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尔佳氏小心的瞥了摇光一眼。 却瞧不出喜怒。 只得硬着头皮说出了索额图的请求: “阿玛他老人家想让娘娘您想想办法,让皇上尽快处理关于明珠大人的弹劾,避免牵连太广。” “唔。” 摇光的神色微微顿了顿。 放下手里的釉下五彩春草纹茶盏。 她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并非一无所知。 这两天。 以大学士伊桑阿为首的官员们。 对武英殿大学士兼都察院左都御史明珠的弹劾,可以说是络绎不绝。 什么骄纵妻子啊、治家不严啊、为官贪腐把持朝政啊。 各种罪名,仿若雨后春笋一般。 都冒出来了。 以摇光的智慧。 自然看出其中的不对劲。 这显然是朝廷中的某个势力在故意搞明珠。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一向不怎么对付的索额图和明珠。 这次居然搞到一起去了。 对于摇光的疑问。 瓜尔佳氏知道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 还是说了明珠之前休沐日专程来赫舍里府,拜访索额图的事情。 “哦,竟然是这样。” 摇光点了点头。 神色若有所思。 “那,娘娘您看,这事儿?” 瓜尔佳氏不懂朝堂上的事儿。 不过对于传话还是尽职尽责的。 毕竟是自家公公交代的事儿。 她自然希望能有个好的结果。 “你告诉阿玛,这事儿我会看着办的。” 摇光轻抚手上的碧玉扳指。 半晌。 语气淡淡的道: “另外你回去转告阿玛,让他老人家也保重身体,早日得享清福。” ...... “早日得享清福?” 赫舍里府。 天勤院书房。 索额图坐在宽大的雕花椅子上。 听了儿媳转述的话语。 挑了挑眉。 语气有些感慨的道: “娘娘这是在暗示我不要恋栈权位,早日急流勇退啊!” “二妹妹这是什么话。” 一旁的浚玉听了。 顿时有些不以为然: “阿玛如今位至中枢,官比宰相,朝堂上谁能比得了,这样退了岂不是太可惜?” 索额图瞥了大儿子一眼。 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浚玉是他的长子。 虽然为人端方稳重,官儿做的也不错。 但是却没有做大事的眼光和决断。 看不清朝廷复杂的脉络。 也看不到赫舍里家繁华富贵之下所潜藏的危机。 反倒是娘娘,身在后宫却洞若观火。 一眼便看穿了自己的处境。 劝自己急流勇退。 早日安享晚年。 这也让索额图感到欣慰和自豪的同时。 也不免觉得可惜。 可惜摇光不是儿子,不能继承他的事业。 转头有些郁闷的瞥了一眼还明显不明就里的浚玉。 到底是自己的长子。 未来的事业接班人。 索额图还是轻呼了一口气。 耐下心来的教导他: “娘娘说得对,其实为父本身也有退下来的意思,只是一直在找合适的机会罢了。” “啊......阿玛,这是为何?” 浚玉瞪大了眼睛。 神色显得极为诧异。 “如今,我赫舍里家已经是最盛的时候了。太子和贵妃娘娘都荣居高位,家族子弟也占据了不少朝廷和地方的要职。再加上你阿玛我还在朝中占据高位,身后还有一大帮子太子党的簇拥。这样庞大的外戚势力,是古今前所未有的。即使阿玛什么也不做,依旧会给皇上一种咄咄逼人之感。” “盛极必衰。这样的情况,一个弄不好就不会引起皇上的猜忌,有灭族之祸。” 索额图缓缓的端起桌上的黄玉缠青竹纹的茶盏。 抿了一口里面的信阳毛尖。 语气不疾不徐的道: “所以,阿玛要找机会急流勇退,让出位置。这样,咱们赫舍里家在朝中就不会显得过于强势,阿玛和皇上君臣之间,自然也就有了转寰的余地。” “额......” 浚玉从一出生就顺风顺水。 有祖父和阿玛在上面顶着。 从来没考虑过这么远。 此刻。 听了索额图的衷衷教诲。 才瞬间恍然大悟。 明白了赫舍里家如今的真实处境。 也明白了父亲索额图这些年支撑家族的不易。 忍不住低下头。 一脸惭愧的道: “儿子愚钝,让阿玛这些年辛苦了。” “无妨。人年轻的时候都如此,难免会轻率不够成熟,不过也无须自责。往后遇事要慎重,多思量就是。” 看着儿子和自己年轻时相似的模样。 索额图的内心,不由的涌出一丝温情。 这是他在这世间生命和血脉延续。 他又如何能不为其费劲思量。 “不过,你也不必太过于担忧。只要有太子和娘娘在,即使以后为父退下来了,赫舍里家依旧不会沉沦。” “是,儿子定谨记阿玛教诲。” 浚玉语气恭敬的道。 见他受教。 索额图的眼中。 不由的闪过一抹欣慰。 摆了摆手。 语气柔和的道: “去吧,往后要好好当差。” “是,阿玛,那儿子告退了。”
第190章 十月里, 京城连着下了两场大雪。 不过一夜的功夫。 紫禁城西边儿。 西苑太液池就结了厚厚的冰。 这个由北海、中海、南海组成的巨大冰面,便是这寒冬时节绝佳的滑冰场所。 女真人的家乡在辽远的东北宁古塔一带,一年中的好几个月里家乡都是冬季, 土地被冰雪覆盖。 有什么样的生活, 自然就会有什么样的习俗。 女真人和冰雪共生, 滑冰技术自然也成了女真人必备的生活技能。 太-祖努尔哈赤掌权时期,就长期带领女真诸部在新宾苏子河、太子河一带频频进行冰上军事训练。 这样的军事训练,同样带有娱乐的性质,顺便也大力推动冰嬉运动的开展。 所以。 入关以后, 满族的习俗也被带入关内。 冰嬉也就成为了大清的国俗。 为了纪念老祖宗曾经在白山黑水间的生活。 每年的颁金节之后的七天,都要举办盛大的冰嬉比赛。 所以。 冰天雪地的冬月, 守卫京师的精锐八旗军中, 会选拔出出色的子弟在太液池进行集中训练。 为即将到来的,一年一度的冰嬉大赛做准备。 摇光穿着一身儿水红色的对襟毛里子缂丝宫装, 外面罩着洁白的鹤麾裘。 和裕亲王福晋西鲁克氏一起。 站在西侧高高的观景台上。 看着不远处穿着各自旗下软式军服的八旗子弟们在冰上练习。 花滑、速滑、跑冰、打冰嘎、抢等。 所谓抢等, 便是选手们分成左右两队,左队穿红色马褂, 右队则穿蓝色马褂, 有专人在中间开球,两支队伍通过抢球得分。 这种比赛很精彩,有点儿类似冰上橄榄球。 非常的激烈而且具有对抗性。 甚至为了方便争抢。 选手们脚上穿的都是一种特制的不带冰刀的防滑冰鞋。 “主子,您冷不冷, 不然奴婢让人回去拿几个手炉过来吧。” 虽然观景台上有炭盆儿和帷帐,但是窗户大开着。 走廊上的风还是能直接进来。 总归不如屋子暖和。 眼见着摇光看比赛也快有半个时辰了。 怕她受凉。 一旁的蔓儿忍不住出身提醒道。 “没事儿, 这点儿冷怕什么。等过几日冰嬉比赛的时候, 说不得本宫还要亲自下场呢。“ 摇光摇了摇头,语气不以为意的道。 以她常年修炼的体质。 早已经寒暑不侵了。 不要说还穿着这样保暖的鹤麾裘。 就是只穿着中衣, 这样的天气也不会冻着。 “你呀,明明是个美人灯模样儿,怎么偏爱玩这些男人们玩儿的东西。” 西鲁克氏站在摇光身侧。 穿着一身儿大红底子五彩绣金缎面斗篷。 双手捅在多啰尼的狐狸皮袖筒儿里。 笑嘻嘻的打趣道: “我听王爷说,今年的冰嬉大赛,两黄旗和两白旗都是精锐尽出,憋着劲儿要和对方比转龙射球呢。” 转龙射球是冰嬉比赛中最具观赏性的项目,有点儿类似于现代的花样滑冰。 只不过和现代不同的是,这个比赛同时上场的选手特别多。 提前有专人在冰面上画好龙纹图案的滑道。 各旗的选手们按着顺序列队在龙纹滑道上。 每一旗配有一位旗手和一名弓箭手。 选手们一边在冰面上滑行,还要一边完成各种高难度的动作。 当所属队伍经过旌门的时候。 弓箭手需要在滑过的那一瞬间。 拉弓射中旌门上的天球。 才算赢了一局。 做到这一点可不容易。 对选手的要求非常高。 不光是考验滑冰的技术,以及选手对移动靶的骑射命中能力。 更是对各旗的配合协作能力的一次比拼。 “怎么说,莫非两黄旗和两白旗又闹腾了?” 摇光望着不远处场上踩着冰鞋来去如风的八旗子弟们。 语气不以为意的道。 八旗之中。 两黄旗和两白旗不对付这事儿。 不是一天两天了。 而是由来已久。 最初的根子,就是在太宗皇太极身上。 当年太-祖努尔哈赤还是后金大汗,八旗军队除了两黄旗以外,其他的旗被他分别分给自己的儿子们统帅。 其中皇太极麾下统帅的军队便是两白旗。 从那时起,朝廷上下便默认了两黄旗是大汗的直属军队。 是所有八旗军队之中地位最高的。 后来努尔哈赤死了,将麾下的两黄旗留给了多尔衮和多铎兄弟二人统帅。 而皇太极继承大汗位置,改年号天聪之后。 他的麾下的将士依旧是两白旗,这明显和他大汗的身份不对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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