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柠摇摇头。 从玲才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点燃。 楚月柠问:“既然不开心,为什么不骂回去?” “早已经习惯。”从玲吸了一口烟,眉间已经染上淡淡烦忧。 “其实,你不用内疚。你父亲从小就打你,你母亲看着事情发生却不保护你。没人可以一直承受毒打不反抗的。” 楚月柠表情冷静去看旁边人,又问。 “如果是你换在她的处境,饭吃不饱,书本买不起,有个嗜酒如命的老豆(老爸),有个不知反抗听天由命的母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睁眼就是辱骂、抱怨、毒打,你会不会跑?” 这人被问住,半晌才摇了摇头,看向从玲的目光带着可怜。 原来,就算是小姐也要悲情的命运。 楚月柠得到回复,才看向从玲,“既然已经跑出来,又怎么想要找回他们?” “我并非是想找回他们。”从玲苦笑,“当年我从农村跑出来,跟着朋友偷渡香江,当时我发誓,一定要在香江混出名堂。” “十多年,我从未联系过他们。直到去年回去了一趟,发现人早已经搬走,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母亲虽然从未保护过我,但没饭吃的时候,她也还是想着给我一口饭。” 从玲回忆起不愉快的往事,秀眉皱起,“夜深人静时,我就想,当年匆匆跑出来未留下一句片言,她是否担心我死了?是否也曾肝颤寸断过?我找到她,不过也就是想让她知道我还活着。” “既然你已经决定好。” 楚月柠拿笔写下一个推算的方向位置,递给从玲。 “照着八字推算,你母亲已经和生父分开了,时间节点刚好就是你离开的时候。如今,她已经到了川省,又有了一个家庭,生活还算幸福。” 从玲接过地址,心结打开彻底释怀:“既然她过的好,我就托人去看看。此后,不会再和她联系。” 从玲从钱包拿出两百块付了卦金,就想起身离开。 楚月柠喊住:“还没算完,没什么想要继续问的事?” 从玲愣了一下,以为是工作方面的事,无所谓的摇了摇头:“算了,做这行你情我愿,人只有一生,怎么活的开心就怎么活。费时知道后续命运,面对选择又阻手阻脚。” 她一向相信人定胜天。 如果提前知道命运,反而会阻碍她去选择或做决定。 听小姐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有些人就不免冷嘲热讽。 “是喔,大师,她愿意犯贱是她的事。” “人都不用你救,你救什么?” “算罢,让她走,算下一个。” “企街女,真是污糟邋遢。” 楚月柠默默记下起哄的人,决定以后不接起哄人的单子。 “她不需要任何一个人救。因为她比你们高尚。你们想让她失业,还不如回家管好男人,或者学丁师奶切了家里那个。” 丁师奶刚好在人群中,听到点名,连忙笑眯眯指导几人,“很简单的,刀消毒干净,手起刀落,保准他们不敢再出去搞七搞八。” 起哄的人不满,有的还说老公会学乖,只要年轻女人不勾引,老公一定会顾家。 却被楚月柠下一句话打了脸。 “从小姐,你资助贫困学生的事情令人钦佩。不像某些人,只局限每天要从哪张床上捞起男人。” 从玲原本冷漠的脸充满了震惊之色。 “资助本应是好事,不过,其中有一个蛀虫,应该小心留意。” 楚月柠看着从玲的面相,发现对方印堂透了淡淡的血红色,“两天后,你就会发现真相,不过那时已经迟了,你被对方父亲用刀捅伤,住了好长一段时间院。” 话音刚落,人群中就引出一阵骚动。 没人能想到,一个小姐赚的钱竟然还资助了贫困学生。 有情有义,职业又有什么关系啊! 一时之间,铺天盖地的掌声响起。 从玲愣住,资助学生的事没人知道,她也从不想着拿这件事当谈资,更不指望用它洗白形象。 反正,她命是自己的,别人的言论伤害不了她。 从玲从未听过专为她而响的掌声,将烟蒂熄灭,涂着酒红色指甲的手平静抹去眼角的泪,笑了笑,“请放心,我会好好查清楚。” 从玲离开。 很快轮到下一位。 中年男人半头白发,穿着水泥灰的夹克外套,坐下时苦涩笑了一下。 “楚大师,等了这么久,终于轮到我了。” 他下腮阔大,脸型方正,颧骨较大,这种面相的人按理来说一定是一生富足,妻贵子贵。 他却四十岁的年纪,父母宫、兄弟宫、夫妻宫皆浮起一团阴气。 楚月柠打量着,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短时间内,他的父母、兄弟还有妻子,接连去世。 就连他自己命宫也染上阴气。 生命垂危。
第24章 等中年男人完全落坐后。 楚月柠并未着急询问, 双手交握先说:“节哀。” 陈义春双目震惊着睁大两分,随后低头苦笑,“果然, 咩都瞒不过大师。” 他摸了摸右手食指上的茧,回忆起一个月前发生的事,表情逐渐痛苦。 “我叫陈义春, 原本是开养鹅场的,货源专供给宝林大酒楼。” 宝林大酒楼的名字一出, 在场人无人不知,酒楼的招牌菜就是——烧鹅,不少人都曾吃过。 果然有街坊就说。 “宝林大酒楼烧鹅很出名的喔, 供不应求, 你一定赚好多啦。” “讲老实话,头几年确实赚。”陈义春苦笑,“后来就不行, 大概半年前,乡下圈地养的大白鹅突然之间一夜暴毙。酒楼预定的货交不上, 无法,我高价从同行手里买货才稳住。” “后来,乡下的地养鹅就不行了, 我试过改养其他禽类,但没用养什么死什么。” 陈义春说完, 街坊们就探头接耳,有个被淹没在人群里的街坊,垫脚发问, “是不是发瘟啊?” “环境消杀没做干净,病毒还在, 你养咩都没用啦!” 陈义春摇头,苦涩不已,“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开始也以为是地不行,于是又租了其他村的山头,依旧没用。事情越来越邪,我发现除了禽类养不活,家里的三条狗也开始出问题,一条接一条全部死完。” “我当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直到——” 陈义春表情痛苦。 “一个月前,我父母、唯一的细佬(弟弟)还有老婆,全部发生意外死亡。事情越来越邪。唯独剩下的两崽女也住进医院。我夜夜不敢睡,彻夜守着他们,生怕他们离开。” “如今,崽女已经接回家,医生说时间不多,放弃治疗让小孩待在家里静静的去,可以减少痛苦。” 讲完,陈义春再也忍不住,堂堂顶天立地的男人竟然当着众人面,双手捧面痛哭。 一个月时间,几乎全家灭绝,连小孩都不能留下。 实在太惨。 街坊们唏嘘不已。 楚月柠起身从摊车底翻出一包纸巾,递给陈义春。陈义春哭了几分钟,才拿纸巾擦干眼泪水。 “大师,我真的没办法,已经请了几位风水大师看,都看不出问题。那天,我在街上买东西准备带回家给孩子,看到你算命,知你厉害,想请你帮我看看。” “是不是我命本如此?” 楚月柠让陈义春报出八字,掐指算了算,才说:“你命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你祖坟,你祖坟对面是不是长着一棵金钱树?” 陈义春没想到楚月柠厉害到,就靠算八字就可以看出他祖坟问题,“确实有棵金钱树。” “父亲曾说过,祖上的坟是请人看过的,也曾问过树的问题,当年的风水师却说坟上有那棵树来的好,不用砍,还说后人可以靠着那棵树生财。” “后来,我们家果然如风水师所讲,财运全部都不错,所以这棵树才被保留下来。” “八字不但可以算阳运,也可以算阴运。”楚月柠说,“你八字中的喜用神在年支却被冲克,说明阴宅风水已经被破坏,坟前栽树本就不可,金钱树可以助运生财,栽在坟前却会阻碍风水吸气。” “当年你们家祖坟位置却不受这个影响,反而可以加大助运生财的局势。再好的风水局也有用到头的一天,你们祖坟旁应该修了一条路。” “确实修了一条路。” 楚月柠解释:“树木本就属阴,坟头如门,开门撞阴就是冲煞。第一煞家犬不宁,第二煞家破人亡,第三煞断子绝孙。” “你如今已经中了两煞。” 陈义春想起家中儿女,急声问:“都灵验了,如今还有解决方法没?” “砍树。” 楚月柠说,“把树砍掉,局就可以破。如果有问题,明天再来找我。” “这么简单?”陈义春愣住。 他家死了四口人,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一棵树? 其他街坊也诧异,一棵树?已经死了四个人,竟然会如此简单? 有人问:“如果真是因为树,其他风水师怎么看不出?” 更有人说,也许楚大师只有算命厉害,风水破局上还是差了些。 对于质疑,楚月柠摇头没有解答。 反而是陈义春非常感激,“不论结果如何,我一定要回家试试。” 楚月柠说:“如果没用,你明天可以再来,不用排队。” 顶多是再增加一个位置。 解决借命局时,她得到了不少功德,一天多增加一个风水局不难。 “对谢大师,那我先回家砍树。” 陈义春想起家中一双儿女,也不敢再怠慢下去,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付完卦钱,道过谢后才匆忙离开。 从玲径直回了家,想着楚月柠的话,她翻出一个本子,翻开,白色的纸张上赫然出现6个名字。 每一个都是女孩的名字,详细记录了年龄住址还有在读的年级学校。 她一个个上门联系,直到最后一个,到达学校却得知女孩没有上学,并且还没有交学费! 可早在两天前,她就已经把学费拿给了女孩爸爸啊! 觉得奇怪,从玲又按照地址找上了门,来开门的却是个子矮小,穿着校服浑身脏兮兮的女孩。 “你阿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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