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月弯了弯眼睛。 美纱子皱了皱眉头,把人拉倒一边,悄咪咪地问:“你真的没有被骗吗?” 五条悟那张脸,一看就知道是会招蜂引蝶的类型。 弥生月:“……我在你们眼里很好骗吗?” 美纱子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非常好骗,只不过没什么人敢骗你,因为骗了你会被你打。” “……我真的没有被骗。”弥生月表情严肃。 美纱子耷拉着眼睛,“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跟他结婚的。” 弥生月:“……就,这么结婚的。” 停顿了。 小红毛回答问题停顿了。 美纱子差点就要跳起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弥生月:“……” 救命。 柔软的樱枝贴着窗户沉沉地压了下去,净白的婚纱托着厚重繁复的裙摆曳地,亮闪闪的阳光像是被剪碎了的金箔。 今天的天空非常晴朗,年少时期的好友带着她的丈夫和女儿。 美纱子单手拎起裙摆,黑色的眼瞳亮晶晶的,脸上的笑容温暖又幸福,“漂亮吗?” 弥生月弯起眼眸,“非常漂亮。” 洁白的婚纱贴在她的双腿上,繁重的裙摆宛若人鱼漂亮的鱼尾。 校园祭的时候,她看过美纱子在舞台上跳舞,漂亮的女孩是学校舞蹈队的首席,总是站在所有女孩前面领舞,台下的欢呼声和掌声如雷鸣,笔直修长的腿抬起又落下,飞起的裙摆摇曳如连缀的花,脸上的表情恣意又畅快。 “祝你幸福,美纱子。”弥生月说。 美纱子笑弯了眼睛“也祝你幸福。” 五条悟不情不愿看着两个人聊了一会儿,非常善解人意地没有去打扰这两个久别重逢的好友。 嘻嘻哈哈聊了一会儿之后,婚礼就要开始了,五条一家出了化妆间,美纱子套上了洁白的头纱。 朦胧的白色,温暖的白色。 年少时期的好友在云雾一样洁白的头纱里微笑。 五条悟撅着嘴巴出了化妆间,知道他不高兴的弥生月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角上亲了亲。 白色的大猫咪抱着自己的小猫咪,幸福的感觉像是温泉水,浸润了全身,尾巴都忍不住撅起来。 “婚纱很漂亮。”五条悟眯起眼睛,亲亲妻子的头发。 “美纱子会幸福的。”弥生月笑着说。 “我不是说美纱子哦。”五条悟抱着自己的小猫咪,意味深长。 弥生月圈圈眼懵逼,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噼里啪啦的掌声响起的时候,礼炮砰砰炸开,飞扬的金箔如雨如雪,新娘子往下面扔下捧花的时候,她也没有反应过来。 …… 婚礼结束过后的第四天,毕业过后的一年级四人组久违地聚在了一起,钉崎野蔷薇强烈推荐去箱根泡温泉,跟着起哄的五条悟手脚麻溜地包场。 箱根是日本著名的温泉之乡。 山川在视线里起起伏伏,一片葱翠绿茵里还能看到几根黑色的缆线,箱根境内有从各个角度游览的电缆车、登山电车和空中吊。 萦绕在温泉的白雾宛若迤逦的白色纱裙,雾气把眼睫氲氤得湿润。 五条悟喝了一点果酒,果酒的度数不高,小孩子喝也不会轻易醉,但是问题来了,五条悟的酒量比十三月还差,只是一点果酒就让他软趴趴地瘫成一滩,趴在弥生月的肩头上。 按照以往的经验,今晚上是没个消停了。 弥生月把十三月拜托给了野蔷薇,把十三月带走的野蔷薇看了看瘫成一滩趴在弥生月肩头上的五条悟,频频叹气后,准头呼噜呼噜了好几下小白毛,伙同虎杖悠仁,手脚麻溜地把小白毛薅了过去。 喝醉的猫。 好可爱。 弥生月忍不住亲亲他的鼻尖。 半醉半醒的猫咪眨眨眼睛,苍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眼睫还有挂着未散去的湿润。 “弥生月~” 白色的大猫咪拉长了语调,黏黏糊糊地蹭过来,抱着自己的妻子蹭蹭亲亲。 他捧着妻子的脸颊,掌心里的触感柔软温暖,他忍不住用指腹在上面摩挲了几下。 视线里的人却摇摇晃晃的,还带重影。 五条悟撅了撅嘴巴,捧着弥生月的脸颊,在她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喝醉了的猫下嘴没轻没重的,直接在弥生月的嘴唇上留了个牙印,疼得弥生月眼泪花花。 意识到自己把人咬疼的猫耷拉下耳朵,又在弥生月的嘴唇上亲了亲,一边亲,一边嘟嘟囔囔地说:“亲一亲,痛痛飞走啦。” 弥生月弯了弯眼睛。 好不容易亲够的猫趴在她的膝盖上,呼噜呼噜打起了盹儿。 弥生月在他的脑袋底下塞了个枕头,醉意朦胧的猫撅了撅嘴巴,弥生月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我等一下就回来。” 五条悟看起来像是满意了,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洁白的眼帘抬起,苍蓝色的眼眸星光忽闪,眼底醉意氤氲。 “你要去哪里?”半醉半醒的猫在榻榻米上伸了伸腰,歪着脑袋,脸颊贴着柔软的枕头,发帘在眼底打下细碎的阴影。 “去给你买酸梅汁醒酒。”弥生月拨开他的发帘,亲亲他的眼睛。 浑身上下都软乎乎的五条悟弯了弯唇角。 “你不要乱跑,我很快就会来。”弥生月轻声说。 “那你要快点回来。”五条悟抓着她的手晃呀晃。 弥生月披上了外褂,踩着木屐,打算去旅馆的自动贩卖机买瓶酸梅汁。 浓郁的夜色笼罩了群山,星星点点的灯火散落在传统古朴的屋顶下。 罐装的饮料从货架上滚了下来,弥生月弯下腰,取出了档口的罐子,起身抬头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黑色的眼睛。 弥生月顿了顿。 她在对方,对方也在看她。 十五六岁左右的年纪,黑发黑眼女孩,穿着旅馆提供的浴衣和外褂,白皙的小腿染上了橘黄色的灯火。 “你的红头发是天生的吗?”对方开口。 弥生月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问,可仍然开口回答,“是的。” 女孩的目光在灯火下闪烁了一下,不自觉地抿紧了嘴唇。 弥生月不解地看着她,“我的头发有什么问题吗?” 女孩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穗子。” 夜空遥遥地传来呼唤声。 女孩愣了一下。 弥生月顿了顿。 来人看到她的时候,也愣住了,瞳孔剧烈地收缩,止不住地开始颤抖。 女孩忍不住揪紧了他的袖子。 落到头发上的灯光翩跹如蝶,微凉的夜风钻入宽大的衣袖。 有人说,有人说想起一个人,最先想起的会是他的声音。 “弥生月?”对方声音沙哑地开口。 弥生月低垂着眼睫,站在被灯光打亮的地板上。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还是个小豆丁,她的父母还在一起,她的父亲会把她从拥挤的人群脚下抱起来,她的妈妈会用手捂住她的耳朵,以免她被烟花炸开的声音吓到。 弥生月听过这嗓音的笑意,到后来更多的是和妈妈的争执。 弥生月抬起头,灯火落进了琥珀色的眼睛里,“很久不见。” “爸爸。”弥生月开口。 话落音的时候,女孩的五指在同一时间骤然收得更紧了,宽大的衣袖被她抓得可怜兮兮的。 …… 黑发黑眼的女孩叫做雨宫穗子,今年十六岁,在东京念书,今年刚好升入高中。 她是‘爸爸’的继女,与妈妈离婚的第十年,‘爸爸’便与穗子的母亲结婚。 双方都结过婚,穗子母亲之前的丈夫是个酒鬼,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外面喝酒,醉醺醺地从回到家,小小的穗子曾经见过醉醺醺的那个人揪起母亲的长发,拖拽着母亲,把母亲拖进房间里殴打,年纪大了一点之后,穗子偶尔还会遭受这样的待遇,如果不是母亲拼命保护她,说不定她会被打死。 这样痛苦的日子直到那个人在外面喝醉了酒,从天台上摔下去,全身的骨头都摔得粉碎的时候才算结束。 在这之后,穗子的母亲卖掉了房子,带着穗子搬了家,遇到了现在的继父,继父是个很好的人,说话温和,从来不打人,给穗子找了好学校上学,还会去接穗子上下学。 穗子觉得这才是父亲应该有的样子,所以母亲跟穗子提出要跟他结婚的时候,穗子也没有反对过,反而非常乐意叫他爸爸。 家庭完整之后,曾经被那个人伤害过的心开始痊愈,童年时期留下的阴影一点点地被继父驱散,穗子非常满意也非常珍惜现在的生活。 担忧和恐惧是在她看到一本老相册里的照片里开始的。 照片上的一家三口,除去父亲之外她谁都不认识。 她想起母亲说过的,在与父亲结婚之前,父亲离过婚。 穗子意识到了,照片上的人可能会是父亲的前妻和女儿。她慌慌张张地把相册塞回了书架里。 她不敢问,也不敢说出任何有关父亲前妻和女儿的事情。 如果提及了父亲的前妻和女儿,他是不是会丢下母亲和她,去找他的前妻和女儿了呢? 三个人选了一家安静的茶屋坐了下来,服务员端上了冒着热气的茶水。 橘黄色的灯光落在了桌面上,平滑的玻璃面映出窗外黑色的山体。 穗子把目光落在弥生月的头发、脸上,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放在腿上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收紧,布料被抓得皱巴巴的。 父亲的女儿真的很漂亮。 …… “你还好吗?”爸爸声音沙哑地开口,“……晴和还好吗?” 坐在父亲旁边的穗子把嘴唇抿得紧紧的。 弥生月低垂着眼帘,“我非常好。” “妈妈……很多年前就过世了。”弥生月说。 比话语更快的反应是眼睛。 弥生月看到了父亲收缩的瞳孔,连放在桌面上的手都颤抖起来。坐在他旁边的穗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父亲,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眶里落下来,浸湿了鼻梁上的眼镜镜片。 “爸爸……”穗子一时间慌了神。 男人低垂着脑袋,双手揪紧了自己的头发,“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话……她的身体一直不好……我不该同意跟她离婚的……她一直很固执……” 细碎的灯火荡漾在茶水里,镜片终于兜不住翻涌的泪水,零零星星的水渍在地板上晕染开来。 弥生月低垂着眼睫,看着哭泣的男人。 长得越大,做了母亲之后,她越发地明白妈妈。 外表柔软的妈妈内心比谁都要固执,她比谁都清楚。 她不怪任何人,这是妈妈自己的选择。 她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些争吵只不过是个理由而已,利用爸爸内心的自卑和疑虑,带着弥生月离开是唯一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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