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沿海境内,倭寇也接连挑事。 唯一让他最近放下心来的,便是南境的山匪被招安,南境一乱得以平息。 “你是要再逼着南境造反么!”皇帝盯着下面跪着的儿子,满肚子的怒火,又生生压了回去,“……听说诏安县主病了,你有时间去看看她,毕竟是你招惹来的,也得适当地安抚一下。” 几滴血,随着低头的动作,滴到了手指尖,楚煜舌尖抵了下牙龈,压抑着情绪道:“孩儿知道了。” 楚煜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天空飘起鹅毛大雪。 路过阮凝香的府邸,楚煜抬头看了一眼,那带着讽刺意味的,‘诏安府’三个墨色大字的牌匾。 诏安,招安。 一边安抚,一边厌弃。 真是可笑! 楚煜摸了下额角上落下的伤,他今日心情不好,偏偏不想顺了皇帝的心意。 迎着风雪,又一人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阮凝香一连装了大半个月的病,天天不是以泪洗面,就是昏昏欲睡。 如今,觉得也该差不多了。 她给南境的云渡山写了一封报平安信。 便安心地在这里住下来。 最近,阮凝香天天在院子里练习刀法。 一来,刀不能废。 二来,可以震慑院里的那些下人们一二。 这期间,也以武暗中试探过这些皇帝赏赐的下人。 明面上,并没有发现他们会武功。 今天,天气不好,又下起了雪。 阮凝香偷懒躲在屋子里抱着暖手炉,碳火上烤着两根红薯。 满屋子飘的都是薯香。 门口小宫女敲了敲门,“县主,九王爷派人请你过府一趟。” 九王爷? 阮凝香开门,“九皇子被册封了王爷?” 宫女名叫阿碧,年纪不大,有些微胖,打扮得花枝招展。 阿碧道:“今日是九皇子的弱冠礼,也是九皇子册封的日子。” 阮凝香面上不敢表现出太激动的神情,她淡淡道:“我知道了。” 双喜临门,她要准备一份厚礼。 忙了一下午,阮凝香带着礼物,满意地走出来。 楚煜的王府离阮凝香的县主府,隔了好几条街。 阮凝香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日落黄昏。 本以为楚煜只叫了她一个人,没想到,王府门口停了好几顶豪华的软轿。 福伯见到来人是阮凝香,明显一愣,随即客气地招呼道:“县主里面请。” 阮凝香跟着福伯身后,悄悄道:“怎么今日九王爷邀请了很多客人么?” 福伯应道:“来了一些皇子和朝臣,县主一会儿安静坐着就好。” 阮凝香听出几分言外之意,猜想因为她身边跟着小宫女,福伯有什么话不便明说。 王府比她的县主府可气派多了。 阮凝香跟着兜兜转转,来到大堂。 她来得晚,宴席已开,被福伯悄悄安排在了最角落的位置。 和她一桌坐着的人,阮凝香都不认识。 而里间,还有一桌,与他们外边的桌子隔着屏风。 楚煜低着头,本想一个人安静一下,却被一群假意情深的兄弟、臣子们,面上恭贺。 恭贺? 在座的弟兄,哪一个不是到了年龄,便风风光光的得了封赐。 唯有他,需要自己谋划,不惜只身犯险,以功名换封赏。 可他的生辰,他的好父皇送给他的又是什么! 一份天域国嘲讽的国书! 好可笑啊! 楚煜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 太子身旁坐着十一皇子楚岚,一身墨蓝锦袍,黑色缎带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身姿,清隽的眉眼间全是桀骜不驯的张扬。 他母妃是皇后的表妹,当今最得宠的宁妃。 楚岚道:“都说小沈将军忠勇无敌,照这样再败下去,北疆的国土,都快被他给输光了。” 六皇子楚辞脸色温润,语气却咄咄逼人,“战场无情,一胜一负,本就是常势。十一弟若是觉得小沈将军无能,那便可向父皇申请上前线带兵打仗,一展皇弟雄风!” 北疆位处戈壁沙漠,终日黄沙漫天,那是何等苦烈条件,楚岚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怎能吃得了那样的苦。 楚岚有气,目光一转,又把目标对向了喝闷酒的楚煜。 “听说天域王,下国书,愿意以九哥和亲,来解决北疆之战,要不依我看,九哥你就委屈一下,入赘天域,也不为是个良策。” “九哥为了剿匪都能舍身取义,我看若是能以和亲平息北疆多年战事,也不为一桩美谈。” 楚煜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浅笑。 他以假成婚剿匪一事,只有向皇帝一人启禀过。 而知道这事的还有珍珠一开始传递出来的消息。 他回京城也不过,不足月余,远在北疆的天域就能听到这种消息。 那么只能说明,太子暗中和天域有联系。 恐怕就连小沈将军接连吃的败仗,里面说不定也有太子在暗中搞鬼。 为了一个皇位,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可笑! 真是可笑至极! 楚煜缓缓地抬起头,酒气沁得他满脸绯红,看不出喜怒的眼里散着散漫的笑意,“原来,在大家眼里,我竟还有如此重要的作用,我还以为,几位哥哥弟弟只是处处提防我,巴不得我这个留有一半前朝血脉的皇子,早点死了呢。” 话轻飘飘的,透着无礼,却没人敢接音,只因为他们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九皇子心有怨气,如若和亲,他能安生在天域待着,自然是好。 可万一,他此去,心生怨恨,恐怕会在背后挑唆,说不定还会携带天域重兵,反了大楚。 楚煜也只用一句话,便断了他们那些肮脏上不得台面的小计谋。 没人敢再提国书一事。 就在气氛一片凝重之时,不知是谁注意到了缩在角落里的阮凝香。 “这不就是前不久册封的诏安县主么?”
第73章 温室暖香水汽缭绕 说话的是个同样穿着贵气的年轻男人。 阮凝香并不知道在场会有这么多客人,她依旧是一身历练的红色劲装,外套黑色的加棉对襟短袄,头发也只是简单地用簪子挽起的发髻。 而面前这人,阮凝香并不认识,只是微微施礼。 太子听到外间的声音,已经命人把屏风撤了下去。 阮凝香一眼便看到了头戴冠玉,穿着红锦绣莽龙服饰的楚煜。 楚煜一直低头喝着酒,阮凝香看不出他的情绪。 太子身边的十一皇子楚岚走了过来,“传言说县主可是南境第一人。” 南境第一土匪,竟变成了南境第一人了。 不管哪一种,语气都透着鄙夷与不屑。 没有变化。 阮凝香垂眉行礼道:“小女子阮凝香,只是大楚的一个普通子民而已。” 穿着黑色金丝滚边缎子衣袍的太子,也投过来目光:“普通子民,能号令上万名土匪归降?” 阮凝香依旧躬着身子,没去看太子的表情,只是那咄咄逼人语气,令人无法忽视。 不管是不是试探,阮凝香都小心回道:“这是大楚国威神武,皇帝贤明宽厚,九王爷英明睿智,我等南境子民也只是顺势而为而已。” 呵…… 楚煜抬头轻轻瞥了一眼,还真是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 十一皇子楚岚又笑道:“哈哈,我等还以为诏安县主是因为九弟的美貌,而选择的招安呢。” “小女不知这位公子是什么意思,难道招安一事不是朝廷的意思么?”阮凝香微微抬起头,眨着眸子反问,“还是我们配合朝廷,解决掉了南境一直想自立为王的屠三一党,主动接受招安,有哪里不对么?” 当着众人的面,被一个匪丫头连声质问,十一皇子既不能否定那些问题,又有些下不来台面。 只能摆出皇子威严,“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诏安县主,难怪九弟会被你们的假成婚之计迷惑,原来都是诏安县主背后的功劳。” 隔了几桌客人,阮凝香的目光和楚煜抬头轻瞥的视线匆匆相撞。 楚煜更像是偶尔抬头间看了下热闹,便又杵着脑袋,懒散地举着酒杯喝着酒。 酒水沁得他满脸通红。 阮凝香知道这是看似矛头对向她了,实则暗地里针对的还是九皇子楚煜。 阮凝香又垂着眸子,朝着大家行了个礼,失落落道:“看来这里似乎并不欢迎我这个诏安县主,小女子打扰到大家的雅兴了,这就先行告退。” 说完,阮凝香起身离开。 夜色黑沉,雪花飘飘洒洒仿佛没尽头,呼啸而过的寒风冷冽刺骨,刚出了温室的阮凝香打了个激灵。 跟她来的只有之前通报他消息的小丫鬟阿碧,此刻正在廊下等着她。 本来阮凝香只以为,今晚就她和楚煜两人,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而她已经猜出来,今日她来这里,不是楚煜请她来的,是有人故意为之。 而眼前这个小宫女肯定有问题。 只是她是谁的人,阮凝香摸不清。 阮凝香刚走出王府大门,便又被人叫住。 “诏安县主请留步。” 阮凝香回头,是穿着一身暗紫锦服的六皇子楚辞,楚辞身边跟着一个佩着剑的侍卫。 阮凝香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六王爷有何事?” 楚辞撑着伞,站在了她面前,“刚刚太子和十一皇子的话,县主不必往心里去。” “小女子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县主,怎会和皇子们计较。” 阮凝香身上落着一层雪花,映得面色苍白,楚辞把伞往她面前偏了偏,“听说你前段时间病了,怎么来也没带把伞,给你用我的吧。” “不用了,我府上离这里很近的。”阮凝香不想和他走得太近。 “我有轿子,马上快过年了,你作为南境的诏安县主是要进宫朝贺的,别再病了。”楚辞把伞递给了阮凝香身旁的小宫女,又叮嘱道,“照顾好县主。” 小宫女阿碧撑着伞,阮凝香只好说了声谢谢。 院里稀稀拉拉地传出离席客人嘈杂的声音,楚辞转身上了他的轿子。 “县主我们回么?”阿碧问。 “回。” 阮凝香收回视线,在伞下走着。 步子不快,发出脚踩积雪的吱呀声。 阮凝香问道:“六王爷这人如何?” 阿碧回道:“六王爷性格温和,是所有皇子中秉性最好的。” “那太子呢?”阮凝香又问。 阿碧语气微重道:“诏安县主还是不要过问各个皇子之间的事,比较好。” “我就是想多了解一些,怕日后说错话,碰了皇子们的忌讳。” 阮凝香知道自己这样是试探不出来什么口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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