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湘到的时候是晚上,她自己就找到病房去了,当时吴晓梦在家,只有陆韫在医院,邓萍他们一直在打哑谜,吴晓梦只好将好奇心咽下,等回家之后,问陆韫。 因为陆湘请了护工,几个亲人轮流守在病床前面,陆韫才有休息的时间,今天他没来医院,吴晓梦驱车回到家,将今天医院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林阿姨是谁啊?这人跟爷爷有什么关系吗?” 陆韫对这些事情多少知道一些,但他不好说老人家的是非,只好含糊地说道:“当年爷爷下乡,在湖南认识的阿姨,具体我也不知道。” 吴晓梦一愣,“那小姑叫陆湘...” 如果这个林阿姨真的是陆老爷子在乡下的外遇,下乡的时候,老爷子都已经三四十岁了。 吴晓梦心里有些复杂。陆建国弄出那档子事的时候,他们一家人都在谴责,如果陆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做过同样的事,那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可陆老爷子看起来也不像那种人啊。 现在他们都不知道真相是什么,只看能不能将这个林阿姨找到。但是她今天听陆湘打电话的时候说她知道地址和姓名,陆湘为什么会对这个林阿姨知道得这样清楚呢。 陆韫对这件事也一知半解,不然他不会瞒着吴晓梦。 这是爷爷辈的事情了,吴晓梦也不好打听,只好静静地等着陆湘来处理。 一连好几天过去,陆老爷子眼看行将就木,却传来林阿姨早就已经作古的消息,这个结果并不让人意外,毕竟若是林阿姨和陆老爷子一辈人,她现在也八十了。 当天吴晓梦也在医院,她亲眼看到陆湘附在陆邦良耳边,对他说道:“爸,林阿姨已经去世了。” 陆邦良没有反应,他几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手脚枯瘦得像枯竹,只靠着药吊命。陆湘接过医生递过来的放弃治疗的文件,刷刷地签了字,一家人眼睁睁地看着医生护士将陆邦良身上的仪器一一拔下,而那条代表着生命的起伏线,也趋于平直,最后病房内响起了滴滴滴的声音。 一家人默然。对这个结果心里都已经有了准备。 吴晓梦怕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所以并没有带朵朵过来,陆洋却将可可带来了。 老人百年是喜丧,吴晓梦心里悲伤,却没有眼泪,陆湘只是默默地站着,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父亲。 突然病房响起了一道细微的哭声。 吴晓梦垂头看去,竟是可可在哭,豆大的泪水从她的双眼流出,她还不敢哭出声,咬着双唇。 一般的孩子都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意思,可可也许也不知道,可她还是那样悲伤,两串泪水滚珠般落下,看得几个大人心中戚惶不已。 陆洋伸手拍了拍可可的肩膀,烦躁地斥道:“不许哭!” 陆湘皱了皱眉,将孩子牵了过来,掏出手帕,给她拭泪。 “为什么要哭?”陆湘问道。 可可抽噎着,她说不出话来,只是掉眼泪。 陆湘心情凄然,一把抱住孩子,双眼一闭,两滴热泪滚滚落下,这是她的父亲啊,从今天起,她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了。
第123章 第 123 章 追悼会设在景山殡仪馆。 吴晓梦没经历过这些, 多数事情都是邓萍和陆湘在操办。 讣告张贴在家属院大门口,陆邦良以前的老上级,老同事几乎都住在家属院里, 不管这些人来不来吊唁,讣告是应该张贴的。 陆韫还往监狱跑了一趟,当面告知陆建国陆邦良去世的消息,后来吴晓梦挺陆韫说, 陆建国在得知陆邦良百年之后, 整个人都瘫软在椅子上, 掩面痛哭起来。 他是陆邦良唯一的儿子,要扛幡, 几个老领导考虑到当年陆邦良的政绩,如果他去世之后,连唯一的儿子也不能保取候审来扶灵,那未免也太叫人寒心。 加上陆建国是贪污犯, 也不是死刑犯, 请假是可以的,于是陆建国在入狱四年后, 终于在亲生父亲过世时,获得了五天假期,来送老爷子最后一程。 陆建国的请假手续还是陆韫帮忙办的,在陆邦良过世的第二天,陆建国就现身在陆邦良的灵堂上。 邓萍见到陆建国, 时隔数年, 再深的仇恨都随着时间淡化了, 况且如今两人已是如此光景,她说不出话来, 只是抹泪。 陆建国愧对邓萍,他垂着头,只是说道:“这几年,辛苦你了。” 陆洋显然没忘记这个父亲给她带去的失望,连见面都不肯,只是远远地站着。 有很多老上级老领导来吊唁,看向陆建国的目光都格外复杂,陆建国悔不当初,恨不得将头埋在脖子里去。 他当初一念之差,害了自己,也害了家人,更是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陆建国比当年苍老、清减许多,两鬓斑白,显然他在狱中过得也不好。 张玉兰他们得到消息,也从乡下赶了过来,在灵堂前支起一大片帐篷,里面摆了八仙桌,手搓麻将摆在上面,供来吊唁的人消遣时间。 吴晓梦负责接待娘家人,她没将消息告诉别人,只有张玉兰他们得了消息。 邓萍想拉着女儿过来叫一声爸,奈何陆洋怎么都不肯,邓萍只好去拉两个孩子,“总得让外公看看她们吧?” 陆洋一把将宁宁抱起来,“别让他教坏了宁宁!有什么好见的!” 她不管可可,邓萍最终也只能将可可带到陆建国面前。 陆建国只是看了可可一眼,他没忘记可可是怎么来的,对可可也说不上亲热,只是说了几句话。 陆建国想看看陆韫家的三个孩子,他听邓萍说了,二胎是龙凤胎,他想见见,可惜吴晓梦他们没有带孩子过来。 陆建国虽然来了,可他身份尴尬,不便招待客人,陆湘也出走二十年,很多人都不熟悉了,接待参加追悼会的客人的任务,就落在了陆韫的头上。 邓萍左看右看,看不到安盛平,问陆洋,“盛平去哪里了?他单位不是批了几天的假吗?怎么没看到人?” 陆洋冷冷地说道:“他回家接他爹妈去了。” 邓萍一愣,随即赞同道:“你爷爷过世,他爹妈是该来一趟。” 陆洋不满地说道:“来就来了,知道这里这么忙,还要人回家去接,他们不来更好呢,真是麻烦!” 邓萍轻声呵斥她,“洋洋!那是你公婆,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陆洋撇撇嘴,“什么公婆啊,我可不承认!” 邓萍没好气地说道:“你跟盛平结婚这么几年了,那还不是你公婆?你妈我是大学教授,你这样没礼貌出去丢的是我的脸!” 陆洋不耐烦听她念叨,转了话题说道:“妈,你要搬回陆宅去住吧?现在爷爷都过世了,陆宅空着还不是空着,陆韫他们有这么多房子,住得过来吗?” 邓萍也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她毕竟在陆宅住了二十多年,玫瑰园还是没有那里方便,以前房子卖给了别人没有办法,现在都已经要回来了,她还是想去那边住。 陆洋低声说道:“我听安盛平说,刘江河被查了,估计要落马了。” “怎么?”邓萍追问。 “这还用说,当年那房子他们可是出了二十万买,刘根全可是老农民出身,家里能有多少底蕴,随随便便那么张扬拿二十万出来买房子,没人查也就算了,一查还不是一个准?他在卫生局不知贪墨了多少好处呢。” 邓萍还真不知道这回事,愣了愣才说道:“也是你小姑,坚持要查钱的来源,估计你小姑一早就知道了钱不干净。” 陆洋冷笑,“当年我就怀疑刘家的钱不干净,让安盛平去举报,安盛平贪生怕死,怕得罪人不肯去,不然我们早就将房子拿回来了。” 邓萍听她这样说,警惕地说道:“洋洋,你现在可别打那个房子的主意,你哥都已经拿了十五万给你,协议都已经写好签字了。” 那笔钱陆洋都已经花光了,她当然没有打这房子的主意,她是想让邓萍搬回去住,那她就可以跟着邓萍一起住进去了,房子还是陆韫的,她暂住一下又有什么关系。 陆洋这次办的英语培训班汲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再走高端路线,而是走的平价路线,虽然现在城里已经有了一家英语培训机构,但是这么大的蛋糕,对方也吃不下,她利润还是不错的,一个月能挣个几千块。 邓萍和陆洋说了几句,就过去招待张玉兰他们了。她现在可得捧着吴晓梦,今时不同往日了,亲自出面招待亲家,一点架子都不敢摆。 还要当着张玉兰他们夸吴晓梦懂事,“逢年过节都要给我买衣服,又孝顺又懂事。” 张玉兰之前面对这个亲家的时候心里还会发憷,现在女儿能挣这么多钱,她腰杆子也硬气,笑道:“晓梦孝顺这方面真是没得说,逢年过节给我买衣服,我都问她,给婆婆妈买没有,她都是买两份的,两个妈,一人一份。” 中午十分,安盛平带着他爸妈出现了。 陆洋将宁宁养得太娇气,人多的地方就不肯下地,陆洋抱得手都酸了,总算看到安盛平的影子,直接忽略他爸妈,当头就呵斥,“安盛平,你死哪去了?没看到这里这么忙,也不知道帮忙,不知道是去哪里快活回来。” 安盛平的父母脸色倏地就黑了。 “洋洋,快来见见爸妈。”安盛平忍着怒气,对陆洋说道。 安父安母的目光被宁宁吸引,伸手想抱她,宁宁双手抱住陆洋的脖子,当然不肯叫这两个陌生的爷爷奶奶抱。 “妈妈,他们好脏啊!”宁宁一边说,一边用手捏住鼻子。 幸好宁宁是用英语说的,安家父母听不懂,安盛平好歹也念过大学,听见女儿的话,脸色越发难看了。 宁宁就是个小孩子知道什么,这些肯定是陆洋教的。 陆洋将安盛平的话当成耳边风,直接对公婆不理不睬。她反而瞪了安盛平一眼,骂道:“安盛平,轿车买在你名下,你就真当是你自己的了吧?成天开车去接些莫名其妙的人,要不是你有驾照,方向盘你都别想摸一下,把车钥匙给我!” 今天来吊唁的还有安盛平的同事和领导,即使怒火直冲天灵盖,安盛平咬着牙,脸部肌肉线条都凸出来了,他也没有爆发,而是领着安家父母来到了张玉兰他们这边。 邓萍远远就看到了安父安母,她同样没有迎上去,今天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张玉兰他们也就算了,吴晓梦自己有本事,事业做得大,说出去她也脸上有光,安盛平的父母呢?就是老农民,老实巴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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