气,“他是我的儿子,我如何能不担忧他?” ===== “他是我的儿子,我如何能不担忧他?” 永和宫的德妃娘娘也说出了同样的话。 只不过,她说话的对象,是自己的贴身大宫女墨香。 墨香语气轻松地劝解德妃,“咱们小主子自来聪慧伶俐,今日不就提前让人请了太子殿下吗? 小主子既然早有准备,想来是无碍的,娘娘就不要过于忧虑了。若是因此伤了身,岂不是反倒让小主子自责吗?” 于是德妃便叹道:“你说的这些,本宫又何尝不懂?可他是我的儿子,我又如何能不担忧他?” 此时德妃还不知道,并不是胤禛早有准备,提前让人请了太子救场;而是太子得到消息之后,自己判定的需要去给四弟救场。 如果德妃知道胤禛那么莽,自己硬着头皮就敢去见康熙了,怕是要特意派人把他给臭骂一顿。 ——你这熊孩子,一点都不知道体谅为娘的心苦楚。 德妃叹息道:“每每到了这种时候,本宫才能深切体会到苏东坡的心境啊。” 苏东坡曾有诗云:人皆养儿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唯愿我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自从知道自己的小儿子有一场死劫未过,大儿子又小小年纪就被康熙利用,德妃便死了那条望子成龙的心,只盼着小儿子能平安长大,大儿子将来不要在全力中迷失。 但是现在,德妃又多了一样期盼:那就是盼望康熙对自己的儿子下手轻一点,别把她的大儿子折腾废了。 墨香虽然不知道苏东坡是谁,也不知道德妃是想起了苏东坡的哪一首诗。 但结合语境和她对德妃的了解,也大略体会出了德妃的意思。 但这都没用。 因为有些话,不是她一个宫女能说的;有些人,就算借她十个脑袋,她也不敢议论。 于是,她就只能虚泛地安慰:“娘娘放心,您的福气在后头呢!” 对此,德妃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却是发苦。 ——他们母子二人,都在一个多疑帝王手底下讨生活。纵然锦衣玉食,又算什么福气呢? “罢了,不说小四了。小六怎么样?今天小六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坐在一旁收拾碎段子的云秀急忙答话,“娘娘放心,奴婢今日跑了两趟西二所,把各处都仔细检查过了。 下午的时候,四爷着人送了香珠和香盘过去,给六爷的是特意选的香气温和绵柔的桃花香,六爷高兴得不得了。” 她顺手把几块颜色相近的绿色系碎缎,放在左手边的框子里,刻意装模作样地压低了声音。 “对了娘娘,四爷送到六爷那里的东西,比别的阿哥都多了一块玉质的护身符。奴婢亲自穿了红线,给六爷挂到脖子里了。” 德妃脸上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抹笑意,“到底是亲兄弟,哪能和旁人一视同仁?” 笑过之后,她又仔细询问:“这件事没有传出去吧?” 云秀笑道:“娘娘放心,奴婢亲自敲打了西二所的人,又再三叮嘱了孙嬷嬷,绝对不会传出去的。” “那就好。”德妃道,“东西虽小,架不住有那等爱生事的,抓住小四的一点把柄,就像疯狗一样乱咬。” 说到这里,德妃不禁冷笑了一声,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厌恶之色。 她身边的人都知道,她说的是三阿哥。 想到往常三阿哥欺负他们四阿哥的事,墨香和云秀都不禁同仇敌忾。 作者有话要说:三阿哥:说的好像我占过便宜一样。
第235章 德妃的手段 直到第二天,张保亲自代胤禛往两宫请安之后,皇贵妃与德妃才算是真正把心放到肚子里去。 皇贵妃道:“你回去跟小四说,让他最近安分点。马上就要过年了,别总是想着往外跑。” 张保低眉顺眼,只管应声,半点都不提胤禛已经出宫的事实。 他这里八风不动,皇贵妃自然想不到,昨天闹了那么一出,今天胤禛居然还敢顶风作案。 “行了,我这里也没什么事,身体一向也康健,你让小四不必总是想着我。” 皇贵妃冲翠柳招了招手,翠柳无声地行了个礼,转头对着内殿说了一句,“都出来吧。” 于是,就有两个粗使苏拉抬了个不算小的箱子出来。 皇贵妃道:“我前儿得了几匹缎子,颜色过于鲜亮了,不适合我这个年纪穿,就给小四裁了几身衣裳。原本是叫人送去的,你既然来了,就直接带回去吧。” “嗻。奴才代四爷多谢皇贵妃慈心。”张保暗暗松了口气。 ——幸亏没让人送去,不然四爷今天出宫的事,不就立时暴露了吗? 张保谨慎得很,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多说;不该问的,也一个字都没多问。 总之就是,皇贵妃说什么就是什么,让给他主子带什么话,他就老老实实地记下来,表示一定会禀报。 如此沉稳干练,非但没有惹皇贵妃起疑,反而在皇贵妃这里落下了一个好印象。 当然,德妃那里也一样。 等他跑完了承乾宫,分出两个小太监把箱子台回东四所,就马不停蹄地往永和宫赶去。 饶是如此,等他到永和宫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德妃身边的云秀,正坐在一片暖融融的光影里,裁剪昨天分捡好的碎缎子。 这些缎子最大的不过三尺见方,最小的才巴掌大小。 稍大一点的可以攒起来,用颜色相近的拼一件衣裳;窄长的做衣裳麻烦了些,却正好留着滚边;再小的就只能做荷包香囊了。 这种碎段子,像德妃这样的主位娘娘,或得宠的小宫嫔自然是不屑用,也不能用的。 因为她们得维护自己的颜面,也是在某种程度上巩固自己的地位。 但因这些都是德妃裁剪衣裳剩下的边角料,虽然琐碎,却全都是好料子。 云秀等人也就是在德妃面前得脸,才能有这些东西分。 分了之后,不管是做衣裳还是做香囊,穿戴出去都很有面子。 像那些既没地位又没宠爱的娘娘们,这样的好料子她们根本就摸不到边。 “原来是云秀姐姐。”张保笑眯眯地行礼,“云秀姐姐吉祥。牢饭云秀姐姐进去通报一声,奴才代四阿哥来向德妃娘娘请安了。” 昨天德妃为胤禛担忧了一夜,如今东四所来了人,云秀自然不敢怠慢,把裁了一半儿的缎子往竹筐里一扔,转身就小跑进了殿。 片刻之后,她就再次折返,笑眯眯地说:“张公公,快跟着奴婢进去吧,别让娘娘等急了。” 这一路上,云秀的嘴巴也没闲着,顺嘴就把德妃熬了大半宿的事说了。 张保又是表达担忧,又是替胤禛请罪,并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准备等胤禛回来之后就报过去。 进了殿,请了安,德妃也没为难他,直接就让他起来了。 “好端端的,小四往香山跑什么?”德妃蹙眉问道,“去香山也就罢了,往行宫钻什么?” 比起皇贵妃的温和,德妃的问题就犀利多了。 张保谨慎地回答,“回娘娘,我们爷只是从没去过香山行宫,一时好奇。” 德妃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小孩子嘛,好奇心重也是有的。” 正当张保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听德妃话锋一转,不满地质问他,“主子年纪小不懂事,你们这些跟着的人也都不懂事吗? 皇上特意安排你们这些年纪大的伺候小主子,为的是什么?你们不但日常伺候要精心,还有劝谏主子的责任。若是一谓由着主子胡闹,要你们还有何用?” 张保眼皮子一跳,急忙跪下请罪,“奴才该死,未尽到劝谏之责,请娘娘责罚。” 德妃晾了他片刻,才缓和了神色,语气也恢复了一贯的温婉柔和,“行了,起来吧。本宫也知道,小四这孩子自来主义便大,你们劝不住他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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