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戴顶冠,一身锦衣,手持折扇,风度翩翩度步而入。 抬目而视,正对顾运咬着点心头微微偏看过来的脸。 落在谢公子眼睛里,就是明艳动人,亦娇憨亦可爱的容貌。 怕是唐突,这人立刻移开了目光,然后,看向那腰配长刀生得俊美相貌脾性却不近人情的指挥使。 风流不羁的谢公子朝着司桓肃一合掌,“司大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司桓肃:“谢公子。” 顾运并未连忙去避讳,或站起来福身,或垂眉躲藏。 而是看着那位谢公子,又看了看司桓肃。 司桓肃转头对她道:“他是五味斋的少东家。”又对谢公子说,“顾家九小姐。” 谢公子对着顾运正经许多,与人见了礼,顾运才微微回了一礼。 谢公子热情,问他们如今住在哪里,在哪儿落脚,会留几日,然后诚挚邀请两人过府一聚。 被司桓肃淡淡拒绝了。 谢公子倒半点不生气,摇了摇扇子,“那二位慢用,我就不打扰了,先行一步。” 然后就走了。 好像真的只是来跟司桓肃打声招呼的。 少东家走了,但吩咐没落下。 顾运看着一道一道的精美佳肴流水似的端上来。 阵阵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一下就感觉自己饿了。 好生用了一顿丰盛的午膳,顾运心情也好了,眉眼弯弯说:“果然不错的。” 等两人走时,掌柜又奉上方才他们喝过的那些茶并几盒子点心,打包得精致漂亮,让伙计一路跟随送了过去,可以说是十二分的贴心。 在客栈休息了这一日,第二日,几人继续出发赶路。 顾运一上马车,就看见小榻里已经铺上了竹席子,高兴得立刻脱掉鞋子上去打了个滚。 等着司桓肃上来后,马车才缓缓移动,继续往襄州方向而去。 顾运都快习惯马车上的生活了,出了安城,又是一路疾驰。 没遇见吃饭的地方,司桓肃与侍卫就吃干粮,顾运吃谢公子送给他们的点心。 她倒不吝啬分给司桓几人,只是他们压根就不吃,宁愿嚼自己手上又干又硬的饼。 这点心有好几个口味,都是昨天顾运吃过后最喜欢的。 真不愧是做生意的商人,这么周到,细致体贴,观察入微,怪道他们家生意做得大呢。 顾运才从司桓肃嘴里知道,谢家可不只是开了几家五味斋,人家是安城的大富商,生意种类囊括了人们生活所需的吃喝住行种种。 顾运把茶叶包拆开一包,还没泡就能闻见香味,她嘀嘀咕咕说:“不知能能不能冷泡?” 天气热她就不愿意喝热茶,便把茶叶抓了一小把,放进茶壶里,将水囊里已经放凉的水倒进茶壶内,就这么粗糙地做个冷泡茶。 这茶壶是可以放在桌几上凹槽嵌住的,就算马车行路途中只要不是大动作,就不会掉下来。 顾运歪头自娱自乐:“我这样泡茶,叫爱茶之人看见,是不是该说我糟蹋东西了?” 没办法嘛,条件有限。 估摸着应该泡开了,顾运端上茶壶,先给自己倒一杯,品了品,好像还可以,没那么差。 然后又倒了一杯递给司桓肃。 这茶回味清甜,不为司桓肃所喜,他抬手拒了,只道:“你自己饮。” 午时方过,顾运昏昏欲睡,本来打算小憩一会儿,谁知一睡就是一下午,醒来已经是晚间,她却依旧不大精神,眉眼困倦。 司桓肃伸手去探顾运的脉搏,平缓强健,看不出问题。 但就这会儿的功夫,顾运又要闭上了眼睛。 “顾运?顾运?”司桓肃在她耳旁叫了两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顾运微微睁开眼睛,睡眼朦胧,“怎么了?要下车了么。” 司桓肃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顾运摇了摇头,“就是好困,想瞬间。”说完人又趴了下去。 不对劲! 司桓肃将目光方才顾运白天喝的茶水和吃的点心上。 东西拿过来他就用东西测过,根本没有毒,否则都不会让顾运上嘴。 司桓肃冷静地凝视了片刻,心中一凛,几乎瞬间明白过来。 “停车!”他冷冷道。 侍卫立刻拉住缰绳。 司桓肃拉开门帘,冷声:“掉头,改道去谢家别院。” “是!”两侍卫不多问,只听命令。 马儿嘶鸣一声,敞开蹄子向前跑去。 顾运已然又昏睡过去,司桓肃坐在小塌边上,重新检查了她的呼吸频率,和一些别的状况。 “谢斐。”司桓肃沉沉琢磨这名字一声。 侍卫手中鞭子不停,马车在夜里跑得飞快,一直到亥时左右,终于抵达了司桓肃口中说的谢府别院。 司桓肃抱着人事不省的顾运,一脚踹开了谢府大门。 闯了进去。 谢府灯火通明。 谢斐站在院子里,一脸苦笑看着前面一身肃杀气势的人。 “司,大人。” 司桓肃一句废话没有,冷冷说:“谢斐,解药。” “这东西,没有解药。或许你觉得它是毒,但我手里真的没有解药。”谢斐轻叹,一双眸子含着忧愁。 “你想死么?” 谢斐道:“司桓肃,你跟我进来,一看便知。” 谢斐说完,抬脚往屋里走去。 两侍卫立刻道:“大人,谨防有诈。” 司桓肃:“无事,你们在此等候。” 说罢,抱着顾运进去。 谢斐走近了一间卧室,一抬手, “你且看。” 司桓肃抬眼一看,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人,他认识,不是谢斐之父谢老爷是谁。 “不止我父亲,我母亲在另一间屋子里,两人都是三日前昏睡过去,皆是吃了家里这几样点心配碧玉春茶。”谢斐沉声道,“连我也不知,这两样东西混在一起食用会有这样的效果,我请大夫过来看,都言此并非中毒。” 司桓肃却不管这些,他只问:“是谁让你给我和顾运下这个?” 谢斐神色内疚,“这是我的错,只是我没办法,不这么做,我父母就没救了,待以后救回我父母,要杀要剐,任凭你处置。我不知道是谁,那人只让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司桓肃眯着眼睛:“什么地方。” 谢斐说:“童阳山。” 半晌,司桓肃冷笑,“中山王。” 谁人不知道,童阳山是中山王义子童关的地盘,据说童关生来八字弱,命途波折,差点养不住,十岁时,中山王请来大师为之批语划地,后将他养在阳山,这人才活了下来,后来那阳山就改名为童阳山。
第一百一九章 顾运人是有意识的, 只是像是陷入了某种深眠,叫她会有反应,但就是醒不过来。 只是现在比先前的情况又差了些。 谢斐比他更清楚这情形, 毕竟他父母都中了招, 就说:“再过一个晚上,便连反应都没有了。我父亲与母亲皆是如此。”他自嘲一笑, “你说讽刺不讽刺, 这碧玉春茶, 还是我家研制种出来的, 却反而被别人利用, 害了自己。” 司桓肃并不谢斐的心情如何, 只说:“明日一早,即刻出发,去童阳山。” 查不出来的毒才最是可怕的,他一分钟都不想耽搁, 多拖延一秒钟, 顾运就更危险一分。 谢斐心里一样着急,毫不犹豫点头,“好, 我这边早已经准备好。你先把顾小姐放下吧, 我给你们准备了屋子。” 司桓肃此时不追究谢斐, 留他一条命, 都是看在他是被人操控的份上, 却并不是已经原谅了他, 而是现下最紧要的一件事是把顾运身上不知名的毒给解了。 谢斐说的话在司桓肃这里不能全信, 将昏迷不醒的顾运放在床上躺好后,便又吩咐手下, 去城里请大夫。 两侍卫即刻领命而去。 幸而眼下不是秋冬里的更深露重或负雪而行,行路方便许多,两人骑马飞速往返。 衬着月色,拽带两个大夫回来。 刀架在脖子上,大夫气还没喘匀,就颤颤巍巍给顾运把起脉来。 一刻钟两刻钟,两人啰啰嗦嗦的,都说奇怪,不像中毒,却与正常人有些区别,脉相三息一缓,走势平稳,然后又变得有些急促,如此反复。 因是连脉都摸不准,最后连药都不敢开,抖着手,额间汗留了一层。 司桓肃只要一个确定答案,并不欲为难他们,挥了挥手,然后谢斐封了重礼,使人送他们回去了。 从安城去童阳山,快马加鞭不耽搁,也得三日路程,而赶马车带上昏迷的顾运的话,快则四日,慢则五日。 司桓肃皱皱眉,问谢斐,“令尊令堂是三日前开始昏睡的?现下情况如何。” 谢斐听他这样问,立刻就明白了话中意思,说:“我母亲是三日前的巳时,中午饭之间,用完茶点发作的,说是感觉疲乏,然后去睡觉了。大夫晌午方看过,除了醒不来,身体并未有别的问题。大人无需担心,明日我会让一名大夫与我们同行,以便随时观察顾小姐的情况。” 司桓肃却是想,那东西在每个人身上发作的时辰还不太一样,他记得顾运昨日在五味斋就先吃了一块点心,茶水也饮了半盏,量都不多,当时她未有感觉,一直至今日白天,她午间并未吃饭,拿点心充饥,吃的多了,才发作起来,却也没有谢斐母亲那样快。这大约是与人的身体素质有关系。 这一晚无人睡得踏实。 翌日一早,天色才将将微朦,两辆马车整装停在谢府别院大门前。 司桓肃将顾运从屋内抱了出来,上了马车,把人放在睡榻上。 他自己没坐马车,而是与谢斐一样,跨身骑上马。 谢斐让跟来的大夫是个女医使,司桓肃见此,便让她在车内贴身照应顾运。 一路兼程,只在吃饭和晚上才停下休息。 终于,在第四天上午,抵达了童阳山。 原先这童阳山上面有个阳山道观,十多年前,中山王请的大师算出这片地方与童关八字相生相符,有利于他养病,如此就将道观移去了别处,在山上修建行宫,建成后,就将义子童关送了过来,长居与此,一直到如今。 坊间关于这位中山王义子,传闻颇为多,最多的一种,是说童关其实乃是中山王之私生子,因他生母身份有瑕,不可言说,这才将童关充作义子,如珠似宝养在身边。 但只看中山王对这位义子的态度,异常宠爱,简直是亲的亲生子也不过如此,说这里面没点猫腻谁也不信。 中山王义子有七八个,不独童关,可曾见他对别的哪一个如此上心,童关的大夫,比之世子也不遑多让了。 童阳山地处渭水之南,当年先皇还在世时,渭南等地就给了中山王作封地,中山王在此处亦有行宫别院,只是今上登基没多久,中山王才迁去了别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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