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觉得它陌生到自己从没学过日语。她也不是在看这个字,只是想借着注视它的时机,进行一场灵魂的盛大逃亡,飞离这座岛屿。 自从十八岁开始,禅院千流很少有无力的时刻,因为金钱确实无所不能。 她的孤独与绝望都是五条悟给的,破败的街道与独望孤月,合上的自动移门像是虔诚合十的手掌,她把半个青春献给爱人的梦想,所以输得一塌糊涂。 而在她终于想要推翻这一切、放下令自己痛苦的事情时,五条悟却如同强盗,把她拽回了这无间深渊。 禅院千流不能不绝望,好像怎么努力都没有用。她想要家人的陪伴,想要轻松自由的生活,这是很过分的需求吗?是她要的太多了吗? 为什么五条悟会对她如此残忍,连这么一点小小的祈愿都要碾碎? 长久以来的努力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只因为他想爱她,所以她别的什么都不能拥有。 禅院千流开始恨他了。 她又一次想:“如果没有遇见过他就好了。” …… 【抑郁值:94】 【心情值:5】 …… 五条悟也开始后悔了。 他做出这个决定是出自不想失去千流的恐慌。然而真的把人关在身边时,却渐渐认识到自己做错了。 一开始他想,也不能把人逼太紧了。 毕竟千流对重置的事一无所知,她也确确实实受到了来自自己的感情伤害; 所以只要千流承诺不会离开,就放她走,离婚协议他也照样签字——他们重新来过。 五条悟对这件事有充分的信心,和千流一起度过的岁月占了大半部分的人生,他了解这个人像了解另外一个自己。 但是五条悟很快发现他的认知出现了严重的偏差。 千流不看他,纯粹地把他当做空气。哪怕说再多的话,她也只是不咸不淡地盼他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她总是走神,目光凝在日光里的某一点上,没有真正聚焦,任凭五条悟怎样闹腾,也不再关注了。 想到从前笑意吟吟目送自己出门的千流,他更低落了。 千流不会这样对他的,她温柔又从容,有着无限耐心,被捉弄了也不会生气,生气也好看又可爱。 他惯用的哄人招数却没有奏效,千流似乎对此免疫了——五条悟拒不承认自己被讨厌,他无法接受。 毕竟光是连名带姓地喊五条悟就足够令人难受,她像是叫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没有半分爱意,他接受不了这样的落差。 也许他一错再错了,抱着她的时候,又觉得这样错下去也不错,他早就罪无可恕。 然而他迫切地渴望从千流那得到更多,比起肌肤相贴来说要简单得多的东西,比如从前常有的那些—— 弯起眼睛对他笑笑,轻声骂他是笨蛋,哪怕红着眼睛生气也好,他会努力把人哄好的。 但是千流不看他。五条悟终于后知后觉地认识到,自己好像把她推得更远了。 “她不需要我,是我需要她。” 认识到这件事后每天都在加重认知,她没有五条悟也可以过得很好,美丽、富有、追求者众。 那个曾经被关在禁闭室里的、痛苦又绝望的瘦弱女孩渐行渐远,光影变幻,时间像是电影一样慢慢播放,她长成矜贵又游刃有余的模样。 她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愿意给,只想索取神子的爱,但她现在连这个都不要了—— 于是五条悟唯一能给予的东西失去了价值。他不能不慌张,特级咒灵只需要一发苍,可是千流呢?用什么去留住她? 其实他早该知道的,也不是毫无苗头,在他开始重置之前就已经出现了的、不安的因素。 千流渐渐变浅的笑容,令人束手无策的失望,叹息般的你忙吧、下一次,她主动提的要求越来越少了,对他慢慢失去期待。 该拿什么留住她呢?四季变化的街道,燃烧的夕阳,越来越短的通话时间。 哪怕四目相对录下的也只有无声默片。这不是能用一句七年之痒简单概括的事情。 十余年来情到浓时情转薄,无可避免的走向衰败的爱情。心脏隐痛,他不敢看。 咒术师是行走在苦难中的人,连爱也要苦吗?这未免太过残忍。 在支离破碎的五十二次轮回间,他已经被痛失所爱这件事折磨到骨血淋漓了; 终于破了局,是崭新的故事开始,反倒成就另一种绝望了。 千流说:“要是没认识过你就好了。” “我要跟你离婚,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 “兰因絮果的事这么多,我们也不是例外,我不会再等你了。” 她把婚戒变成了随风走的纸钞。 “我说过,我们结束了。” 她的话语甚至残忍至此。 “如果我最终没有跟你分开,那只可能是因为我不幸死在了那之前,我们一定走不下去的。” 仿佛和从前那个对着月亮祈愿但愿人长久的少女不是同一个人。 但她又是千流,被感情折磨得千疮百孔的千流; 她曾经也不信命,认为相爱就能抵挡爱带来的伤害。但终于要像所有曾经自命不凡的年轻人一样,承认自己也没什么特别。 浓墨重彩的戏缓缓落幕,和其他所有的所有一样,爱从绚烂归于寂灭。 但五条悟劫后余生,思索着如何重新开始。 命运好像又在嘲笑他了,它展露獠牙,又吐出了一个预言般的诅咒——你注定爱而不得。
第31章 和5T5离婚前夜 禅院千流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没在众人面前出现了,大多数人都没察觉到不对劲之处。 因为组织的运行仍然有序高效,她也以远程视频的形式出席过几次会议,下达重要的决策。 “不对……”禅院绘理喃喃,“不对啊……” 她紧紧锁着眉,同为行政助理的同事笑着肘了她一下:“什么不对?” “就是上午那个会议,你不觉得千流姐不对劲吗?” “有吗?”同事努力回忆,“状态还是很好啊,问话和决策都一针见血。” 这让禅院绘理怀疑起自己的判断,然而思索片刻后,她说:“我觉得那不像她,感觉不对,像是别人扮演的。” “谁能扮演千流小姐啊?”同事反问,“世界上还能有第二个人能把我们CFO问得说不出话来吗?” 禅院绘理摇头,眼神若有所思:“她想问的内容是她本人说的,但出席会议的不是她。” 同事忍不住笑了:“难道是替身?你在说什么啊。” “很奇怪……” 而敏锐的第六感敦促着禅院绘理进行了些探究,她去行政处找到楼层旧物库房的钥匙,那里收纳着五条悟的东西。 她早看出两位五条悟不是同一个人。而原主回归后迅速佐证了这一点—— 他命人将自己这几个月遗留下的东西都丢掉,仔细消毒打扫办公室。就像猫咪决不能忍受领地里残留另一只同类的气味那样。 当时她在办公室门口,拦下准备将旧物丢掉的清洁工,请他们整理到同一个收纳箱里、放到储物间。 另外一位更加年轻些的五条悟从哪里来?他准备做什么?千流还会如同自己梦里那样,因为这个人失去生命吗? 常年不见阳光的旧物间灰扑扑的,禅院绘理循着记忆,努力翻找着,很快找到了贴有标签的纸箱。 五条悟的办公用品和小摆饰平平无奇,大多都是千流同款,笔筒里闲置了两枚素色发圈。 禅院绘理耐心地一样样检查过去,信手翻开牛皮笔记本,扉页上赫然用大字写着:Gojo Satoru!你这个白痴! 禅院绘理又翻过一页:“她生病了” “去问硝子……” “不准惹她生气,否则哪怕是我自己都绝不原谅你:)” 禅院绘理脸色一变,蓦然攥紧本子,在雪白的柔软纸张留下了浅浅的指痕。 脑海中飞过千万种骇人的可能性,她愣了许久,颤抖着给禅院千流打电话,自然没接通,她又通过各种方式留下讯息,但一整天过去,对方杳无音讯。 认识到以自己的力量与地位能做的实在有限,但依然放心不下。 他深吸了口气,决定去找五条悟问个清楚,尽管心里相当害怕这个人。 五条悟放任了她的刻意接近,似笑非笑地将她的示好照单全收,好像真的很关照她一样,态度暧昧到连禅院千流都产生过怀疑。 在某天夜里,禅院绘理开车送他回家门口时,五条悟突然低下头,面颊同她凑得很近,轻声问:“绘理很讨厌我吧?” “哎?” “不用掩饰了哦。” 他声音带着点调戏般的笑意,然而眼神冷如极北冰雪,那一瞬间,禅院绘理几乎要无法呼吸。 “离她远点。”他说。 短短的半分钟,禅院绘理的冷汗已经令背后凉意一片,仿佛要浸透衬衫。 “绘理……”五条悟站直身体,恢复了正常的社交距离,语气十分礼貌地说着充满警告意味的话,“我怕千流伤心,当然,同样是为你的人身安全着想——离她远一点吧?” “呃……”他身上一点杀意都没有,但漫不经心地笑一下,便足以叫人警铃大作。他是真的能轻易杀死我,这个念头如此清晰。 禅院绘理吓得几乎要忘记如何调节呼吸了,光是强装镇定已经花完了她的全部自制力,哪怕驱车离开许久、到家之后都在后怕,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中。 但她捏着那本落了灰的牛皮本,鼓起勇气敲开了五条悟办公室的门。 …… 令禅院绘理没想到的是,五条悟看到纸上留下的讯息,素来从容的脸上出现了破绽——愕然、惊惧、后悔,很复杂的感情。 他收敛了情绪,随手打发禅院绘理,迈着长腿下楼。 …… 面对气势汹汹前来问责的男人,家入硝子弹了下烟灰,叹气道:“嗯,她有抑郁症。” 五条悟梗了许久,低声问:“什么时候开始的?到什么程度了?” “抑郁倾向的话,大概四年前就有了。20个月前发展成轻度抑郁,另外一个悟在的时候病情加重。但是前两个月变好了一点,她很积极配合治疗,定期做心理疏导,吃药……” 五条悟更低落了,盯着地板,连背都佝偻起来。他问:“那……如果……” “什么?” 他张了张嘴,最后只是问:“如果突然停药了呢?” “千流停药了?”硝子敏锐抬眼,责备道,“过早停药会导致病情反复甚至加重,你现在能联系到她吗?我来跟她说。” 五条悟闭了闭眼。 “怎么了?” “没什么……”他抿唇,“我会安排好的,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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