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不一定对,但皇太后听着高兴,那这话就不会说错了。 宫里消息快的都在猜郡主进宫与皇太后告了什么状,谁也不晓得慈宁宫内殿里尽是欢声笑语。 天冷,窗户都关着,声音原就传不开,更何况慈宁宫本就看重这些,没有哪个会去外头嘴碎,除非是皇太后授意的。 于是,等林云嫣从慈宁宫离开时,又添了一波讯息。 郡主情绪依旧不好,雪褂子裹得紧,加之内殿叫过水盆,应是哭过后又净了面。 皇太后使人去请圣上了,估摸着是要替郡主做主。 另一厢,曹公公进了御书房,低声与圣上禀告:“慈宁宫来了人,皇太后请您过去。” 圣上抬头,看了眼大案上厚厚的折子,放下笔来按了按眉心。 “怎么?”圣上问,“宁安去过了?” 曹公公道:“听说是去了,坐了小半个时辰,刚刚才出宫。” 圣上苦笑摇头。 看看,都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皇太后只让过去、没提一道用午膳,像极了被气到吃不下饭的样子。 “走吧,”圣上起身,“去听听母后怎么说。” 圣上摆驾慈宁宫,一进去就觉得气氛沉闷得很,小于公公带人迎驾,后头跟着的内侍嬷嬷具是紧绷着,行礼过后就退开去,躲得远远的。 而等他走进内殿里,才发现里头是另一番景象。 皇太后盘腿坐在罗汉床上,身边几子上摊着一堆马吊牌,她老人家闭眼摸着猜牌。 “二饼,”说着,她睁开眼睛翻牌,“果然是!” 圣上:…… 还挺自得其乐的。 见圣上来了,皇太后才让王嬷嬷把东西收了:“刚听云嫣说,圣上让太子去辅国公府赔罪。” 圣上颔首,又问:“宁安来跟您埋怨了?儿臣过来时听了几句,说宁安板着脸都哭了。” “装样子罢了,”皇太后抿了口茶,“旁人不清楚事,圣上还不清楚吗?原就是为了太子才安排的这些,能唬住就是了,何至于真为假的哭哭啼啼?便是云嫣不累,哀家看着也累。” 圣上一时语塞,半晌道:“让您辛苦了。” “坐了太子这个位子,当然也就有相应的责任,”皇太后道,“同样的,哀家既是皇太后,也有哀家的责任。 想要国泰民安,想要江山平顺,落到小处便是想要坐在龙椅上的人能胜任。 因此,哀家当年在一众皇子之间选了圣上,现今既是想着邵儿将来要继位,那为了磨砺他出些力气,哪里能称得上辛苦? 哀家只盼着,经过这一遭邵儿能尽快成熟起来,哪怕心里别扭,也不要为此记恨云嫣与徐简。” 圣上听完,神色动容:“儿臣明白。” 两人又说了会儿,圣上才起身。 圣驾离开慈宁宫,他一脸寒霜与曹公公道:“太子在何处?让他到御书房见朕!”
第380章 这只鸡,坠了?(两更合一求月票) 上午从辅国公府出来,李邵怎么想怎么不得劲儿,闷着脸坐在马车上。 车把式犹豫着问汪狗子:“去哪儿?” 汪狗子犹豫。 按说是该去礼部衙门,离封印还有几天,既然来观政了,讲究个有始有终。 哪怕去了之后什么都不学、什么都不问,关起门来往屋子里一坐,也比连脸都不露要强。 可汪狗子也晓得李邵那脾气,千步廊左右本就在议论那事,早朝时御史们又添了那么一笔,今日正是热闹时候,殿下定然不愿意过去。 哪怕关起门听不见,也做不到“眼不见为净”。 “先回东宫?”汪狗子压着声与车把式道。 车把式只想要答案,不想得个商量,一时愈发为难起来,冲车厢抬了抬下颚:“问问吧?” 汪狗子不太想去问,咬咬牙正要自己拿定主意,却听车厢里传出来李邵的声音。 “还不走?” 殿下语气不善,汪狗子只好老老实实先上车,垂着眼问:“殿下,回东宫吗?” “回去作甚?”李邵反问。 汪狗子顾不上李邵爱不爱听:“那去礼部衙门?” 果不其然,李邵的眉头皱了起来:“除了这两处,就没有能去的地方了?” 汪狗子讪讪。 李邵自己也琢磨,这一想就觉得没劲得很。 要说去围场、他一闭眼还记得那熊瞎子龇牙咧嘴的样子,即便知道不至于再倒霉遇着一头,心里还是怯的。 大早上的,酒肆茶楼都无趣,也没有如陈米胡同那样适合他消遣的去处。 这么想着,他都觉得自个这一年真是倒霉催的。 以前也没这么无趣过…… 是了。 李邵突然想起来,去年冬天,他有不少时间都在将军坊。 天冷斗不了蛐蛐蝈蝈,斗鸡却很热闹,两只鸡拼杀起来那股狠劲儿,别有一番滋味。 想了就要去,李邵直接道:“将军坊。” 汪狗子脸上一白。 他自然知道将军坊是个什么地方。 要说混帐、鱼龙混杂,那儿却是只做有钱人的生意,出入的纨绔不少,家里最少也有个能在朝堂上说几句话的官员;当然也有白身,全仰赖着丰厚的家底,两方入将军坊,各走各的、互不相干。 也有想得贵人亲睐的,想办法寻些机会,能不能成都看各自本事。 毕竟是这么一个消遣处,来的也各有身份,没什么死皮赖脸之徒,除非脑袋不清楚,否则也没人在里头寻事。 可要说那真是什么正经地方…… 斗鸡斗蛐蛐,能是拿得出手的喜好吗?也就比花楼赌坊听得像话罢了。 汪狗子是不愿意太子去将军坊的,哪怕是偶尔去散散心中脾气,但今天事情一桩接一桩,危机四伏,真在将军坊里再出些状况,还不知道御史们要怎么骂呢。 真就不如去吃酒呢! 汪狗子这么想,也就这么建议。 “将军坊难道没酒?”李邵问。 汪狗子还要再劝,却直接挨了李邵一横眼。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他冷声道,“去哪儿还得听你的不成?” 汪狗子见他火气上来了,自是不敢再说,诺诺应下,又转告了车把式。 马儿抬步,就这么往将军坊去。 还是上午,将军坊里也没那么热闹。 大管事的眼尖,虽不知道李邵的真实身份,却看得出这位贵气,亦记得他去年曾来过几次、出手阔绰。 把人引进来后,就往雅间里去,一面走、大管事心里一面嘀咕。 贵客的阵仗比去年小,去年还多带两个护卫模样的。 之前身边伺候的好像也不是现在这个,不过应当都是宫里人,去了根的和寻常男的就是不同,眼尖的都能看出来。 而能让太监随身伺候的,身份低不到哪儿去。 也正是这番揣测,见李邵一副心情不畅要寻乐子的样,管事立刻安排上了。 “原是下午才开始,”大管事讨好道,“您想看,那就叫它们斗一斗。这边窗户视野最好,底下就是擂台,能看得一清二楚。” 李邵颔首。 事已至此,汪狗子也没再劝,一来劝不动,二来怕劝出反作用来,殿下更气了。 倒不如就这么看会儿斗鸡,郁气散了,在下午将军坊客流多起来之前就离开,说不定还没什么人发现。 底下两只雄鸡蓄势待发,雅间里酒菜也都上了,李邵拿着酒盏往窗边一站。 鸡鸣声中,鸡看着似要飞起来,你来我往,羽毛飞天,被寒风吹得打旋。 李邵看得目不转睛,顾不上去用菜,只一杯一杯吃酒,甚至嫌汪狗子添酒添得慢,拿过酒壶自己添去了。 汪狗子老老实实守着,被这鸡叫得耳朵痛,心里连连叹气,只能一遍遍安慰自己:殿下看起来似乎心情好一些了。 只是,心情貌似好转的李邵压根没有离开的意思。 底下那两只鸡不愧是管事特地挑出来讨好贵客的,不止英勇,且势均力敌,进攻迅猛、防守严密,时不时停下来观察踱步,直斗到了近中午都还没有分出胜负。 如此鏖战自然也传出去了,本该是年前最后一场斗鸡时开庄下注的好戏,不想今日提前上演,一时间对将军坊乱改却不事先知会有些不满,又不愿真就错过这么激烈的,本就是游手好闲一群纨绔,赶紧就赶来了。 没有看到开局,好歹也没有斗出了结果,尤其是到了地方一看,那两只鸡还活蹦乱跳着,一副能再斗上两三刻钟、甚至半个时辰的样子,纷纷都来劲了。 不多时,将军坊就热闹起来了,人声鼎沸,给鸡鼓劲。 汪狗子听着就更吵了,恨不能抬手捂住耳朵。 李邵却是有滋有味。 斗鸡嘛,就要这么热闹,鸡斗得好看,助威也不能少。 他吃了酒,浑身都热腾腾的,郁气的确散了许多,连带着酒瘾也上来了,一壶喝完又要一壶。 将军坊这地方,既然做贵客生意,酒水买卖自是比外头寻常酒肆贵许多,但李邵一看就不是花不起钱的主,管事干脆直接送了六壶放在桌上,说的是“喝多少算多少”。 这点小事,李邵浑然不在意,兴致好时,亦没想过会不会喝多了。 底下那两只雄鸡又斗了小两刻钟,一只被啄伤了左羽,一只被啄破脖子,擂台上滴了血珠子,还有不少散开的羽毛。 此刻已经斗红了眼,也到了紧要关头,凶是凶,也透出几分力竭,再一轮功绩后终是以黑鸡胜了花鸡结束。 有人欢呼,有人叹息,有人骂骂咧咧,谁都意犹未尽,催着管事再开一局。 管事知道今日为了雅间贵客先开的这一场让其他客人们颇有意见,既是赔礼、亦是赚钱,让人赶紧收拾了擂台,又摆了一局。 这局出场的亦是两只擅斗的,看架势就知道。 看客们越发热闹起来,热血鼓动着,李邵接连喝了好几盏酒,从眼睛到脖子都泛着红。 这一局依旧不让人失望,最开始的一刻钟周旋试探,慢慢凶相尽出,飞扑着打到空中,羽翼立起,激烈非凡。 看客们本就高涨的兴致越发浓烈,欢呼声不断。 而李邵拿着酒杯摇头晃脑:“芥羽张金距,连战何缤纷。从朝至日夕,胜负尚难分。” 汪狗子闻声看向李邵。 他其实没有完全听明白这首诗的每一个字,但想来这诗也不会是太子观斗鸡观来的,可要说这诗出自哪位大家,以汪狗子的那点儿根底也确实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真斗到日夕,殿下等于在将军坊消磨了一整天…… 不好交代。 无论是对郭公公还是曹公公,亦或是主子那儿,他都不好交代。 这可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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