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榆怔了下,这才想起陆听寒是他在安庆书院读书时的同窗兼舍友。 一别多年,没想到竟然在嘉元关重逢。 “还不快快请他进来。” 韩榆快速收拾了碗筷,整理衣冠。 这厢刚放下手,陆听寒就进来了:“韩小兄弟,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韩榆眼底倒映出真切的笑意,起身迎上去:“陆兄,别来无恙。” 陆听寒变化甚大,毫无当年清俊模样,古铜色的皮肤充斥着阳刚之气,体魄健壮,行走间虎虎生风。 他上来一把抱住韩榆,豪放不羁地拍着后者的肩膀。 “这几日军中无甚要事,恰逢家中有事,便告假在家,刚回来就听说了韩榆韩大人的威名,我便迫不及待来见你了。” “十来年不见,陆兄看起来过得很好。” 陆听寒松开韩榆,朗声笑道:“梦想成真, 夫妻和睦儿女孝顺,我这一辈子算是圆满了。” 当年请愿书一事闹得沸沸扬扬,陆听寒与同窗四处奔走,陆家主知道后差点没打死他。 后来永庆帝处置了吴家子弟,天下读书人取得胜利,世家利益折损,陆家主迁怒陆听寒,不仅不许他再去书院读书,还禁止他参加会试。 陆听寒傲气了一回,隐姓埋名跑去参军。 一晃十年,他从无名小卒成为校尉,在军中也有了立足之地。 “十几岁的梦想已经实现,现在我只想带着妻儿去北地游玩。” “听说北地的雪景最是美丽,千山万山,雪映寒日。” “等战事平定,解甲归田,我定要去观赏一二。” 韩榆轻笑,祝他梦想成真。 “......你送我的匕首我还留着,只是不方便上阵杀敌。”陆听寒话锋一转,“对了,韩小兄弟现在如何?” 韩榆挑挑拣拣,把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跟他说了。 直到夜幕落下,陆听寒才离开。 - 原以为魏军会在这两日卷土重来。 可连着五天,嘉元关以西的十二万魏军始终按兵不动,不知在酝酿什么。 不过大魏没有动静,不代表嘉元关风平浪静。 这天,韩榆在火药营里捣鼓了一上午,腹中空空如也,发出催促的哀鸣。 回到营帐用饭,一口下去,吃了半口的沙粒。 放下碗筷走出营帐,韩榆发现不止他一人在米饭里吃出沙粒。 军中将领脸色难看地质问火头军,是不 是故意把沙粒掺进大家的饭食里。 今天负责做饭的火头军可劲儿摇头:“将军容禀,并非我们在饭食里掺入沙粒,而是新来的这批粮食里全都掺了沙粒,总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只能将就着做一顿了。” 闻讯赶来的梅仲良脚下一顿,很快恢复如常:“全部都是这样?” 伙头军点头:“回大将军,全部。” 梅仲良一个眼神过去,自有副将前去查证。 不多时,副将回来,脸上的凝重和愤怒不加掩饰。 “大将军,属下挨个儿打开看了,粮食和沙粒掺半。” 且不说士卒,将领们先炸了。 “朝廷什么意思?这是糊弄咱们呢?” “将士们吃不饱肚子,拿什么打仗?” “大将军,您一定要把这个情况上报京中,让陛下彻查此事!” 梅仲良表情有一瞬的僵硬,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事关粮草,本将军肯定要向陛下反应。” 说要转身,作势要去写急报,却被韩榆叫住。 “梅将军,军中异动极有可能被魏军察觉,不若未雨绸缪,由韩某带领火药军出城部署?” 梅仲良想到这几日火药营搞出来的大动静,下意识皱眉:“不行。” “为何不行?”韩榆面容平静,“兵凶战危,即便此次魏军没有察觉异动,火药营也该展开部署了。” 将领们认为韩榆说得很有道理,纷纷附和。 “韩大人所言极是,大魏以骑兵闻名,前几次我军在骑兵手里吃了不 少苦头,如若用上火药,必然可以占据上风。” “没错!” “我也觉得该让火药营提前部署。” 梅仲良还是头一回被这么多人唱反调,脸上挂不住,狠狠一拂袖:“既然如此你尽管去,本将军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成绩来!” 他说完扬长而去,留韩榆和一众将领面面相觑。 “梅将军因为粮草的事儿心情不好,韩大人你别放在心上。” 韩榆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无妨,我这便带人去了。” “辛苦韩大人!” “韩大人多带几个人去,安危要紧。” 韩榆颔首示意,回去后点了几个火药军,出城忙活到大半夜。 另一边,梅仲良向越京去了急报,禀明粮草掺了沙粒的事情,同时派人去附近的镇上购置大米。 只是买来的大米终究有限,根本不够十多万将士果腹,两天就快吃光了。 军中一片怨声载道。 “这两天每顿只吃半碗饭,咱们这些大老爷们儿每天从早到晚停不下来,顶多一个时辰就饿了,那还有劲做其他事。” “这还是休战的时候,魏军要是在这时候打过来,难不成要我一边肚子咕咕叫,一边举着大刀砍人?” 士卒捂着干瘪的肚子抱怨,忽然脸色大变—— 远处烽火台上,狼烟四起。 敌袭! “真、真被我说中了?” “你个乌鸦嘴,快闭嘴吧!” 士卒们往前狂奔,各自做起了战前准备。 韩榆恰巧路过,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耳中,过于 低迷的士气让他蹙起眉头。 韩榆与众人相背而行,朝着火药营跑去。 “本来没打算这么快拿出来,看来得早做准备。” ...... 韩榆身披甲胄,随梅仲良等人登上城墙。 此次负责领兵是陆听寒陆校尉,对面大魏领兵的同样是一名校尉。 城墙上,刘毅对韩榆说:“此人名曰秋豹,力能扛鼎,一手双刀使得出神入化,功勋赫赫造就了他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性格......” 一番科普结束,城外陆听寒策马上前,到魏军阵前叫阵。 “对面绝对是秋豹。”刘毅语气笃定。 果不其然,秋豹策马上前。 “......听说大越援军中来了个文官?陆校尉何不让本校尉瞧一眼这位大人的尊容?” 陆听寒面色微沉。 对面的秋豹越说越来劲:“陆校尉怎么不说话?莫非不舍得让咱们看一眼这位越京来的大人?” 秋豹哈哈大笑,猖狂至极:“文官上战场,莫不是拿来唱曲儿凑数的?” 他声如洪钟,双方士卒听得一清二楚。 魏军配合地发出哄堂大笑,越军本就饿着肚子,这厢被敌方校尉嘲讽,士气更加低迷。 敏锐如秋豹,一眼就看出对面越军的异常,三白眼闪烁着兴奋。 “越帝当真是老糊涂了,竟然派来一个文官哈哈哈哈哈!” “陆校尉,听说这位文官当年还是个风流倜傥的状元郎,你又何必藏着掖着。” “你若把他这位手无缚鸡之 力、貌若好女的美状元叫出来,我秋豹让你三个回合,你看怎样?” 极具侮辱贬低性的词汇砸过来,即便被骂的不是自己,越军也不禁气血翻涌,握紧了手里的冷兵器。 韩大人文武兼备,才不是这厮口中的那般不堪! 城墙上的将领们一个个也面露愠色,不约而同看向韩榆。 作为当事人,韩榆反倒是最冷静的那个。 一路走过来,他听过许多恶意揣测、恶意贬低,早就学会自我过滤了,这些明显是故意激怒的话语根本伤不到他。 刘毅低声宽慰:“韩大人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秋豹此人最擅长激怒对手。” 韩榆笑着摇了摇头:“有句话是这样说的——” 城外,陆听寒和秋豹一阵互骂后,终于兵戈相见。 大魏的三万骑兵以摧拉枯朽之势向越军逼近,马蹄踢踏,尘埃四起。 而越军也被激出了火气,化愤怒为力量,手持武器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刘毅目不转睛地看着下头,不忘问韩榆:“什么?” “轰——” 回应他的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在一片惨叫声中,沙尘飞扬,血肉迸溅。 大魏骑兵被火药连人带马炸上了天,断肢残骸落了一地,尸骨无存。 秋豹退得快,才得以幸免于难。 这还不够。 火药军驾着巨大的风筝一样的东西,划过天际进入战场。 不断有火药丢下来,“砰砰砰”炸开。 这几乎是一场压倒性的收割。 轰炸声接二连三地响 起,惨叫连成一片,不断有骑兵倒下。 成千上万的骑兵被火药收割性命,成为这片土地的养分。 与此同时,陆听寒身畔出现十名火药军。 其中十名火药军每人手持长筒状的金属器物,成一字排开。 他们瞄准战场上四处逃窜的骑兵,扣动机关。 “轰!” 目标所在之处出现一个深坑。 至于目标本人,大抵也成为了养分之一。 继续瞄准。 继续扣动机关。 天上地下的火药军默契配合,不过一炷香,就把敌方骑兵消灭了近五分之一。 眼看火药告罄,两批火药军极速退后,身形隐没在乌泱泱的越军之中。 秋豹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看着溃不成军,口中直呼“大越有天兵神器”的魏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给我冲!不许停下来!” “战场不战而逃,一律按逃兵处置!” 秋豹谩骂着,总算让处于极度恐惧的魏军冷静下来。 他们握紧缰绳,目标明确地朝着越军冲去。 而另一边,越军早被火药营的大显神威深深震撼住了,久久回不过神。 “原来这些天火药营动作不断是在做这些?” “我这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火药简直太厉害了!” “兄弟们,火药营的兄弟们替咱们解决了这么多人,剩下的这些,就都归我们了!” “冲!” 此时此刻,越军忘却了饥饿,血液沸腾着,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们扬起手中武器,义无反顾地迎上去。 陆听寒哭 笑不得,喃喃道:“无论在哪,你总是让人出其不意。” 说罢,提刀上前。 城墙上,韩榆变戏法似的掏出同款金属器物。 略微蹲身,架在城墙上。 瞄准,扣动机关。 “砰——” 战场上,距离嘉元关城墙约摸一里的地方。 秋豹被韩榆亲手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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