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牢头连小英儿这样看上去还没发育的少女都要吃干抹净,六子只觉得这头肥猪在自己心里加倍地恶心了起来。 “还愣着干嘛?”徐牢头把脚翘在竹椅上,暴躁道,“本官若是心情不好,出了个三长两短,你担得起责任吗?” 风波刚过,六子不想再生是非,于是闷闷地应了一声后,出去了。 徐牢头坐在窗边,打开窗户,微风吹进来,他又给自己倒了杯被井水冰过的甜酒,一饮而尽,觉得胸腔里的邪火不但没有熄灭,反而越烧越旺。 等下那个叫小英儿的姑娘来了,这邪火就有地方发泄了。 那孩子应该还是个雏儿,想必滋味和那些少妇又是不同。 想到这里,徐牢头终于心情舒畅了些许,他翘着脚吹着风,嘴里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儿。 旁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像畜生一样活着,就这么开心么?” 徐牢头已经喝到微醺,立刻勃然大怒:“谁!谁敢如此讽刺本官?!” 他涨红着脸朝旁边看去,才意识到说话者不是从门进来的,而是从窗子。 年轻的男人静静地匍匐在窗边,一根绳子拴住劲窄的腰身,一柄薄薄的刀原本在攀爬阁楼时被他叼在口中,如今转换到了他的手里,方便他对徐牢头说出了那句嘲讽。 徐牢头认了出来,这是那个上官公子——他最讨厌的便是这种小白脸,他们容貌绝佳风度翩翩,一个眼神就可以勾得成千上万的女人往上扑,自己在他们的衬托下像个油腻的猪头。 徐牢头抄起了酒壶,带着醉意,摇摇晃晃地走向了那个男人。 “我看你是找死。”他嘟囔,“也好,你死了,你娘子就是我的了……” 喝醉的徐牢头并没有注意到,他说出这句话后,黎越的眼中仿佛升起了沉沉的黑色火焰。 “你本来还有最后一丝活命的机会的。”黎越轻轻挑起了手中的薄刃。 “现在,没有了。” * 六子去牢房内领小英儿之前,先去找玉三娘汇报了一下。 他原本只是顺路走个流程,这种情况下玉三娘都会同意的,小英儿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草芥之人,家人都已经死的死、充军的充军,上面也没人要保她,那么徐牢头想要这么个玩具,给他玩便是了。 玉三娘审夏幽审得疲惫,正在外间喝茶暂歇。听了六子的汇报后,她沉默了片刻。 “小英儿……”她低声道,“那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是。” 玉三娘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是卫潇潇的声音——“你也是女子”。 她想起了十二岁的自己,怯生生地被带到宴席上,那个土匪爹一边和一众兄弟饮酒,一边大笑着点评她的长相。 什么腰什么腿,什么屁股大好生养。 那时候的玉三娘还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她被父亲随手推到一个长着大胡子的土匪面前时,对方的手抓住她的肩膀时,她吓得当场就要哭出来。 虽然当时并没有发生什么,她毕竟是土匪首领的女儿,那帮男人再怎么粗鲁低俗,也到底是不敢当众对她做出恶事。 但无数次午夜梦回那一幕时,玉三娘还是感到无比恐惧。 ——这或许也是她之后对身边唯一彬彬有礼的读书人如此念念不忘的原因。 小英儿,她也十二岁,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出身,只会比当时的自己更加恐惧。 “不行。”玉三娘低声道。 六子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随即立刻会意:“小英儿也是上面有大人物要保的?” “没有。”玉三娘道。 六子又愣了。 没有? 那么小英儿就只是一个卑微至极的女囚罢了,保护她没有分文的利益可言。 这对于唯利是图的一代枭雄玉三娘而言,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么玉姐为何要……” 玉三娘知道六子要问什么,淡淡地勾起唇角,摇了摇头:“谁晓得呢,或许是年纪大了容易心软,又或许是过了这么多年,总算活明白了。” “总而言之,不行。”玉三娘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小英儿只有十二岁,我不能看着她死在徐牢头那里。” “你不用听徐牢头的话,回去直接跟他说是我不同意就行,他要是发疯,那就由得他去。” 六子得了命令,心下安泰,一路回了临水阁楼。 说实话,他竟然十分期待看到那头肥猪吃不到到嘴的肉后,发癫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走上阁楼的二层,六子来到那间位于最里面的临窗房间,他还没有推开门,就闻到了奇异的味道。 六子一惊,身为一个土匪出身的孩子,他对那股味道并不陌生。 那是死亡的味道。 猛地推开门,六子惊呆了。 徐牢头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喉咙中涌出,一柄薄刃稳准狠地贯穿了他的颈部,他的嘴巴和眼睛都大张着。 没有必要再去试探他的鼻息了,根本没有人能够在被一柄刀捅穿脖子后活下来。 六子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冷,他把在最近房间的侍女叫了过来。 侍女一进门,吓得腿就软了,直接跪坐在了地上,抖成了筛糠。 六子不得不把她拎起来,先让她离开那间可怕的房间。 “你有没有听到动静?” 侍女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六子陷入沉思。 这是极为可怕的——徐牢头死的时候眼睛大睁,显然并没有被下药。 但他的死却没有发出任何巨大的动静,也就是说,凶手直接制服了这样一个高大胖壮的成年男子,徐牢头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被一刀封喉了。 高手,对方的武功,显然是相当厉害的杀手。 可是身手最厉害的高手……不是已经被三姐关起来了么? 六子狠狠打了个哆嗦,他把叫苦不迭的侍女丢在原地,让她看住现场,自己则一溜烟地奔向了刑讯室。
第五十九章 她终于也开窍了 “夏姑娘,我想我们没必要再耗下去了。” 刑讯室里,玉三娘已经失去了耐心:“如果你无法证明自己不是试图刺杀徐牢头的刺客,那么我会直接认定,那人就是你。” “这里是京郊水牢,不是大理寺,如果你不能证明自己无罪,那我就可以直接当成你有罪……” 就在这时,六子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三姐,三姐不好了……” 玉三娘烦躁地试图喝退他:“滚出去,没看见我正忙着呢么?一点大的事都处理不好,我养你是白吃饭的?!” 她想着夏幽已经控制在这里,徐牢头那边不会有什么事,无非是因为没把小英儿带过去,所以徐牢头冲六子发飙了而已。 这么一点小事,也值得六子这样慌张地来禀报? 眼看着其余人就要上来把自己推出门外,六子急了,大声道:“三姐!徐牢头死了!” 玉三娘猛地怔住了。 她也顾不得还在刑讯室里,震惊地脱口而出:“……死了?” “怎么死的?” “一柄刀,从这里刺进去,然后又穿出来……肯定是救不活了!”六子在自己的脖子上笔划,声音里都带着哭腔,“红玉她们这些值班的说什么动静也没听到,三姐,那人的武功太可怕了,绝对是个高手!” 玉三娘如坠冰窟。 六子能想到的,她怎么会想不到。 她带着一颗寒透了的心望向对面,夏幽仍然坐在那里,神情淡淡。 见玉三娘望过来,她平静地笑了笑:“这下我可以自证了,对不对。” 玉三娘的脸色冷得像冰。 夏幽就在她面前,而徐牢头在离这里很远的房间内被杀了。 这份不在场证明,是自己亲自为夏幽做下的。 夏幽坐在原地,她内心平稳,知道一切都没有脱离黎越的算计。 她用黎越教自己的思路,平声道:“你怀疑我本就没有证据,不过是因为刺杀徐牢头的人有过人的身手,而我也有罢了。” “如今你也看到了,京郊水牢中卧虎藏龙,身手过人的,恐怕远远不只我一个。” “而我和徐牢头根本素不相识,更谈不上有任何矛盾积怨,没有杀他的理由。”夏幽把额前的碎发拨开—— “可以放我走了吧?” * 已是日落黄昏时。 卫潇潇躲在花墙的阴影下,静静地看着前方。 远远地,她看到夏幽被从刑讯室里带了出来,往牢房的方向走去。 ——这说明她被玉三娘“无罪释放”了。 一切都在计划内。 卫潇潇勾勾嘴角,然后伸出手,将花墙上最高的一束花往下掰,花头朝下。 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黎越看到暗号后,就会知道一切顺利。 已经快要入夜了,今天对于京郊水牢而言,必定不是安然的夜晚。 玉三娘和她的手下全都兵荒马乱,她用了这么多年的傀儡就这样报废了,凶手未知,由不得她不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的注意力都会放在调查凶手上。 然而凶手是身为推理小说大神的黎越,他把现场打扫得干干净净,别说是玉三娘,就是顾霜染带着大理寺的精锐来了,恐怕也找不出任何有用的线索。 就这样,他们的目的实现了。 一整个兵荒马乱的下午,玉三娘的人手全集中在徐牢头这边,码头那边完全空置。 因此在他们这边热热闹闹地处理命案时,吴彦昌的货船已经悄无声息地驶了进来。 木炭、硫磺、硝石,以及黎越清单上别的东西。 随后,老吴的人手悄无声息地将它们混在运送泥袋维护大坝的推车之间,再趁着夜色悄悄运到吴彦昌为黎越准备的“实验室”里。 调虎离山,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从卫潇潇到夏幽再到黎越,他们的目标都是吸引来所有人的注意,杀徐牢头不过是个幌子,而真正要掩护的,是运送火药的吴彦昌。 当晚,牢房内,卫潇潇和黎越为了火药原料成功运送进来,小小庆祝地喝了一杯。 黎越依然是一小杯糯米酒就上头,卫潇潇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耳朵尖变成了粉色,由运筹帷幄的军师变成了脸红红的醉酒小狗。 “话说,你为什么要杀徐牢头?” 卫潇潇突然想了起来。 在他们原定的计划中,黎越是不用杀徐牢头的,他的行动目标和夏幽差不多,只需要再引起一番大的波澜,同时让被玉三娘盯上的夏幽洗脱嫌疑就够了。 但黎越真的出手杀了徐牢头。 “因为他……”黎越低声道,“他该死。” 他其实早就想杀徐牢头了。 每当他看到这个男人,都会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盯着卫潇潇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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