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道裂隙现在还只像是一道风暴之中的阴影,而非能够让人破空而去的门户。 明明还有许多要在此间完成的事情,却被人逼入这一步,要说一点都不郁闷那是不可能的,但她知道自己现在要比任何时候都需要镇定下来,若不如此,她以何来破解向雨田这本无仇怨却已在面前凶势毕露的一招。 即便是要离开,她也绝不能让向雨田掌握主动权! 风雪迎面,冷风入骨,但她好像暂时感觉不到这些外界的干扰。 她曾经直面过关七破空而去的一幕,身上累积了第一层的虚空之气。 她与宋缺交手的那一次,在与自己过分相似的对手迫压下,完成了刀法意境的圆润通达。 而前几日与宁道奇的一战,则是她自己本身的水准到了破入虚空的地步。 现在她执刀入定,再一次地回忆这种状态竟然能够称得上是熟能生巧了。 薄刀之上充盈的真气,本应该将周遭的一切都驱逐出去,可因为她再一次划开了与周遭的隔阂,便遁入了似有似无的状态。 空中的雪粒好像径直穿透了刀刃,但这一刀出手之时,划出的刀芒却仿佛要将整方天地都给劈开。 那种刀随心动的明悟,让这一刀在脱手的瞬间已到向雨田的眼前。 刀锋之后是一双清透无尘的眼睛。
第230章 (破碎虚空卷终) 向雨田意识到自己可能玩大发了。 这天资纵横的武道后辈并非是不能打, 而是不想打。 现在她被一步逼入这人间武道的最高境界内,她掌控这种已能入虚空往来的力量也要比寻常人快得多。 已经几昼夜不停息的风雪,都在刀光如白昼之帘幕升起的时候, 像是被一种虚空中积聚的云团堵截在外。 这一刀惊人的威势仿佛直入九重,连接着这已陷入深坑的地下,在看起来还不如那风雪卷浪的气势中,却已有了扭转四时的威力。 光是时年的这一刀, 他都不敢说自己有万全的把握接下, 铁球形成的一种由攻转为守的屏障与那把超过了空间限制、蕴藏着这位即将破境的大宗师全力一击的刀撞击在了一起。 在这一刻, 向雨田哪里还能维持得住他一开始这纯属是来找乐子的心态。 更不用说,他还在同时感觉到,在宋缺这个名震天下的天刀身上, 那种萦绕的刀气也在发生一种异常鲜明的异变。 这种异变还不足以让他和那个小变态一样,直接踏入破碎虚空的境界。 更加准确的说,这是在宋缺对自己刀法的自省中发生的一种蜕变。 可对向雨田来说, 这一点变化足以在他托大的以一对二中,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现在的主动权已经不在他手中了。 那手持短刀的青衣少女眼神越发纯粹清冷, 就连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随时都能化作一把真刀之感。 更分明有变的是她的衣衫,那身原本在随着风雪涌动而飘飞,让她看起来显得有些单薄的青衣, 现在已然是不再飘动了。 那显然是因为她已经踏足了另外的一重世界。 置身于虚空和这实打实的世界间的夹缝之中,她所出的每一刀便再无法预知其走向。 向雨田身形一沉,那枚小小的飞刀随着对手掌心气浪吞吐, 无形之间形成的联系又一次补上的凿击,让他被迫又往后退了一步。 也几乎在同时, 一把漆黑的长刀, 在无光的暗夜中挟着一种藏踪匿迹却卷挟惊天之势而来。 好默契的配合! 若非被合力攻击的人是他, 向雨田都想为这两个家伙喝个彩。 只有攻势没有守势的刀,在这一方天地间彻底化为真元凝滞的半入虚空之地的时候,反倒有了更让人无力抗衡的力量。 尤其是那把薄刀—— 现在呈现在他面前的不是一把而是四把。 这四把飞刀已经与这个此时再无其他念想的青衣少女,从生机气息到内劲都完全扭结在了一起,可谁也休想通过打碎其中的一把刀来破坏她依然在攀升气息的进程,更无人能阻止她成为这一片小天地间的临时主宰。 向雨田陡然感觉到,在对方丹田中还有一种仿佛是藏匿已久的气息,也在此时被牵引了出来。 那是和氏璧的气息。 现在那道来自于她本身的和氏璧气息压过了在她身上携带着的更加微弱的那一道,成为了沟通天道的一端。 和氏璧是完整的时候,确实是有这等入玄的本事。 而现在,时年体内的真气都在朝着一种更加凝实的真元的方向转化,便让她自身在幼年时期没能消化掉的一部分再一次抽丝剥茧地出现,并化入了她的骨骼血肉之中。 有那么一个瞬间,向雨田觉得在他面前的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块沟通天地意识的灵石,但紧跟着便是一种显然更具人性色彩的明光从她的身上燃烧了起来。 谁也没注意到,在时年体内的和氏璧力量被完全引动的时候,她身上的镜子也得到了一份反哺。 镜子背后玉化的斑驳在这一刻也一点点地消退了下去,成为了一面皎然的玉雕镜托。 在这面玉雕上勾勒出的赫然是常春仙岛的图样。 但现在已经哪有人还有空在意这个,就连时年都并无这个空闲去留意到自己心口忽然一烫的变化。 随着和氏璧潜伏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她本以为自己尝试着再跨出一步才能与这位活了二百多年的家伙抗衡的危机,好像突然之间在她的感知之中,已经并不能算是什么危机了。 她眼前的雾气又一次四散剥落,却不是因为她再一次从虚空论道的状态中退出来,而是因为,她已经更进一步地窥探到了此中真意。 在她的面前,一道其实并未如那些扭曲的裂隙一般浮现在外界却真实存在的门,随着她的刀意体悟和她的真元转换抵达巅峰,慢慢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但在踏足入内之前,她非要给向雨田一点好看! 此地的动静闹得这么大,那些武者还惜命的确实不会跑过来围观,但将此地的情景口口相传出去,有大宗师或者接近大宗师造诣的人,又怎么可能猜不到此地发生了何事。 尤其是三大宗师才见到她触摸到了那个门槛,更有行程佐证,只有可能是她在此地破碎虚空。 都怪这个手太欠的家伙! 四把飞刀在她的掌下,再不需要六戊潜形丝或是什么别的丝线牵引,便都听话地停滞在那里。 倘若黑面蔡家知道他们打造的飞刀会有如此辉煌的一日,想必做梦都能笑醒,而现在,这四把仿佛更加透明,却在沉寂的暗夜中流光笼罩的飞刀,尽数指向了向雨田的方向。 他脸上的笑容一收。 他活了这么多年头,遭逢的战斗数不胜数,却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有危机感。 时年掌下的飞刀尚未发难,他已经看到了一片飞雪倒灌,仿佛是被一种甚至不能用力场来形容的气势牵引,以违背自然规律的方式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刚才的那一刀便已经是出现得猝不及防,他又怎么能确定,时年不会在掌握和氏璧的力量后,来一出飞刀甩出已经贯穿他的头颅的戏码。 所以他必须走。 时年看得见那扇门,早在几十年前便可以破碎虚空而去的向雨田又怎么会看不见。 但他不能直白地往那里冲。 他手中的铁球脱手,他自己也同样身化残影。 掌势,拳风,指力,在他的全力出手之下这些招式外放的气劲,将原本随着时年半步踏入虚空后平静下来的周遭,都再一次卷入了一种混沌蒙昧的状态。 下一刻,这道连身法都如他本人一般邪异的身影才直冲那扇门而去。 虽然在他刚触碰到那里的时候,一道青光已经穿透了他的肩膀,正是时年丝毫没受到干扰,目标明确的一刀。 她与向雨田之间并无生死大仇,自然不必取他性命,可他这一番随心所欲的妄为,却将她的计划都给打乱了,若不让他付出点代价,时年实在是心气难平。 这一刀里还夹带着她那其实早已在无形中为和氏璧气息改造的嫁衣神功内劲。 向雨田纵然身具道心种魔大法的内功,想必也不会过得太舒坦。 只是当那家伙仿佛权当那一刀不存在,毫无迟滞地冲开了破碎虚空的门户之时,就算是她也很难在自己亲自面临此境况的时候再保持心绪的平静。 那或许是门,也或许还只能算是一道稍大一些的缝隙。 在向雨田破开这道裂口的时候,她在之前关七破碎虚空时候不曾看清的东西,现在都清楚地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撕裂的缝隙将一道惊雷从头顶引动,同时让人觉得有雷鸣电光涌动的是向雨田自身。 而那一道缝隙在他过于仓皇地离开中,牵动起了一种倒灌的气流,让这整片区域都像是被兜在一块漆黑的幕布中,要将所有的东西都给收缴入内。 当日她能从关七的破空而去中幸存,多少与他自身的神志失常状态与和氏璧对她的保护有关,现在却必须直面这股将人卷入虚空的惊涛骇浪。 慢着!还有宋缺也还在此处! 时年一念及此,正打算将他送出去,忽然听到他坚决的回复,“不必管我。” 紧跟着便看到他朝着向雨田离开的方向也追了出去,那张脸上在擦身而过的一瞬让时年看清了其中的坚毅之色,那是一种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固执与信仰。 时年忽然想到,他前来净念禅院的这一趟,虽并未真正与人交手,却未尝不是一种对心境的磨砺,将梵清惠的影子从他的刀道之中彻底抹除,也正是助他道心圆满的关键一步。 所以他或许还稍稍差了那么一步半步的累积,但并非不能一试。 时年也在此时感觉到了那道将要关闭的门扇中再无保留的拉拽力。 于是她不再抗拒地迈出了这一步。 这思量不过在瞬息之间,她在踏入虚空之时还能看见前方的两道人影。 但她已经无暇顾及宋缺能否度过此劫,向雨田对自己这本以为会是辉煌,实则变成了个狼狈样子的破碎虚空到底是什么感觉。 如果说方才在外面的时候真元的转换尚且可控,那么在这虚空之中,人力渺小等若沧海一粟更是无比清晰地让她感觉得到,真元仿佛在身躯里灼烧,进行着最后的一道转化。 她的眼前一片破碎迷离的光影,若非维系着灵台清明,几乎要在其中迷失踪迹。 而她的面前,阖目所感知的一片虚空中,一个个曾经抵达过的世界仿佛是黑夜中指引方向的萤火在她的面前点亮。 在每一个世界的版图上,都有一处最为明亮的星光。 【我之后再跟你解释。】镜子突然在她的脑海中发出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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