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提前断死了她的后路,不想给她留任何余地。穷凶极恶的黑.手.党, 真可恶。 她狠狠地扯了一下横过身前的安全带。 “……随便你吧。” 绘羽双臂抱在身前,一副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无所谓神态。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我还有什么额外行动的必要。你自己去和我父亲商量, 留不留得下来,全看您中原干部的本事。” 中原中也戏谑地“哎呀”了一声, “这就不劳大小姐您操心了。” 他一只手掌握方向盘, 一只手腾出来,覆上她的手背,“我为什么觉得你不太高兴?怎么了, 不欢迎我去你家做客吗?听到这个消息你都不笑了。” 绘羽面无表情, 一板一眼地生硬堵回他的嘴,“我不笑是因为我生性就不爱笑。” 倒是把中原中也乐得放肆张狂地笑了几声。他的掌心从绘羽手背挪开,上移到她的脸颊, 食指和拇指像是把玩橡皮玩偶一样, 轻轻捏.弄了一下她的脸。 “小骗子,”他揶揄,“明明昨天晚上在我怀抱里还这么开心,又哭又笑的, 白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又在胡说什么呀!”绘羽没好气地拍开那只作乱的手, “看路,好好开车。再胡说八道一些怪话, 你就给我从车上下去。” 她色厉内荏地瞪了他一眼,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型猫科生物,即便没有利爪,只剩圆滚滚的肉球,也要硬伸出来挠人一下。 大小姐这是脸皮薄,又被他逗弄得恼羞成怒了。 “好的,谨遵大小姐的命。” 中原中也见好就收,挺直脊背目光前视,又扮演出大小姐兢兢业业的司机,免得晚上真被锁在门外,不让他进屋了。 “前方还有一千米即将到达目的地,大小姐,您请坐稳了。”注视着蜿蜒无际的前路,他踩下油门,语声轻快道。 · 车辆下了高速路,汇入市区主干道。跟随导航指路,拐过几个红绿灯和十字路口,驶进一条通往郊区的开阔单行道。这条单行道尽头,就是鹰司家设立吊唁的场所。 绘羽从车前玻璃向前看去,几辆车已经开在了他们前头,一列头接一列尾。车尾和车侧都贴有独属于各自家族的家徽,显眼醒目,无声无息地提醒来往者他们的身份。 “中也,不用再往前开了,就停在这里吧,”绘羽曲起食指,敲了敲侧面车门,“再往前开,我们就要和迹部家的车碰上了。” “反正离目的地也没走太远,我自己走一截路就行。最好别让其他人看见我们一起进去。” 她已经做好下车的准备,低头解开了安全带搭扣。忽然,在她耳边,低微细密“啧”的一声响,像是水面上浮起来破裂的气泡。绘羽被声音牵扯着向侧面望去。 中原中也打量前方几辆车的行驶情况。黑色帽檐下,他的眼睫在底下垂落一道阴影。在灰色的地带间,他集聚某些不愉快情绪的目光,闪动了两下。 “为什么不能让别人看见?”他耷下嘴角,吃味道,“只是送你过去而已,难道是什么会翻了天的大事情么?” 又有一些闹脾气了。 虽然言语间似乎有所不满,但动作却老实地听从绘羽的指令,不打折扣地执行了她下达的任务,乖乖靠边减缓了车速。 “我这也是为了中原干部您的名声着想,”绘羽面不改色,摆出全心全意都是为了中原中也考虑的姿态,“现在我在外人眼里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在这种节骨眼上,让别人看见我从你车上下来,他们会怎么想呢?” “说你中原干部看上了鹰司家未来的儿媳,为了将人抢到手,心狠手黑地设下了死局。” “为了一个女人,黑手党干部竟然不惜代价对世家公子下死手,这种话传出去不是笑死人了。” 中原中也不甚在意地嗤了一声,“绘羽,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何况这种传言也不虚假,我确实是看上你了,想把你抢到手。” 刹车,拉下换挡杆,车辆停靠在路边。黑色手套向内拧动车钥匙,熄火发动机。使劲的力道,如同手里的不是一把金属,而是真真切切的敌人的头颅,在他掌下拧断。 中原中也的语气连同降下来的引擎温度,迅速冷却了几分,“如果你真的跟什么人结了婚,成了某家的妻子,那我到时候可能……哦不,不是可能,是一定会下死手。” 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放狠话。一字一句的认真,仿佛真在盘算假如出现了预设情况,他要如何做,才能履行这番“承诺”。 而绘羽也确定,他是真的能作出这种事,真能狠得下心赶尽杀绝。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有恐惧,也并非害怕。 反倒是不可思议的,血液在这一瞬间蒸出令她兴奋耳热的温度。 她竟真想看看,如果她真同另一个人结为夫妻,有了婚姻之实,中原中也所说的“死手”到底是个什么手段。 抢婚?囚.禁?强取豪夺?或者趁人不注意强闯民宅,“夫人,你也不想你丈夫沉横滨港吧?”然后用力把她强行摁在底下,这个地点还是正牌老公的主卧婚床……这个样子吗? “噢,那可真遗憾啊。” 她干巴巴地应付着模棱两可的话。 ——遗憾,确实挺遗憾的。 绘羽理平了有些褶皱的裙摆,将自己的仪容连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象,彻底收拾干净。 “我先下去了,中也,”她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等会你自己到正厅来吧,今天白天我可能都没时间顾上你了。” 绘羽伸手搭上车把。 “等一下。”中原中也在她背后出声。 将将转头时,一股极大的力道钳住她的后颈,迫使她完全面向反方向。黑色无光的影子笼罩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唇上温热的压迫感。 抓住她无措挣扎的手按在胸前,撬开齿关,唇舌碰撞。在野兽般残忍的肆意攀咬间,她的气息和惊呼被尽数攻城略池,掠夺而去。 几秒之后,她才被放开。 “现在可以了。” 他用拇指擦过她下唇的一点水渍,语声低沉喑哑。 “去吧,晚上记得等我。”
第56章 中原中也没有急着去往吊唁场所。他在车上独自坐着, 沿周围绕圈兜了几回。 绘羽早已下了车,副驾驶位空了出来。 但她有一次傍晚散步,和他踏着橘色日落一起逛街时随手买的车载香薰, 还放置在方向盘旁边的小格子里。香薰气味在他身边弥散开,悠悠荡荡,无处不在, 就像她还坐在他身侧一样。 他深深地嗅了一下。 葡萄柚味,轻飘飘的甜香。 和她平常喜欢在耳后抹的香水一个调性。很好闻, 也很好吃, 总是勾着人,一口咬下去, 粘稠甜腻的汁水瞬间在唇齿间饱绽开。 估计绘羽进去的时间差不多了, 中原中也才转向,慢腾腾地停在指定停车点。 “中原先生,感谢您白忙之中抽时间前来, 请跟我到这边来, ”指引的专人毕恭毕敬地引他入内,“您请小心脚下。” 灵堂前挂满了白色帆布,左右堆叠了一排排花圈, 中央正是鹰司家二公子的黑白照片。走到正堂的时候, 鹰司夫人哭得正伤心,时不时抬手点着眼角泪水,攥着的一方手帕湿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他漠然地瞟了一眼,然后移开视线, 在人群中一眼定位到绘羽。 绘羽已经退到了一边, 处于女眷的席位,站的地方离鹰司夫人不远。 她的继母, 现任的花山院家主夫人和她肩并肩靠在一起。她在绘羽耳边低声叮嘱了几句,绘羽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又挪动脚步走到鹰司夫人身边去。 “……伯母,我知道您为了俊介君伤心难过,但逝者已逝,您也一定要保重身体,”绘羽搀扶着鹰司夫人的胳膊,关切地安抚她,“如果让俊介知道您为了他哭坏了身体,他在地下也会不安心的。” 鹰司夫人一边哭得稀里哗啦,一边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孩子,真是苦了你了……好好的让你遇到这种事,哎,是我们家对不起你……” “伯母,您千万别这么说,”绘羽慰藉道,“发生这样的意外,哪里是人力可以预料改变的。能认识俊介君是我的荣幸,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真是一副感天动地的慈孝场景。 还“我的荣幸”,“从来没有后悔过”。 ……啧。 罢了,这大庭广众的,晚上再来算账。 中原中也暗哂了一声。表面却不动声色,一脸为鹰司二公子哀悼的沉痛严肃。 脱帽,弯腰,鞠躬,为这位他曾经的“敌人”,同时也是他“手下败将”的二公子,致以人道主义的送别。 还礼的是鹰司家的大公子。 “感谢中原先生您能亲自前来,为我的弟弟送行。”他上前一步,双手交叉在身前对中原中也低头致意,“如果我们家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中原先生您海涵。” 此刻,这位大公子同他握手,举手投足间显出一股继承人的沉着稳重。 看来这经年日久的鹰司家继承人争斗在今天一锤定音了。无意之间,竟然是他将鹰司家的格局一手推动,破局,尘埃落定。 这大公子看起来是一点都不伤心。 甚至还谢谢他呢。 “您不必客气,”中原中也不动声色道,“我与二公子虽然没有深交,但也有过几面之缘。今天前来,也算是略尽我一点绵薄的心意吧。” · 绘羽提前跟中原中原知会得没错,她这一整天确实没有时间顾得上他。 虽然她和鹰司俊介的关系没有做过正式的公告,也没有在任何公开场合承认过,但此前她于社交网络上发的九宫格照片,却代替上述途经,在社交圈中发挥了大作用。 大家由此心照不宣地笃定,绘羽正因为心上人的逝去伤心欲绝。就算没有在人前崩溃大哭,深夜也肯定会埋在被窝里默默emo流泪。 于是,四宫辉夜,藤原千花,伊井野弥子,石上优,白银御行,还有她曾经的网球比赛练习搭子——一直留在英国,最近才回归本家的迹部景吾……一个接一个地跑过来安慰她,对她表示朋友间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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