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知道自己跟前这姑娘贪图享受,无人在身旁管教时,只管一切由着自己喜欢。 他便淡淡说了一句:“歇了这些心思,给你凉席子,倘或夜晚害凉生病,耽搁的倒是我的功夫。” 顾运气笑了,“寒暑的天,你说人害凉,可说的什么话,搪塞我也不是这么搪塞的。你不许,我自己难道还买不成了。” 这司桓肃自来当指挥使便是说一不二,何时被人反驳过,心性上是个强硬的,故而脸上似笑非笑,平视她,“我说不许,便是不许。” 顾运先是一滞,随即火上心头,司桓肃算哪根葱,凭什么干涉自己,她冷冷一哼,“我偏要,我想怎么样子就怎么样,怎么,你还要打我杀我啊?” 司桓肃淡下脸,“你可以试试。” “你,你,”顾运气得,脸上一阵煞红,心气翻涌,“好好,我试试,你去死吧!”说罢将枕头往司桓肃身上一扔。 这动静闹得,外面的两个侍卫都心惊胆战,苦着脸心说顾小姐是真个胆子大,与众不同,对他们大人张嘴就敢骂,他们大人也是,怎么不让人一下,顾小姐在家娇养着的小姐,跟着出来餐风露宿,跟他们这些人又不一样,怎么能这样硬生说话,可不把人吓到发脾气。 两人提溜着心,生怕这火势越烧越大。 好在,里面很快没声了。 顾运拿毯子盖着自己,面朝着内侧,不说话,一副冷战的模式。 背着身子,是真生气。 但气着气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这日,他们就在路边那种给过路旅客提供歇息的小店里住的。 一看就知道是附近村民在此开的店,就是那种搭建成一排的那种屋子,前头有个小院儿,厨房就在小院里。 顾运睡一觉起来,依旧不忘自己与司桓肃吵架,不跟他说话,马车一停下,她在后头鼓捣着把自己行李翻找出来,下了车,叫那年轻妇人领她去房间,看也不看司桓肃一眼。 进了屋子,荷包里找出一块碎银子给那年轻妇人,说:“请给我准备些水,一些吃的,要清淡些的,送进来就可以了。” 那年轻妇人收了银子,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道:“放心,我这就去准备,小姐稍微等会儿。”说完忙不迭去了。 人一出去,顾运哐一声把门关上。 外头,司桓肃叫住年轻妇人,他虽是俊逸非常的面相,却一身冷气,妇人打了个哆嗦,忙问:“客人有什么吩咐。” 司桓肃冷声问:“她叫你说了何事。” “你,你说那位小姐啊,没说什么,就给我一些银子,让我准备些水和吃的送进去。” 司桓肃听罢,对人挥了挥手,让走了。 很快,年轻妇人就指使两个小丫头抬了一桶水进去,随后又送了一些清淡的饭菜进去。 顾运从头到尾没出来,吃了饭,把自带的洗漱用具找出来,漱口洗澡。 完事,那两个小丫头就过来把东西都收拾了出去。 床是木板床,上面铺的褥子还有一股霉味,顾运垫了一层自己带来的薄被,蜷着身体,闭上眼睛,让自己尽快入睡。 一日舟车劳累,很快沉沉睡去。 因为昨日在那车上休息得多,晚上又睡得早,是以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顾运就睁开眼睛,醒了。 换好衣裳起床,她不怎么会梳发髻,便只能编小辫垂在身前。 推门出去,自己在小院子里找到柴火间,舀水漱口洗了脸。 一回头,立在门口的身影把她吓得一跳,差点叫出来。 再一看,不是司桓肃是谁。 顾运又淡淡把视线收了回来,与人家擦身而过,也没打招呼。 径自回了屋子,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找老板娘问了问有没有吃的,叫人给她准备了些甜粥,吃了一小碗,自顾自就回到了马车上。 两个侍卫是一声不敢吭,从来没发现,就这么不说话把人当空气,也有这么大威力。 看他们大人,脸色冷成什么样子了。 大家都起得早,早上天气凉快,行路比较舒适。 但是今天,马车里一声声音没有,两个侍卫在外面赶车赶得胆战心惊,他们不觉得热,甚至觉得好像有些冷飕飕的,不禁想起昨日的欢声笑语闲适轻松的的氛围来,此时两侍卫不约而同想说:大人,快去哄哄顾小姐吧。 沉默一路,一路上马车都没停下休息,一直到午时,才终于抵达安城城门口。 “大人,安城到了!” 司桓肃:“进城,先找地方住店。” 侍卫:“是,大人。” 顾运一上午都殃殃的,进了城,才从市集的喧嚣声中,勉强提起来些精神,掀起帘子往外面看。 明明才两天,她就跟好久没听人说话没看见热闹似的。 吵架真是又费心又费神,还影响情绪。 先前没到的时候,心里又多期待啊,想着要买些什么吃些什么。 现在,顾运心里提不起一点劲,懒懒散散的,瘪着嘴巴,看一会儿就收回视线,放下帘子,好像并不那么感兴趣了。 低头手指绞着自己的腰带玩,闷声不说话。 司桓肃心思升起一阵烦意,脸色就越发冰冷。 很快,找到住店的客栈。 订了四见上房,顾运依旧不参与他们的谈话,下车时还戴上了面纱,抱着自己的行李,一言不发进了自己屋子。 刚要关上门,司桓肃在外面将门一推。 顾运终于说了今日对司桓肃的第一句话,“做什么。” 司桓肃:“让我进去,有话跟你说。” 顾运才松了手,但她转过背,低下头,不去看司桓肃。 “顾运。”司桓肃闭了闭眼,睁开。伸手捏住人的下巴,把面纱扯下来,将顾运的脸抬起来,对着自己。 顾运眸子浸上些不高兴的神色,抬手掰人的手。 司桓肃再次开口,低沉的声音有些冷冷的,淡淡的。 “顾运,我脾气不好。” 这话却不知哪里戳中了顾运的神经,那眼睛忽然淌出怒火,然后莹莹的眼泪一下沁了出来,眼眶含水。 她一慌,赶紧用手擦,生怕人看见,却语气凶狠说:“你脾气不好,难道要打我,冲我发脾气!你以为你是谁啊,走开!烦死你了!” 殊不知声音里带了哭腔就完全没了凶狠,反而都是委屈。 “我为什么要出门,我要回家去,让他们来杀我好了。” 情绪一经发泄出来,却是控制也控制不住。 那眼眶也红了,泪珠擦一擦不尽,把睫毛全浸湿了去。 “我的意思是,”司桓肃捏住顾运的两只手腕,微微拧着眉,说,“脾气不好,请你担待一二,可好。” 顾运一顿,抬起来泪莹莹的脸,还忍不住抽噎了一下。 司桓肃从她荷包里,抽出一条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 说:“便给你陪个不是,可能不生气了?” 顾运看着他,“你还打不打我骂不骂我?” 司桓肃一下笑了,“我何时打过你骂过你?” 顾运严肃抿着嘴,“你说让我试试看,不就是欺负我吗” 司桓肃心里微叹,“是我的不是。” 顾运了消着没干净的泪意继续说:“我不能买我想买的东西吗。” 司桓肃:“自然可以。” 顾运仔细瞧他神色,不算敷衍,方止了哭,才是说:“我要洗脸,叫人看见,难看死了。” 哪里会难看,只怕是万分的可怜相,但小姐觉着丢人,心里素性是个要强的,怎么肯让人看笑话。 “我让人去打水,洗过便带去吃饭去。”司桓肃把人按在椅子上坐好,自己出去房门,使了客栈的跑腿伙计送水过来。 看顾运敷了面。 眼睛还是水润清亮,有一点点痕迹,并不如何明显,顾运才跟司桓肃一起下了楼。 二侍卫正在门口,见大人终于将顾小姐哄好,雨过天晴,心里简直狠狠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一八章 司桓肃带着顾运和两个侍卫一起出了客栈。 不知道对侍卫吩咐了什么, 两人并不跟顾运一起走,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了。 顾运也没问,司桓肃说:“走, 我带你去五味斋。” 他们赶车时不过吃些干粮, 顾运一则挑食,二则与司桓肃吵架闹冷战, 除了晨起时用了些粥, 今日一路上就什么都没再吃。 这会儿正直饭点。 “五味斋?”顾运偏头看他, “你来过安城这地方?” 连吃饭的酒楼都晓得。 司桓肃道:“从前办案时来过。五味斋在安城十分有名, 路人皆知, 其内美食亦有特色, 在安城内算得上数一数二。” 转个弯,司桓肃从墙根下招来个跑腿的,因是客栈周围,故而常有跑腿的力夫等人, 在此处揽活儿。叫了顶蓝色轿子过来, 让顾运坐上去。 两轿夫抬得稳稳当当,司桓肃且走在一旁,顾运从窗户看着外面。 走了两刻钟左右, 就到了五味斋。 顾运提着裙子小心下来, 跟着司桓肃进去, 一楼满堂满座, 人声鼎沸, 可见生意之好。 顾运见司桓亮了个什么东西给掌柜看, 下一刻, 掌柜就恭恭敬敬把两人领上了二楼的包间。 一楼环境嘈杂,都是堂桌子。 二楼上都是雅间, 环境优美,建得尤为别致,雕栏扶手,幽香暗传。 坐下,从窗户看去,正可看见长街的风景。 不大一会儿,小二端了上了茶水点心上来。 才一斟出来,顾运就闻到一股清新的味道,“这什么茶,好香啊。” 那伙计笑着回说:“这是本地有名的碧玉春茶,味道清香,口味甘甜。” 给他们斟了茶,小二就退了下去。 顾运先看了看茶水的颜色,很是清透,再慢悠悠品一口,而后目露惊艳,“好香!的确不错,口感清新自然,后味甘甜,这般好茶,怎么没听说过?” 司桓肃倒知道一些,告诉她:“这茶极难种植,难以量产,数量有限,故而并无多少人喝过,他家只用来招待贵客。” “他家?贵客?”顾运反应过来,好奇说,“你认识这家店的老板啊,方才你给掌柜的看的是什么东西?” 司桓肃从腰间拿出一块花瓣模样的玉佩,道:“五味斋的少东家姓谢,欠我一个人情,这东西是他们家的信物。” 才是说着,外头传来脚步声,顾运以为是伙计,没有理会,瞧着桌上碟子里的精致点心,捻了一块起来,放进嘴巴里一咬。 糯香软甜的口感,味道相辅相成非常适宜,一点都不突兀,每种配料都正正好的感觉。 尝过一口,眼睛就是一亮,刚叫:“司桓肃——” 外头噔然走进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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