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皎下意识扭头看去,雕花窗棂被剔透的玻璃覆盖,映出窗外一片白茫茫。 已经进入冬日,气温逐渐下降,寒气更是逼人。 白皎推开门,寒意扑面而来。 门外,碧瓦飞甍,青石板地面上,都已经覆上一层薄薄的白色。天色灰暗,不见丝毫阳光,无数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又被风声席卷着,上下翩飞。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经历的第一场雪。 碧桃以为她看得入迷,笑着说:“皇后娘娘,瑞雪兆丰年,明年定然是个好年。” 白皎微微一笑:“是啊。” 她更清楚的是,在这封建落后的古代,会有多少穷苦人家因为严酷寒冬而过不下去。 好在之前她就早就已经未雨绸缪地命人制造出煤球,因为是泥混着煤炭,成本低,价格也颇为低廉,而且因为生产煤炭需要人力,连带着拯救了不少困苦的民众。 总体来说,白皎自从当上皇后之后,就没有一刻停歇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更何况,这是个拥有神魔的世界,她不能修炼,还不能刷功德吗! 她承认自己心思不纯,可哪有如何,她做的一切,有伤害到无辜的人吗?没有! 所以,白皎无谓! 让她坐以待毙更是不可能的事。 尽管做好完全准备,她仍旧低估了对方的决心,又或者说,他们自恃身份,从未将她这个普通凡人放在眼里。 一阵风吹来,夹杂着凛冽的雪花,与她眼底不屈和坚毅,相互映衬,互为风景。 自从下雪之后,白皎更加龟缩在寝殿里,一部分是因为天气原因,还有一部分,是越来越猖獗的惠王叛党,保护好自己,就是她对殷九黎最大的支持。 “娘娘。”碧桃忽然出声,伴随着轻微的声响,快步走到她跟前。 白皎正在看书,闻声看向对方:“怎么了?” 碧桃笑道:“陛下要在乾光殿见您。” 白皎好奇地挑了挑眉,碧桃从善如流地解释道:“奴婢听说,是因为抓到了全部的惠王党羽,陛下现在很高兴。” 她说着压低眉眼,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暗芒。 白皎不疑有他,赶去乾光殿。 一路上她也在想,殷九黎让她来干嘛,眨眼间,已经推开殿门。 殿内跪伏着一片囚徒,气氛凝重无比,白皎一眼瞥见王座上的男人,剑眉星目,俊美无俦,浑身散发出锋利又凛冽的气场。 以及,一侧让她格外眼熟的王家父女。 殷九黎看见她后惊讶一瞬,立刻起身,将她迎过去:“皎皎,你怎么来了?” 白皎闻言一怔,不解地问:“不是你让碧桃请我过来的吗?” 说出声的瞬间,她便皱紧眉头,一股不妙的预感充斥心口,隐隐的不安让她心跳加快。 殷九黎见她脸色忽然难看起来,隐隐发白,下意识握住她的手,只觉又冰又凉:“怎么了?” 白皎摇头:“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殿内异变陡生。 囚徒们忽然暴起,个个目光呆滞,犹如行尸走肉般冲向他们。 殷九黎一瞬阴沉下脸,神色冷冽无比,这时候,他再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那他就是个傻子! 最后一批惠王叛党无意中被卫侯的人抓住,对方不敢耽搁,当即眼巴巴地送了过来。 所以才有现在这一幕。 其实按照殷九黎的想法,应该将其打入大牢,严刑惩罚,而不是放在这里,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群人身上的怪异之处。 如今看来,果然危险! 他并不慌乱,喝令暗卫:“全部就地格杀!” 说完就要护着白皎离开。 很快,他便发觉异常,暗卫不听指挥,反而和叛党一起谋逆,而殿内打斗声毫无遮拦,可殿外侍卫,却迟迟没有进来,仿佛听不见一般。 殷九黎拧眉看向下方,一瞬察觉不对。 一片兵荒马乱中,卫侯早被这一幕吓破了胆,王茜然瞥了眼碍眼的卫侯,直接将他打晕,后者来不及反应,已经软倒在地。 她抬眸锁定白皎所在方位。 “给我杀了她!”声音极冷,宛若极地罡风携裹着摧毁一切的杀意。 白皎五感敏锐,对恶意尤甚,察觉到杀意之后,她猛然扭头,直直对上王茜然的目光,后者不再伪装,竟朝她阴狠一笑。 她皱紧眉头,模糊的念头在脑海里浮现,这种轻蔑又高高在上的目光,她只在一个人,不,一个神身上见过。 她不是王茜然! 忽然,她目光一凝,看向身侧:“小心!” 殷九黎呼吸一窒,眼底掠过一缕寒芒,不待他反应,白皎已经一把抽出护卫腰间长刀,锋利的刀刃只劈身后男人面门。 对方甚至惨叫都没发出来,便软倒在地。 温热的鲜血飞溅,几滴刺眼的血液坠在眼尾下方,衬得她容色绝艳,宛若盛开的曼陀罗华,美到极致,也危险到了极致。 如果因为她是个女人便小瞧她,那可就大错特错,她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白皎目光冷厉,看着男人死后不再动弹,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她赌对了,就算是被操控的傀儡,没了性命也照样会失效。 作为被救者,殷九黎心跳如鼓,不受控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遏制不住的颤栗与激动,在血脉里奔流。 令他无法遏制地绽开笑容,浓黑色的眼眸盏起璀璨笑意:“皎皎——” 声音戛然而止。 白皎看不到的背后,王茜然弯弓拉箭,紧绷的弓弦发出嘶哑声响。 她遥遥注视白皎,眼角眉梢粹满毒辣、狠厉,从始至终,她的目标都是白皎,之前的傀儡不过是障眼法,用来引开她们都注意力。 她要亲手杀了白皎,用白皎最骄傲的箭术,如此方能泄她心头之恨! 下一刻,箭矢如流光,伴随着噗嗤一声,锐利的箭矢洞穿血肉,白皎被冲得全身一颤,她的正前方正是殷九黎,破开大洞的心口,滚烫鲜血如熔岩喷溅在他脸上。 男人唇畔的笑容,在他亲眼见到刺穿爱人心口的箭矢之后,骤然泯灭。 他目眦欲裂,几近崩溃,无边无际的冷意如浓云将他裹挟,痛到极致,他才知道,自己连嘶吼都做不过。 他从未如此狼狈,仿佛一双无形的大手,揉捏、攥握住他的心脏,世界在她身后化成一片虚无,在她跌落都前一秒,他终于抱住她:“皎皎。” 声线颤抖,是无法隐藏的痛苦。 男人颤抖着手抚上白皎的脸颊,暗紫色的大袖与衣襟,已经尽数染上一片暗红,散发出浓重血腥味。 白皎硬撑着一口气,指着王茜然,还没出声,男人便阴鸷地说:“我知道,你别说话,我一定会杀了她!” 好夫君! 白皎张了张嘴,一缕一缕的血丝从唇角流下,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她艰难地伸出手,想摸他的脸,殷九黎便主动低下头,让她抚摸。 白皎眨了眨眼,眼皮如坠千斤。 “皎皎,别睡,求求你,皎皎。”他试着去笑,想要安抚她。 实际上,他眉头耸拉,满脸恐慌,那张年轻俊美的脸庞,被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扭曲,有点滑稽。 白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竟然有点想笑,扯了扯唇角,纹丝不动。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实在是太难了。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 死死压抑的不甘忽然涌上心头,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要死,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因为她是个凡人,只是因为她是个设定好的工具人! 就像以前一样,她不能反抗,作为系统设定好的工具人,一次一次走向既定的结局。 她不甘地看着他,声音嘶哑:“我不想死。” 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指尖绷得惨白,最终,随着她眼底光灿消散,徒然滑落。 这大概是她永远做不成女主的原因,她贪生怕死,她睚眦必报,她舍不得爱人,更不想去死! “皎皎别睡,皎皎,别离开我!” 殷九黎声音嘶哑,他的脸贴着爱人掌心,开始疯狂喊太医,不会的,她不会死,一定有人能救她! 可最终,他眼睁睁看着爱人在他怀里合上眼,气息断绝。 殷九黎眼底已被浓重的黑暗占据,愤怒、恨意如海底暗流,不断翻涌,他徒然地呆坐在地,直至听见一声呼唤。 “帝君。” 王茜然,不,幽水,她满怀期待,粲然而笑地看向他,既然达成所愿,她也不必再耗费心力操控这些傀儡。 她越过人群,期待地看着他,眼底满是遮不住的欣喜与笑意:“帝君,看着我。” 声音轻柔妩媚,如一首安眠曲使人不自觉地沉醉其中,原本纯黑色的眼瞳,此时竟化为一片赤红。 “帝君,我是幽水,我是你最爱的幽水。” 声音柔软细密,一遍遍重复,一遍遍加重,与此同时,她眼中红芒大盛。 之所以非要杀掉白皎,一是她太过嫉妒对方,凭什么一介凡女,就敢高攀帝君。二是,她必须死! 只有白皎死了,她才能趁帝君心神不稳之际,对他施下魅惑之眼,这本是魔族禁术,施法之人以修道之基为代价,让受法之人永远爱上她。 可在幽水看来,如果能让帝君爱上自己,即便修炼之途再无寸进,她也心甘情愿。 她正畅想未来的美好日子,忽然脖颈一痛。 幽水震惊抬眸,对上一双浓黑色的阴鸷眼眸,没有任何爱意与眷恋,至于一片冰冷,彻骨的凉意自脊背升腾,被锁定的杀意如一千一万根银针,刺进她每一寸肌肤。 男人神色冰冷,漆黑的眼睛宛若无底深渊,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扼住她的脖颈,随着起身,竟生生将她悬空提起。 “你算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什么帝君,什么幽水,他只知道,他的此生挚爱,死于她手。 在她不可置信的注视下,殷九黎冷酷一笑,拧断她的脖颈。 与此同时。 白皎睁开眼,下意识摸了摸心口,是热的,没有破,只有残留的意识,让她觉得自己心口有点疼。 可她不是死了吗? 下一刻,无数封印的记忆回笼,白皎蓦地睁大双眼,竟然是历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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