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到深处,太后掏出帕子丝毫不顾妆容一塌糊涂的狼狈,持续不断地流着泪,碎碎念地说着丈夫的好来—— “都怪你这孩子,非要说什么‘情情爱爱’的,只能让你母后我忝着一脸老脸,说这些不害臊的话…… 许多女人年老色衰不再得丈夫宠爱,都把生出的孩子当做自己后半生的依仗;可是于我来说,初儿在你是‘我的依仗’这个身份前,更是你父皇和我的感情,在这个世上留下的不会消灭的痕迹。 书上的茶水痕迹终会变淡,两个人对弈的棋盘也会蒙上厚厚的尘土,我们曾经的房间即使还是十数年前的模样,你父皇也永远不会回去了—— 可是有你在,却终究是不一样的……”太后用手描摹过寒隐初的眉眼,似乎是在透过他看向其他的什么人—— “你是‘他中有我、我中有他’的证明;你是通过他言传身教,继续践行着对我爱意的他的血脉;你是在我终有一日去寻你父皇后,会将我们二人合葬于一处的生命与爱情的延续…… 初儿,你父皇自始至终便是我的‘有情人’,他说他一眼就喜欢上了还是少女时懵懂的我并主动求娶,包容着婚后满是棱角的我、浑身世家大小姐脾气的我,话说回来,你的名字还是我取得呢!……” 太后用帕子捂住嘴,像少女般咯咯地笑出声来,宛如银铃。 寒隐初这才明了,为何在一众五花八门“富”字辈的堂兄弟中,他的名字如此超尘脱俗了——寒富棉、寒富金、寒富年、寒富粮、寒隐初。 确实要感谢母后的取名,以及父皇的力排众议…… 寒隐初不知为何想到了思路清奇的关与君,如果小关子听到了母后的这番话,想来定会莫名其妙的来一句“如果皇上殡天在太后之前,太后变成太皇太后怎么办?……” “呵呵呵~”寒隐初莫名其妙的笑了两声,摇了摇头,将脑海中关与君的小人儿形象撵出脑海,继续仔细倾听着母后感人的剖白—— “我看戏时有感而发的,只是为何‘有情人相遇不易,却不能长相厮守’?那些朝朝暮暮看起来再寻常不过的时光,才是点缀我生命长河最绚丽的风景啊…… 初儿,母后这么说,你可释怀了?” 寒隐初这才意识到,对母后的“逼问”显得有多么的混不吝…… 少年天子罕见地垂下骄傲的头颅,做着自从七八岁之后便再未做过的撒娇动作:他轻轻拽着母后的衣袖,用通红的耳尖暗示母亲别说了…… “哈哈哈~母亲的初儿啊……”太后爱怜地摸着他乌黑的头发: “初儿,女人和男人总是不一样的,男人也会有挚爱,却不会只有一个: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男人的‘有情人’,总是和情人一样多—— 多的是我‘青梅竹马’那般的男人,却极少你父皇那般的男人……” 寒隐初攥住太后操劳半生,却依旧柔嫩的手:“不会的母后,我寒隐初如果深爱一个人,便会只爱此一个人一辈子!父皇做的到,做儿子的也一定做得到!” 太后却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寒隐初也不欲再分辨什么,只再说:“母后,夏日森总是针对小关子,他的上蹿下跳,您也该管管了~”……
第51章 烟花 “太后、太后娘娘!——”关与君壮着胆子在太后的眼前晃了晃手。 “啊?!——”太后这才缓过神来,扶了扶鬓发:“哀家听着呢,你说要让后宫学前朝那般,给宫人们的俸禄也照官衔品级发放……继续啊!——” “太后娘娘,小关子研究过,如果按照‘月例、月米、公费钱和恩加银’等组成薪俸,‘定岗、定编、定额’的话,比每年都会扩充的人数其实还会省下不少银钱来……” “这个哀家也算过一笔账,确实如此;不过小关子你意是把宫人们的薪俸们提到什么程度呢?——” “我的建议呢,是一开始不要提到太高:四品的话每月月银八两,米八斗,公费制钱一贯三百;五品的话每月月银七两,米七斗,公费制钱一贯二百……剩下的依次递减即可。” “若是无品无级的宫人呢?”太后问。 “那便分成三等来发吧!—— 一等每月月银三两,米三斗,公费制钱六百文;二等每月月银二两半,米两斗半,公费制钱六百文;三等每月月银二两,米两斗,公费制钱六百文。” 太后沉下心算了一算:“还有‘节赏、寿赏、加班赏’等赏赐不算在内……” “小关子也正有此意呢!——”关与君乐呵呵地应承,和聪明人说话就这点好处! “不过……”太后蹙着秀眉:“主要是前朝的大臣们,定会激烈反对的……” “这个问题小关子和圣上也商议过呢!百官的整体薪俸单看的话确实不低,但是若要考虑全家上下都要做官的一人养活的话,那确实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起来……” 太后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翡翠戒指,关与君看了倒觉得这对母子思考时的小动作倒是出奇的一致…… “那就按照家中亲眷、仆从人数,再发一笔银子,比如一个县令家中上上下下就按十五到二十口人来算……只是这笔银子,用什么名头来发呢?” “就叫‘养廉银’如何?!”关与君兴致勃勃地建议着。 虽然清朝时期施行的“养廉银”制度反而加剧了贪腐,但是人家的名头和本意还是很好的嘛!~ “嗯~是个不错的名头……”太后微微露出笑意。 *** 到了傍晚时分,寒隐初的车架带着太后来到了城楼之上—— 太后在火把微弱的光芒映照下,气喘吁吁地提着裙子爬楼:“皇儿啊,还怎么非要一定要上城楼呢?!呼~呼~呼~等下等下,哀家再歇会……” 等到他们终于爬上了城楼,在上边值班轮戍的士兵们,转过了纵使历经风刀霜剑也不会倒下的身影,整齐划一地喊着“请皇上、太后安!——” 纵使半跪,挺拔的身影也如身旁猎猎的彩旗一般挺立。 嘶哈——嘶哈——关与君吸了吸不存在的口水,这些兵哥哥都跟寒隐初似的气质卓然,既像竹子又像松树的! “平身吧!——”寒隐初招手一摆,示意士兵们将城楼上的火把一一点上。 “皇儿,这是做什么?……”太后刚不解地发问,忽然闻得不远处传来“砰!——”的一声隆隆炸响—— “皇儿小心!有刺客!——”太后顿时变得脸色煞白,慌忙就想用瘦弱的身子挡住高大的儿子,带着他一起扑倒在地。 这是一种历经战乱所产生的本能反应,那声音,实在是太像火药和鸟铳所能发出的声音了…… “母后莫慌,只是烟花而已……”寒隐初心下一阵暖流涌过,拍了拍母亲的后背以示安慰,让太后顺着他的指向,看向一轮朗月所悬挂的天际—— 在没有边际的黑色之中,忽的一朵硕大的金色烟花弥散开来,在空中劈啪作响,宛如金粉散入星河,一会便消失于黑夜的无尽长河之中…… 金色也消失在了太后晶亮的乌黑眸子之中,她喃喃道:“可惜是如此短暂……” 话音未落,五颜六色的绚烂花朵相继于空中炸开,像春日里开的不知疲倦般的百花一般。 太后嘴角的笑意再未撤下过,不住地蹦跳、转身,目不暇接地欣赏着这一场只为她而作的美景:“那是个小兔子,唉那朵牡丹着实好看……皇儿皇儿,你也来看~” 寒隐初帮太后扯着华贵的礼服,甘心在她身后做着一个默默无闻的仆从。 太后一转身,就看见给她提着裙摆的寒隐初,鼻头一酸:“怪不得皇儿今日一定要讨个明白呢……原来皇儿都记得啊……” “那如何会忘呢?——父皇的毕生之憾就是没给母后补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所以在皇爷爷的立国大典、也是父皇封为太子的那日,父皇力排众议,如何都要给您放一场独属于母后的烟花……” 关与君不知晓太后是何等的感动,但是她自己都快听哭了,原来太后和先太子,是“先婚后爱”啊…… 等自己日后一定要多给太后找点“先婚后爱”的话本子,她定能爱的不行…… 太后今天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擦了擦眼泪,拍着寒隐初的手:“初儿,你知晓你父皇为何选择放烟花这种方式吗?” “孩儿不知。” “你父亲说,希望自从之后的硝烟,都是因为盛世太平之景的烟花放出,而非战争所用的火药;前者让百姓们安居富足、生活和美,后者则让黎民百姓流离失所、痛不欲生。” 太后望着城楼下叽叽喳喳观赏着烟花的百姓们,盯着儿子俊美无俦的侧脸;那视线,和丈夫从前看儿子时的眼光别无二致。 寒隐初展现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母后放心,儿子一定继承父皇遗志,做一个青史留名的仁德之主……” 太后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母后自然相信,可是……小关子!~”太后朝关与君招了招手,关与君屁颠屁颠地就跟了过来。 “母后,这是?……”不止寒隐初大为不解,关与君更是一头雾水—— 这不是他们二人“母慈子孝”的共处时光吗?叫俺过来做什么?
第52章 俺也一样 太后:“自古忠臣良将得遇明主,犹如椟中玉珠终得善价、奁内宝钗凤凰于飞;反之,‘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主但凡遇到贤臣,更应把握时机以‘国士’相待啊!” 关与君听得可是眼泪汪汪,太后说得对啊!总算有人把他们这些宫人也可以当“臣子”相待了! 寒隐初却是听得大为不解:“母后,您认真的?小关子不过是个奴才,也算有点才干,但也还不是朕指哪,他打哪……” 关与君听得可是白眼直翻,你这泥腿子能不能有点你妈的情商?! 太后也是嗔怪了一声:“唉~皇儿此言差矣……你亲政时间短,还尚未有自己的心腹,前朝的那些大臣与其说是贤臣,倒不如说是‘权贵’,你需要成就一段属于自己的‘唐太宗与魏征的贤君良臣的佳话’啊!从目前来看,小关子才是那不二人选!” 寒隐初撇着嘴:“他哪算什么‘贤臣’啊,不过是个油嘴滑舌的,有一大堆小聪明的人罢了……” 关与君气得可是须发倒竖,成为国之良辅、东箭南金、斗南一人……可是她的毕生夙愿啊!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的!…… 太后不打算再和寒隐初对牛弹琴了,她对关与君说: “小关子,‘众人遇我,我故众人报之;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哀家欲让你与皇儿成为大雍朝第一对‘齐桓公与管仲’、‘刘备与诸葛亮’,不知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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