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也摸不着头脑。 根据首都的法律, 遇到Alpha和Omega的这类情况, 医院是有义务强制留患者住院观察的。 护士已经出门去办住院手续, 温敛坐在病床上问:“具体是什么异常?” “抱歉,在更精确的检查结果出来之前,暂时无法下定论。您需要电话通知家属和军事处吗?我……” “不用。”他一顿,又道,“算了,让我给军事处打个电话。” 医生点头离开了病房。 温敛拨通了军事处第四小组办公室的电话, 待接听音有序地在耳边响,他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腺体在皮肤下鼓鼓囊囊,发麻刺痛, 和平时的状态显然不一样。 十分钟之前, 温敛从医院的病床上醒了过来,巨大的仪器灯光在头顶照着,一个秃顶从那后面探出来说:“上校……上校,不对劲啊。”的时候, 温敛差点以为自己被传送到天堂了。 现在的情况是,他进了方天月的模拟空间, 接了个“活下去”的任务,然后莫名其妙进了医院,腺体出了问题,身边除了医生没别人,不知道得被强制留观几天。 ……[活下去] 看那秃子的反应那么大,总不会是他腺体里长了个恶性肿瘤,明天就得死,所以要在模拟空间里对抗癌症吧。 那也有点滑稽。 电话那头,自动接听AI刚好接起了内线电话:“温上校,请讲。” “方天月呢?” “方少将有事外出,两个小时后回来,需要留言吗?” “跟她说我住院了,这几天请假。” “好的,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温敛难得沉默,过了好几秒后才道:“军事处的维修工,你能联系上吗?” “抱歉,温上校,数据库暂未更新,没有维修工的联系方……” 电话里突然插进一阵滋滋滋的电流音,片刻,有人接起电话:“温上校找我?” 路岐的声音向来很有辨识度,是那种略显沙哑又平缓的腔调,简单形容就是,听起来有礼貌有谈吐,其实是地痞流氓伪装。 这就导致每次路岐一说敬语,温敛就很想给她一拳。 “你怎么在我们办公室?”他语气不好。 “我被传送到了军事处大楼门口,没看见你,所以进来找,还好你打了电话,不然我都准备走了。”路岐无所谓的开玩笑语气,“命运?” “我挂了。” “哈哈。”她在电话那头笑了两声,分不出是真的高兴还是装的,过了一会才停下来说,“所以上校你人呢?” “……” 温敛第一反应是,不想跟她说。 怎么说? 我在医院,腺体出了很大的问题,所以你过来看看我? 那跟示弱有什么区别。他现在看见路岐就烦。 宁愿给方天月打电话,让她拿点必要的东西过来,也不想告诉这个人渣Alpha。 他沉默的时间太长,路岐的直觉又跟狗一样敏锐得可怕,了然地说:“哦,你现在是不是状态不好?受伤了,还是已经要死了?” “你才要死了。”他道。 温敛很不想承认,但在这种情况下,能帮忙的也许只有这个人渣。 在这个“它”创造的模拟空间里,他是没法凭自己一个人破坏空间,寻找出口的。 理智终究大过了感性。已经发生的事,再耿耿于怀也没用。 直播那次的事,他就当是被狗咬了。 “……西街,奥斯医院,701诊室。”他不带感情地轻声说完,不等路岐的反应,挂了电 话。 他想,无所谓,路岐要是不来,自己也没什么损失,顶多是晚几天才能行动而已。 十分钟后,护士办好了入院手续,推了个轮椅过来要送温敛去顶楼的住院区。 温敛这辈子坐过飞船,坐过机甲,就是没坐过轮椅,挑挑眉,不知道说什么:“我也没病到要坐轮椅吧?” “这是医生的嘱咐。您的腺体情况很糟糕,可以的话,最好不要运动增加腺体的负担。” 身经百战的联邦军人,现在因为一个区区腺体异常住院,还要坐轮椅,说起来温敛都觉得可笑。 小护士看着温敛没动,有点惴惴不安,谁让他虽然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身周却有股上位者的威压。 她无助的样子落在温敛眼里,他道:“坐是可以坐,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要住几天?” “这个嘛,要看医生的……” 这边话音未落,走廊上传来脚步声。 温敛本以为是那个秃顶医生来了,抬眼一看,先看见破旧的宽大外套,然后才看见路岐的那张脸。 “你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吗?上校。” 她显然是跑了一段路过来的,头发丝有点乱,虽然本来也没整齐到哪里去。 “托你的福,还没死。”温敛道。 一旁的护士见了道:“温上校,这位是……” “朋友。”他道,“主院区在20楼是吧,我让她带我去就行了,你去忙吧。” 护士点头,给他们指了电梯的方向,关门离开。 温敛抬脚就要走,路岐把轮椅转了个向:“不是坐轮椅?” “我手脚又没废,坐什么轮椅。” 他不想坐,正好把护士忽悠走了,转回头对她说。 “刚才,我如果说跟你不熟,医院大概会轰你出去,所以才说是朋友。” 别误会,一点都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 他的潜台词显而易见。 路岐点头:“原来先生喜欢麻烦不熟的人来医院看你。” 温敛懒得理她,扭头往电梯间的方向走去。路岐知道他的气还没消,在后面单手推着轮椅跟上。 去住院区的途中,他简单把情况说了,说是情况,其实目前也就只知道两件事:他的腺体出问题了,他没法外出。 方天月那边什么情况,这个空间到底和她有什么联系,隔着电话只怕是打探不了了。 “不急,模拟空间没有时间限制,先把您的腺体问题弄清楚再说吧。” 路岐难得说了句正常人说得出来的话,就是不知道是出于担心还是另有目的。 温敛道:“怎么,怕我死了?” “是,您死了我会很麻烦。” “放心,彻底杀了你之前,我也不想死。”他讥诮道。 住院区比楼下更显得冷清,这座医院是军校的附属私人医院,平时不对普通公民开放,专门用于治疗联邦军人,所以保密和私密性都有严格的管制。联邦最有名的医学博士曾经也是从这个医院出来的。 进入私人病房,暖气在头顶呼呼地吹。 路岐把轮椅推到床边,床头的显示光幕上,医生已经写下了各项注意事项和病情。 路岐摸着下巴细细盯着看,温敛都不知道她关心这些干嘛,挺恶心的不说,反正多半不怀好意。 他一边想,一边坐到床边,手腕在床头的阑干上撞了下,有坚硬的触感,他这时才发现不对,撩开病号服的袖子,一枚从来没看见的小型手表正系在他手腕上。 这个东西连接处没有卡扣,是根本取不下来的设计。 原本显示时间的光幕上没有时间,只有一根横向的进度条,旁边标注着它现在的进度:30%。 他叫了路岐来看,路岐表示也没见过。 “或许是‘它’故意为之。说不定是破解这个空间的关键。” 真的假的? 温敛眯起眼,看着那根只占了总进度条三成的数值,只有不好的预感。 之后,温敛住院要做的就是等检查报告,不管是好是坏,估计都得接受一些治疗。 路岐不需要留在这里陪他,温敛也不想看见她,叫她过来单纯为了交换情报。 “方天月两个小时以后会回军事处,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自己去跟她接触。”他道,“我不会让医生留我太久,尽快出院。就这样。” 冷淡的口吻,公事公办一样说完,抬抬手指,高高在上的姿态,打发她可以走了。 路岐道:“那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么一句,温敛看着手表的眼睛抬起来看她,像在看一个稀奇物种。 “你想说什么?” “字面的意思,先生。腺体的异常通常会引起身体各部位的……” “我好得很。”他打断道。 路岐道:“那我就放心了。” 这话一出,温敛露骨地拧起了眉,像只被逆毛撸过的猫,看她的目光审视又怀疑:“你过来的时候被车撞了?” 撞的还是脑子。 “哈哈,您可真幽默。”路岐笑了笑,摸出手机道:“上次交换的联系方式没了,以防你在医院联系不上我。” 光幕上是她的识别码。 温敛在上个空间时本来想删她,后来因为出了状况,也就忘了。 现在,暂时不能从医院出去的情况,有个联系方式当然方便很多。 虽然这人从刚才起的种种表现都像吃错了药,温敛觉得别扭。 “先生?” “…出院了我就删。”他把手机凑上去,加了她的好友。 路岐这才走了,临走前说了句“有什么事记得联系我”。 一个看他淋了雨在他家洗澡也绝口不提关心的人,现在在这里一口一个“那我就放心了”“有事联系我”? “又来这招是吧。”他坐下来,后颈腺体的刺痛感好像加剧了,他在床头找了个舒服点的位置靠着,望着路岐离开的方向,厌烦地低说,“谁理你。” 晚间,检查报告出来了,初步鉴定是腺体反馈调节崩溃,但那通常是易感期的Omega才会得的病,Alpha也会得,但很少,并且和温敛腺体的各项异常数值并不能完全一一对应。 医生犯了难,说要继续检查这个检查那个,还要请示上级才能确定。 温敛的军衔和家世摆在那里,他们不敢轻易诊断治疗。 好在这位温家少爷没说什么,让检查什么就检查什么,全程都很配合。 直到上最后一台检查机器时,他忽然坐起来捂住嘴,脸色发白,趴在床边干呕,血氧仪上的血压正直线往下降低,腺体的异常数值却在飙升,整个过程快得不到十秒。 周围的医护人员从没遇见过这种恶化状况,吓都吓傻了,手忙脚乱地准备把他先搬去急诊室。 温敛在剧痛间,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果然,进度条变少了,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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