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萍心里叹了口气,一儿一女,谁的婚姻都不是她满意的。 “哎呀,盛平呀,大老远的,你怎么将亲家接上来了啊,害他们跑这么一趟。” 邓萍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就将安父安母往棚子领,让他们坐在棚子里喝茶,“我在这陪着他们就行,盛平啊,现在就你大哥一个人在忙,你也去帮帮忙。” 安盛平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下来。 邓萍陪着安父安母坐了一会儿,帮忙的人来找她要东西,邓萍就急匆匆地走了。 等安盛平忙完回来,看到他爸他妈就那样干巴巴地坐在棚子里,连口热茶都没喝上,而答应他会好好照顾他父母的邓萍此时也不知去向。安盛平僵硬地站在棚子外面,看着他父母坐在棚子里张望着那些有钱有势,衣着光鲜的人,而他父母还穿着前年他给买的衣服,即使不算旧,在这样一群人中间,看着寒酸极了。 而邓萍正对着一对中年夫妻说话,将对方安顿着坐下来,捧上两杯热茶。 怒气爬上安盛平的脸,将他脸颊脖子都染得通红。 安父很快就注意到了儿子,“盛平!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 安盛平这才稍微恢复平静,张罗着去给安父安母倒茶。 “不渴,我们不渴,你快休息一下。”安母心疼儿子奔波劳累,让他歇一会儿。 安盛平将茶水倒过来,也没坐下,直接走到了陆洋那边去。 宁宁下了地,趴在陆洋的腿上。冷不防被人从身后抄起,惊吓之下就要哭闹。 “不许哭!”安盛平低声喝斥。 宁宁回过头一看是爸爸,稍微平静下来,但是也不肯让他抱。 安盛平抱着宁宁就走,也没跟陆洋打招呼。 陆洋愣了愣看到安盛平是朝他父母走过去,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想法,起身就追了上去。 安盛平已经抱着宁宁到了安父安母身边,他强迫宁宁叫人。 宁宁本来就被惯得十分娇气,撅着嘴不肯叫人,安盛平双耳还红着,他忍不住拍了拍宁宁的后背吓唬她,“让你叫爷爷奶奶!” 宁宁张嘴就哭起来,“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宁宁!”陆洋随后赶来,看到安盛平竟然动手打宁宁,瞳孔一缩,伸手就要去抢回女儿,一边骂安盛平,“安盛平,你发什么疯!” 安盛平不肯将女儿给她,依然强迫宁宁叫人。 安父安母见宁宁不肯叫人,也不想强迫孙女,都劝安盛平,“宁宁还小,她不叫人就不叫人,你快别吓着她了。” 安盛平一张脸更加的冰冷,他父母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就得这么个孙女,宁宁却不肯认爷爷奶奶。 而此时,愤怒之极的陆洋一巴掌扇到安盛平脑后,“你发疯发够没有?” 没曾想安盛平一把将宁宁塞到安父手上,扭身就重重地甩了陆洋一耳光! 丧乐都盖不住这道清脆的巴掌声,陆洋被这巴掌打得口腔出血,麻木的疼痛过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安盛平打了。 当年安盛平将她毒打了一顿,两人大半年才和好,后来安盛平就没再对她动手,今天众目睽睽,竟然又敢打她! 陆洋倏地失去了理智,尖叫着扑上去抓安盛平的脸。 等吴晓梦他们闻讯赶过来,安盛平脸上几乎已经没一块好肉,而陆洋衣服也被撕烂,眼睛也肿了一只,脸上一个明显的巴掌印,嘴角还流着血。 宁宁被吓得哇哇大哭,安父安母拉扯着安盛平。 邓萍傻眼了,之前不管怎么闹,那只有自家人闹。今天这些宾客都是看在陆邦良生前的脸面来吊唁的,陆家人却在追悼会上闹了这么一出大戏,她头一昏,差点当场晕倒。 陆洋在跟安盛平互殴的过程中,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人上来劝架就已经后悔了,她再任性,脸还是要的,只是那个瞬间气得失去了理智,如今眼看人已经这么多,她从安父怀里抢过宁宁,抱着就走。 安盛平顶着一脸的伤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听他单位领导训斥。 “小安同志啊,有事好商量,怎么能动手呢!” 邓萍捂着脸,已经不想过去了。 陆湘倒格外淡定,“年轻人小打小闹,没事了,让大家受惊了,快请喝杯茶,都坐吧,坐吧。” 陆韫过来的时候,陆洋还没走,她看了陆韫一眼,那眼神似乎是想让陆韫替她出头,上一次安盛平动手打她,陆韫将安盛平揍得两天走不了路,可今天他却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去忙自己的去了。 陆洋心寒极了。 吴晓梦也没凑过去,她还不让父母凑过去看热闹,“没什么好看的,太丢人了。” 当年陆洋可以说是年轻不懂事,这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竟然能在这样的场合和安盛平大打出手。 后面吴晓梦才知道是安盛平先动的手,她也没心情去追根问底,去替陆洋出头。 陆洋抱着宁宁冲出了殡仪馆,她一身的伤痕,又抱着孩子,看上去像是个柔弱无依的单亲妈妈,这里出租车也很少,陆洋抱着宁宁在路边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出租车。 一辆皇冠停在了路边,车窗被人从里面摇下,一张熟悉的面孔露了出来,他对陆洋说道:“需要帮忙吗?” 陆洋扭头看去,竟是那个她最不愿想起的人,他如今看上去和当年大不相同了,浑身名牌加身,头发用摩丝竖得整整齐齐,看上去比当年更加年轻帅气。陆洋愤愤地扭过头,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样狼狈的时候碰见这个男人。 林峰的大姑过世了,也是在景云殡仪馆开追悼会,这几年政府出台新政策,不允许土葬,只能火葬。只是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陆洋,她身材比当年臃肿不少,头发散乱,看上去好像是刚和人打了一架。 林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她怀里的女孩,这个女孩看起来才一两岁,并不是当年陆洋怀的那个。 可他花钱找人查了,陆洋当年确实在医院生下了一胎,是个女儿,快四岁了,月份和当时对得上,他怀疑那个女孩就是自己的孩子。 陆洋本来不缺孩子,只是他的三个孩子如今都很叛逆,不听话,当年是他一心求学,没时间管孩子,才导致这几个孩子如今这样叛逆,如果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一定会好好地培养孩子,所以他想弄清楚,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陆洋不想理林峰,可她又不想抱着宁宁在这阴深的殡仪馆门口待着,宁宁还嚷着饿了,在林峰盛情邀请下,她最终还是坐了上去。 一上车,她就注意到了林峰放在方向盘的手上戴着的是一块劳力士的手表,这手表当年陆建国也有一块,一块就要好几万,林峰如今真是发达了,戴几万的表,开三十多万的车,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一点不假,林峰这个样子,哪里还能看到当年的穷酸样。 “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林峰扭头看向她,脸上带着微笑,“别紧张,就当我们是许久不见的老友,你不是在国外长大的吗,这方面应该比我更看得开才对。” 他不问还好,一问,陆洋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淌,当年要不是怀了林峰的孩子,她怎么都不可能嫁给安盛平这个泥腿子的。 相比之下,林峰也是泥腿子,但是林峰长得高大帅气,起码不像安盛平那样不懂情趣,又矮又丑... 下午,吴晓梦先回家了,家里还有孩子,她不能在这守夜,陆韫要守夜,这几天估计都不能回家。 她先将张玉兰和吴建国送回了玫瑰园。 他们都还没吃饭,张玉兰留吴晓梦吃饭。 来娣和招娣两姐妹带着弟弟在家,已经炒了饭吃了,吴晓梦将她们送去学习舞蹈,两人都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就是来娣年纪大了一点,再练基本功就很辛苦,好在两人都很能吃苦,两人在家也在练功呢。 小吴荣已经上幼儿园了,他小时候长得像生父,如今长大了一些,弱化了朝天鼻,性格乖巧,深得吴建国夫妻的喜爱。 吴晓梦对父母的敬佩之处也在此,明明都知道小吴荣不是吴家的孩子,还能将吴荣当成亲生孙子一样对待,他们的心胸就是吴晓梦也自愧不如的。 好在小吴荣也没有辜负爷爷奶奶的善良,他们一进门,小吴荣就跑来跑去,帮他们找鞋子换。 家里也干干净净,家里卫生都是两个女孩打扫。 吴晓梦简单地询问了两孩子在学校的学习情况,得知她们都非常用功,学习一直保持在上游就放心了。 她不想留下来吃饭,但张玉兰却有话要问她。 吴晓梦急着回家看孩子,“妈,有话你直说,我还得回家照顾孩子呢。” 张玉兰拉着她坐上沙发,小声地问她,“能富和张丽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吴晓梦一愣,还以为张玉兰是知道了张丽打胎的事情,觑着她的脸色,“知道一些,阿怎么了?” “他们是不是感情不合了?”张玉兰问。 吴晓梦摇头,“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张玉兰咦了一声,“这就奇怪了,既然没有感情不合,怎么结婚这么久,都三年了,还没有孩子呢?能富今年都二十四了!” 听到这里,吴晓梦松了口气,看来张玉兰并不知道张丽打胎的事情,于是劝她说道:“妈,年轻人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能富他们心里有数的,或许是现在工作太忙了,以后再生。” “能富还年轻,张丽可不年轻了,张丽结婚的时候就二十六,马上都要三十了,那女人过了三十岁,还能生孩子吗?” 吴晓梦笑道:“那外婆生了这么多孩子,一些孩子不也是三十岁之后生的吗?谁说女人过了三十岁就不能生孩子了?” 张玉兰还是愁容满面,“他们早点生孩子,我还能帮他带一带,要是过几年再生,那时候我都老了,谁帮他们带孩子?张丽跟她娘家那边的人都不来往了,你也知道。” 吴晓梦站起来,“张丽他们现在这么有钱了,还怕生孩子找不到人带?到时候请个月嫂就行了。再说了,你现在要带招娣他们三姐弟,哪还带得过来。” 等吴晓梦走了,张玉兰越想越不高兴,抓起电话给吴能富打了过去。 今天吴能富在家休息,刚好接到。 “张丽在家没有?” 得到否定回答之后,张玉兰开门见山地催他生孩子,“你现在是在帮人家养孩子,妈说句实在的,那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那就是养不熟,不管你花多少心思,到头来都是一场空,还是听妈的,赶紧生一个,不管是男是女,都要生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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