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碧找了一大圈,才发现她。 “县主你去哪了?” “不应该说你去哪了么?”阮凝香嗔怒道,“我一回头,你便不见了。” 其实,阿碧有些怕她。 阮凝香看向阿碧手里的油纸包着的蜜饯,道:“我以前身边也有个小丫头,叫秀儿,也像你一样贪吃,不过,她前不久,死在了那场火海里。” 阮凝香的声音渐渐地低落起来,“烧得面目全非,只有一根当初我送她的珠钗,还能勉强认出三分样子,就跟你头上别的这根很像。” 阿碧听得毛骨悚然。 阮凝香还在继续说着,“以至于,我每次看见你抱着零食,别着珠钗的模样,都会想起秀儿。” “不知道怎么的,我最近一直梦见秀儿,秀儿死得那样惨,你说她是不是记恨我,所以才夜夜到梦里来找我?” 阿碧手里的蜜饯早就吓得扔掉了,“县主,你要不买点纸钱烧给她们?” “对对对,我还要给他们供个排位,叫他们早点早升极乐。” 说完,阮凝香便真的去找了一家置办白事的店铺,买了纸钱香火。 晚上的时候,叫阿碧陪着她,院子的小花园里有一棵光秃秃的大树,树下摆着牌位,贡品,燃着香。 朦胧的月光下,阮凝香跪在那,烧纸钱,抽着鼻子,念念有词地说:“秀儿,阿珂,宋霁,是我对不起你们,生前跟着我没享福。还被我连累,死得那么惨,我不能为你们做什么,就给你们烧多多的钱,你们就拿着钱,好好的在那边过日子。” 忽地掀起一阵风,火盆里的火苗也被掀起老高,又被风吹得四散。 头顶的枯树枝被风吹得摇曳,落在地上的影子,像是狰狞的爪子。 阮凝香往纸钱吹跑的方向看过去,转了一圈,看向了身旁的阿碧,“秀儿是你么?” 守在一旁的阿碧,本来就被这阴森森的气氛搞得毛骨悚然,一听更是恐惧顺着脊梁骨攀爬上来,双腿控制不住的发软打颤。 “县主,你别吓我。” 就在这时,烟雾缭绕的火影中,她仿佛看到了一道狰狞的影子,不是树影,像是烧焦了人影。 同时,一双冰冷的手,突然抓住了她,吓得阿碧直接尖叫了出来。 阮凝香拉着她手晃了晃,“阿碧?阿碧,你怎么了?” “县……县主……” 阿碧身体颤抖的,说出的话都跟着不受控制地发抖,她抬起手指颤巍巍地指向牌位后面。 阮凝香回过头,也跟着吓得大叫一声。 两人吓得撒腿就往回跑。 尖叫声也惊动了府里的其他下人。 胆子大一些的小太监,围在一起,前去查看,除了烧剩的纸钱,什么也没有啊。 阮凝香回到自己房间,关好房门。 阿玥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黑色衣服,已经摘掉了脸上狰狞烧焦的面具,“小姐,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会儿,等大家都睡着了,我们再去吓一吓阿碧。” 阮凝香烤着炭火,暖了暖手。 后半夜的时候,阮凝香拿上了事先准备的特制食盒,手上还抹了一把黑漆漆的炭灰。 阿玥也又带上了面具。 两人出了房门。 阿碧吓得不轻,没敢自己一个人睡,叫了一个小姐妹陪着。 房门反锁,阿玥轻轻用匕首一挑,门便开了。 阿碧害怕睡得不沉,一点轻微的动静她就吓得醒了过来。 屋里漆黑,她看不清,只觉得一股冷风嗖嗖地刮进来,门也被刮得乒乓乱响。 她明明关了门,还反锁了。 怎么会突然门开了。 阿碧不敢自己起来,忙推了推一旁睡得死沉的阿黛。 阿黛揉了揉眼睛,一眼就看到房顶上,燃烧着跳的火焰,以及一道爬入眼帘的狰狞鬼影。 “鬼~啊~” 阿黛惊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阿碧也看到了,还有一股刺鼻的烧焦腐肉的味道。 她哆哆嗦嗦的恨不得自己也能晕过去。 偏偏越怕越清楚地感觉到,那房顶上燃烧在火焰里的鬼影越变越大,好像要从房顶上掉下来,把她也给燃烧吞掉。 阿碧吓得她把头缩在被子里,搂着晕过去的阿黛瑟瑟发抖。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探进了被窝里,抓住了她的脚踝,又顺着脚踝往小腿上攀爬。 “我死得好惨啊~” “我好痛苦,下来陪我吧~” 声音凄凄惨惨。 阿碧拼命地往回抽自己的脚,“我不认识你,你别来找我,要找,找你家小姐去,是她害死你的。” “小姐,小姐……”那道凄惨的声音,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不停地重复着,“小姐,是,是九皇子放的火……啊,我好痛苦……” “阿碧,你是九皇子的人,就由你来替九皇子下来陪我吧……”
第76章 冤魂索命 “不是,不是,我不是九皇子的人。” “你胡说!阿碧,来陪我吧。你来了,我就能从这火海里逃出去了……阿碧,来吧,由你来替我死……阿碧……阿碧……阿碧……” 阴森森的夜里,痛苦又狰狞的声音,不停地响,像在耳边,在脚下,又像是在房顶燃烧的火焰里。 那股燃烧着的腐臭味越来越重,抓着脚踝的那双冰冷刺骨的手,慢慢悠悠地将她往外拖。 一张黑漆漆腐蚀变形的脸,愕然出现在阿碧的眼前。 阿碧吓得浑身猛得一抖,猛地紧闭上眼,“我是皇帝派来的,不是九皇子的人,你找错人了,艾草,艾草才是九皇子的人。” “皇帝的人,那把火就是皇帝派九皇子放的,哈哈哈,找你也是一样的!” 往外拖的手,用力一拉,阿碧整个身子被拖出了被子里。 阿碧吓得七魂少了三魄,声音抖不成调,死闭眼睛急道:“不,不,不,我……我……我是皇帝派来的,但,但,但实际上,我……我……我是太,太子的人。” “不可能!”凄惨的声音突然发怒,“我要找九皇子的人来给我赔命!” 声音愕然而止,抓着她脚踝的手,也消失了。 阿碧才颤巍巍地抬了一条眼缝,房顶上火苗熄灭,一片漆黑中,也不见了刚刚那个狰狞的鬼影,刚才的一切仿佛都在瞬间消失殆尽。 她走了么? 阿碧忙得又缩回被窝里,门依旧被风吹得噼啪响,她也不敢看一眼。 阮凝香拎着小孔成像的道具,和阿玥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如法炮制,去吓一吓那个叫艾草的小太监。 阿玥抹了碳灰的手,朝着艾草的脸上揉了一把。 艾草睡得正香,伸手去拍,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房顶上烧起了一把火。 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瞬,又被阿玥迷晕了过去。 第二天,阿黛一醒过来,就惊呼道:“有鬼,这里有鬼。” 阿碧慢慢地从被子里钻出来,一眼又看到黑炭脸的阿黛,瑟瑟缩缩地指着阿黛的脸,“有鬼,真的有鬼。” 阿黛抹了一把,手上全是黑的。 “鬼~”阿黛吓得从阿碧房间跑出来。 阮凝香打着哈欠从她的院子里走出来,“一早上,嚷嚷什么呢?” “县主,昨晚闹鬼了。”阿黛跑过来。 “鬼?”阮凝香故意盯着阿黛看,“你的脸怎么了?” “阿碧,昨晚阿碧的房间有鬼!” 阿黛拉着阮凝香的胳膊,抖着腿躲在她身后。 “是不是你做噩梦了?”阮凝香道。 小太监也跑过来,“我昨晚也梦到了。” “不是梦,是真的。”阿黛道,“就是有鬼,阿碧姐姐,也看到着。” 几人去了阿碧的屋子。 阿碧瘫在床上,不停地擦着腿上的黑手印,一遍擦一遍念叨着什么。 “阿碧?” 阮凝香一开口,阿碧明显地打了个寒颤。 她连滚带爬地跪在了阮凝香面前,一双眸子瑟瑟的不知看向哪里,感觉哪里都有那个阴魂不散的鬼影, “县主,秀儿,秀儿回来了。” 阮凝香将她扶了起来,“怎么可能,你们俩是不是做了噩梦。” “不是。”阿碧露出自己越蹭越黑的小腿,声音慌得快哭了出来,“就是秀儿,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她整张脸,都烧焦了,我还闻到了很臭的烧焦了的味道,她还抓我的腿来着……” 阮凝香露出不太耐烦的表情,“你们够了,一唱一和的演戏给谁看,秀儿回来,不找我,找你们干什么?” “也许是县主身上戾气太重。”阿黛意有所指地指向阮凝香身后背着的大刀。 “我,我,我听说,冤死的人,不找到替死鬼,就不能超生,秀儿就是来索命的,她要我们去做她的替死鬼。”阿碧怕得不行,头发乱糟糟,整个人的精神看上去,已经不太正常,“县主,我们要不请个道士,超度他们。” 阿黛忙点头,“对,对,对,请个道士超度。” 阮凝香派人偷偷请了道士,道士是阿玥装扮成的半旬老儿。 阿玥装神闹鬼的一套操作后,说了句,“怨鬼索魂,噩梦缠绕,怨气不散,不得超生。” “怎么办?”阿碧忙道。 “方法一,找到正主,为其消除怨气。方法二,做法使其魂飞魄散。”伪装成道士的阿玥,捋着山羊胡,装模作样地说道。 “不行。”阮凝香道,“秀儿自小跟着我,我不能再看着她在地底下还不得安生。” “那就只能用第三种方法了。”阿玥神秘兮兮道。 阿碧急道:“什么方法。” “用纸人代替真人,这就是迷惑冤魂的障眼法,这种方法只能天知、我们几个知,不能告知旁人,才能迷惑住地下那位,否则一旦被冤魂发觉,不仅消除不了怨气,还只会更加增加她的怨气,变本加厉地前来索命。” “万一谁说漏了嘴,岂不是更危险?”阮凝香犹豫地看向阿碧,“要不还是算了吧。” 阿碧也明显犹豫不决。 这时阿黛道:“我绝不往外说。” “谁敢说,试试!” 最后阿玥又装模作样的一顿操作后,收了他们每人十两银子。 正要离开之际,又说了句,“你们这院子阴气太重,最好找个阳刚之气青年男子镇宅,不然还易招惹阴邪之物。” 一院子,不是女人,就是太监,可不阴气重。 那日死在火海里的可是三个人,一个秀儿闹起来就已经吓掉了半条命,万一哪天那两个也闹出来,那可怎么办? 阿碧算是这些宫女太监里的掌事,她说话有几分分量,“县主,你看?” “那你看着办吧。”阮凝香把这件事交给了阿碧。 只有她亲自招进府里,才能打消其他人的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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