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宁说:“二哥,也许你的留下没有任何意义。皇上说,只要我们李家全部离开,他便会恢复朝政,用心做一个好皇帝。” 李第尧微怔:“皇上就这么容不下李家吗?” “容不下就容不下吧,这样也好,总比那些背地里使阴招,把咱家弄得七零八落的皇帝好。”李雁行想得开,爽朗笑道,“咱原就是乡下人,出来闯荡了一圈,什么都见过吃过也享受过了,如今回去,那就是荣归故里啊!” 李辅承笑道:“我还挺期待渔樵耕读的闲适日子呢。” 他碰了碰弟弟的胳膊:“老二,你可听见了,只要咱李家人走,皇上就愿意好好治理国家。你要怎么选择?” 李第尧苦笑:“既然朝廷需要我走,我自然便走,没有二话。” 李辅承说:“上个月我便派人回老家,整修了老宅,妹妹,你看,咱们何时回去合适?” “尽早吧,越快越好。” “行,我回去就准备。”李辅承对李第尧说,“老二,待会你和我一起去面圣吧。” 李第尧点点头。 他本就是豁达活泼的性子,如今不必和家人妻儿分离,心情松快下来,也就露出了笑容。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一家人也就不再犹豫。 李雁行回去后便指挥管事仆人们收拾王府,为搬家做准备。 李辅承和李第尧则一起去见皇帝辞官。 皇帝是在御花园的醉风亭中召见的他们。 下着雪,亭子里燃着红泥小炉,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李辅承和李第尧跪在亭下台阶跪拜。 唐卿看着这对兄弟,淡道:“起来吧。你们来做什么?”
第1406章 你干的好事,朕全知道 李辅承站起身说:“臣特来辞官,求皇上恩准臣带李家老小致仕回乡。” 一般的官员辞官,总要先说一通冠冕堂皇的理由。 但李辅承什么理由都没说。 他觉得什么都不必说了。 唐卿微微颔首,看向李第尧:“你也来辞官的?” “是,求陛下恩准。” “行,那就走吧。”唐卿不甚在意的摆摆手。 作为皇帝,面对大臣辞官,即便心里想让对方走,也是要一而再的挽留的。 但君臣关系到如今地步,他们都不是那种看重繁文缛节的人。 彼此简直是一句废话也不想多说。 李辅承和李第尧磕头谢恩后,便走了。 傍晚,皇帝没有惯例召妃嫔侍寝,而是去了宣政殿。 樱宁正对着两个黄花梨木箱,整理东西。 “这就准备走了么。”唐卿说。 樱宁忙起身行礼。 唐卿淡道:“每次你对朕跪拜行礼的时候,朕都想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樱宁道:“只是君臣之礼,没想什么。” “在收拾什么?”唐卿走到箱子边。 樱宁道:“只是一些寻常的衣物纸笔之物,没什么要紧的。” 唐卿注意到箱子的角落有一个有些歪扭的琉璃瓶,便伸手拿了起来:“看着有些眼熟。” 樱宁抿抿唇:“这是我九岁生辰那年,三哥亲手去琉璃厂制作,送给我的。底下还刻着我的名字。” 唐卿翻过瓶子,果然看到瓶底印着樱宁二字。 “这都多少年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破瓶子,也值当你搬来运去的么。” “瓶子不贵重,贵重的是瓶子承载的情份。“樱宁伸手去拿瓶子,哪知却扑了个空。 唐卿随手便把瓶子人扔了出去。 在樱宁的惊叫声中,瓶子跌落到屋外台阶上,摔得粉碎。 樱宁呆呆看着粉碎的琉璃瓶,眼泪夺眶而出。 “为什么要这样?”她蹲到地上,捡起一片琉璃碎片,眼泪滴落到琉璃碎片上,喃喃的问。 唐卿冷冷说:“我不是从前的唐卿,你也不是过去的李樱宁。既然已经决定离开,何必还要留着这个,不觉得自己虚伪吗?” 樱宁喊道:“是你逼我走!” 唐卿冷笑:“分明是你厌弃我。只要一日在宫里,你就是朕的皇后!朕真的想知道,你和文华殿的那个青岚一同游玩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和他在牛栏巷的宅子里鬼混的时候,你的心里,可曾想到过朕呢?” 樱宁的脸色变得苍白。 唐卿勾唇:“怎么,没想到你干的好事,朕全都知道吧?” 他啧了声:“一个和太子老师偷晴的皇后,算不算是整个大宣朝的头一份啊?如果天下人知道这件事,也不知你最在意的儿子从此是否能抬得起头来。” “李樱宁啊李樱宁。”唐卿一把揪住她手腕,把她提了起来,因为嫉妒和愤怒而扭曲的脸上,全都是疯狂,“只因为那个青岚长得和顾长渊有几分相似,你便和他做了苟且之事!朕可是顶着顾长渊的身体呢,不比青岚更像吗?你为什么却对我弃如敝履呢?”
第1407章 我不走了 他看着樱宁苍白的脸颊,狠狠把她扔到地上,冷冷说:“朕还以为,你要一辈子为顾长渊守身如玉呢,原来不过如此。你让我觉得肮脏和恶心。” 樱宁重重摔到地上,眼前阵阵发黑。 “我告诉你,李樱宁,你别想离开这里,一辈子也休想。”他冷冷说,“从今儿起,你就待在宣政殿,半步不许离开。你的父亲,你的哥哥嫂子和侄儿们,也休想安然回到家乡。” 樱宁瞳孔微缩:“你答应过我……” “朕反悔了!” 唐卿冷冷说,“从你和青岚鬼滚的那一刻,整个李家,都将随着你一起沉沦。哦,对了,还有那个青岚……” “你要把他怎么样?” “敢玷污朕的皇后,你猜朕会怎么对他?”唐卿眯眼,“既然皇后这么喜欢他,朕就让他永远陪伴在皇后身边,好不好?” 樱宁道:“你不能杀他,他……” “朕不会杀他,朕让他变成太监。”唐卿露出邪笑,“有他日日相伴,皇后在宫里就不会寂寞了罢?” 樱宁怔怔看了他片刻,低头去捡地上的琉璃片。 “怎么,你不怕?” “不怕。”樱宁说。 “你不恨朕吗?” “与其说恨,不如说,我心里是可怜皇上。”樱宁低声说。 唐卿被这句话激怒,挥手打掉她手中的琉璃碎片,怒道:“别捡了!” 尖锐的碎片割到樱宁的手,让她手心哗的涌出了血。 唐卿抽出巾子,把她的手裹住,怒道:“为什么总要做这些蠢事!” 樱宁没有理会流血的手掌,柔声说:“三哥,我不走了。” “什么?” “我留在宫里,陪着三哥。”樱宁说,“你让爹和大哥他们走吧,也别再折磨妃嫔们了,更不要糟塌自己。我一辈子留在宫里,与三哥在一起。” 唐卿看着她的眼睛:“你要怎么陪朕?” “就像咱们少年时那样。” “你永远也不会走吗?” “是的,我陪在三哥身边一辈子。”樱宁轻轻握住他的手,“李家欠你的,我一一补偿你。” “只要你别走,朕什么都依你。”唐卿的身体,变得柔软。 处理好伤口后,唐卿蹲在她面前,说:“晚上朕来陪你用膳,行吗?” 樱宁笑道:“当然好,我记得三哥爱吃豌豆汤和酸笋鸡丁,虽然不是吃豌豆的时节,我可以尝试做出豌豆的味道。” “你的手受伤了,别下厨沾水。” “有蕊花她们帮忙呢,我在旁指挥着就行。” “既如此,朕就等着吃了。” 樱宁一整个下午都泡在御膳房中,亲自做了一桌饭菜。为此她甚至专门请教了姜芙。 姜芙的厨艺高超,连御膳房的大厨们也自然不如,眼巴巴的在远处瞅着,恨不得脖子再长一尺。 “顺妃,晚膳到宣政殿来,与我和陛下一道用膳吧?”樱宁对姜芙说。 姜芙把最后一盘菜摆好,笑道:“皇上陪娘娘您用膳,我可不能在旁打扰。不过,臣妾有些奇怪,好像陛下的口味变了不少呢。我记得从前陛下不爱吃这道酸笋的。”
第1408章 妃位被废 樱宁不动声色笑道:“也许是年纪大了,口味变了。” “哎呀,陛下年纪才不大呢,还年轻得很。”姜芙道,“我觉得陛下爱吃清蒸的鲟鱼,也顺便做了一道。” 樱宁看了眼那盘鱼,没说话。 清蒸鲟鱼是顾长渊喜欢的,却不是唐卿喜欢的。 若待会儿他看到,只怕要把这条鱼连盘子扔出去。 姜芙走后,樱宁便让庆雄把这条清蒸鲟鱼送去东宫给辞儿。 傍晚,唐卿来了,看到桌上的酸笋炒松鸡丁,果然高兴,当即拿筷子夹了块,“难为你还记得朕喜欢这道菜。” 樱宁正要说话,唐卿却忽然一挥手,把那盘酸笋鸡丁给扔了出去。 把候在门口的庆雄和蕊花吓了一跳,慌忙跪下。 樱宁也愣在原处,但还是先挥手让他们两个退下,才说:“三哥,你怎么了?” 唐卿沉着脸,淡道:“也许你忘了,朕没有味觉,也不吃任何肉。你既然决心要留在宫里陪伴朕,便要用点心。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樱宁站起身。 “坐好了。”唐卿冷冷说,“收拾碗碟这种事,难道是你一个皇后该做的事吗?来人!” 接替李成的太监郭耀躬身进来:“陛下吩咐。” 唐卿吩咐:“去把顺妃叫过来。” “奴才这就去。” 郭耀小跑着去,又小跑着回,把姜芙请了过来。 姜芙进门看到一地的菜,心里便知道不妙,从眼角余光瞥见皇帝脸色阴沉,愈发忐忑,忙跪在门口:“臣妾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这道鸡丁,是你做的,是吗?”皇帝冷冷说。 樱宁说:“这些菜都是我做的,顺妃只是给我打个下手。” “朕没有问你。”皇帝朝她看了眼,“皇后,在宫里,就要有宫里的规矩。”又看向姜芙,“你说。” 姜芙忙垂首:“回陛下,这些菜的确都是臣妾做的,臣妾照着皇后娘娘的吩咐……” 皇帝随手抓起一只碗砸她脸上:“既然你这么爱下厨,从今儿起,夺了你的顺妃位份,进御膳房做事吧!” 碗砸在她额头。 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姜芙一动不敢动,脸色发白,颤抖着说:“臣妾……奴婢遵旨。” “皇上!”樱宁站起身,“这件事与顺妃无关,您这么做,让我情何以堪,以后如何面对后宫的妃嫔们?” 唐卿说:“皇后,你要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你现在为她求情,就等于是在害她。激怒了朕,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姜芙忙磕头:“奴婢知错了,奴婢甘愿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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