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的脸顿时就黑了,宫里的人最是避讳说死啊活啊之类的,不吉利。 但见耿清宁被吓得咬着下嘴唇,也不敢说话了,只闷闷的揪着他的袖口研究衣裳花纹,他只能语重心长的劝道,“宁宁,良药苦口利于病”。 宁宁? 四阿哥唤她宁宁欸。 耿清宁突然就想到前两日醉酒后,她没骨头一般赖在四阿哥怀里,当时四阿哥就这样一声接着一声的唤她宁宁,甚至还这般、那般,一时间脸色爆红。 真不是她矫情,主要是自去年后,他们太久没有这般亲密了。 四阿哥见她只不过被说了一句,脸便红的能滴血,眼中波光粼粼似乎要流下泪来,只能叹了一句,将她搂入怀中温言劝道,“只喝这最后一回,明日便叫陈大夫给你制一些膏方来用,可好?” 耿清宁只觉得浑身都软了,四阿哥道什么便是什么,一口气喝干了碗中药液,还乖乖把碗递给他看————瞧,一滴也没剩。 四阿哥伸手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毕竟,乖巧的小猫咪想要蹭蹭,又有谁能忍心拒绝呢。 * 兰院里温馨一片,宋格格那里却是满腔的火气无处宣泄。 自从小格格去了之后,这还是她头一回难以保持心境平和,说来也是,苦心筹谋了如此之久,又冒了如此大的风险,竟然被除了几分姿色之外,什么都没有的耿氏给摘了果子,怎能不让人上火生气。 又急又气之下,宋格格嘴里长了好几个燎泡,便是什么都不说不做,也是时刻疼着。 如此这般好几日,宋格格开始捡佛豆,她要磨下去这股子火气。 文秀看着格格这般自苦十分心疼,一升的豆子倒在地上,一个个的再给捡回去,每捡一个念一声佛,一天下来腿也不是自己的,嗓子也不是自己的。 “格格,主子爷心里还是有您的,归来的第一日就来看您,这两日只不过是忙于差事,一时间忙忘了而已”,文秀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着,只是她也知道格格性子执拗,一般的话也劝不动,只拿格格最在意的事情入手,“您这是何苦呢,若是再坏了身子,可怎么办才好”。 是啊,若是这般坏了身子,要个小阿哥就更难了。 见格格终于愿意递出手,文秀高兴的搀扶着她坐到榻上,又端了盏温水过来,才蹲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替她揉起了膝盖。 宋格格慢慢的啜着温水,方觉的自己这两日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几乎魔怔了一般,现下最重要之事明明是继续筹谋才对,她竟在捡佛豆上浪费了这么些时光。 文秀一边揉着一边又将这两日府里的新鲜事儿说给主子听,“福晋又训斥了李侧福晋的人呢,奴婢听说之前巴结李侧福晋的人现下可惨了,个个都撸到底儿。” “兰院的耿格格好像是病了,每次经过兰院,奴婢都能闻到好大一股子药味”。 “钮祜禄格格连正院的大门都叫不开,也怪不得旁人,谁叫之前福晋不得意的时候她便不去了,就是奴婢也看不上她这样式的”。 宋格格一边侧耳听着,一边在心中盘算着,下次该用怎样的新法子才能让四阿哥留下来,毕竟同样的招数反复用,很容易被抓到把柄。 四阿哥不同于旁人,稍不留神只怕便会被发现,还是小心些妥当。 药?宋格格突然反应过来,尖声问道,“什么?兰院在喝药?” 燎泡还没退下,这几日捡佛豆还累着了嗓子,宋格格的话似乎从喉咙深处挤出,又尖又利,带着一丝丝的寒意。 文秀被她吓了一跳,手上的揉捏也被吓的一顿,干脆停下来仔细回想了一会儿,“应当是不会错的,兰院在角门附近,进出都要经过那里,奴婢上次去取分例的时候,闻到了很重的药味,肯定兰院里有人在喝药。” 府里的下人生病了肯定是要挪出去的,便是藏着躲着不叫人看到,也是没有药可以吃的,这般大张旗鼓的熬着药,便只能是耿氏的药了。 算算日子,离四阿哥回来将将好一个月了,难不成耿氏这是怀上了? 一时间,握着茶盏的手因着太过用力,都失去了血色,宋格格咬牙切齿的想着,若是耿氏真的怀上了,定是上次那一回。 若是上一回四阿哥留下来,那天晚上本来就应当是她与四阿哥的好事,这个孩儿自然就是她的孩儿。 既然是她的孩儿,托生到耿氏肚子里算是怎么回事,还是应当重新投胎才好,宋格格露出微笑来,她才是小阿哥最好的额娘,必会将小阿哥护得好好的,不会像旁人那般无用。 文秀见主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不知为何,心底竟产生了一丝畏惧,格格怕不是疯了罢? 宋格格自然是没疯的,她甚至还让文秀去打探兰院用的何种药物,总得知道耿氏的情况才能对症下药。 文秀有些不敢,上次那个小太监打死的时候,她也在场,到现在还记得那血淋淋的样子,有时候还能梦到那个小太监叫她姐姐的样子,提心吊胆了一睁眼,眼见着福晋都走出来了,想必不会重提大阿哥之事,她才能睡个好觉。 若是这次没有佛祖保佑,拨出萝卜带出泥,只怕小命就要交代了。 宋格格抓住她的手,两滴泪就落在她的手背上,烫的文秀不由得一缩。 “好文秀,我身边只你一个顶用的了,你也不忍心见我这般凄苦一生是不是?真的,这真的是最后一回了”。 主子言辞恳切,又梨花带雨,实在让人放心不下,毕竟自小格格去了之后,再也没见过主子掉过一滴泪。 “真的是最后一回?”文秀有些犹豫。 宋格格终于破涕为笑,“当然”。 * 正院比宋格格那里知道的更多些,甚至还知晓耿清宁喝上了补身子的药。 在这一点上正院与宋格格的想法不谋而合,毕竟什么事儿都没有,怎会突然喝补药,定是有了身子。 康嬷嬷犹豫了半日,还是开口提议道,“福晋,若是耿氏有孕,您要不要将孩子抱来……” “嬷嬷!”福晋面色大变,连眼珠子都黑沉沉的,“没有人能替代我儿弘晖,这件事,毋须再提”。 康嬷嬷急得说不出话来,便是养了耿氏的孩子,也不过像养个猫儿狗儿一般,闲来无事的时候逗趣罢了,怎配与大阿哥相提并论。 只是她见福晋面有恼意,还是暂时按下不提。 福晋岂会不知康嬷嬷对弘晖的心意,只是暂时还未找到那害了弘晖之人,若是替仇敌养了孩子,哪怕只有一粒米一碗水,也让人难以承受。 现下的重中之重还是弘晖之事,只是往日伺候弘晖的人全数被殉,如今查起来很是有些难度。 不过,被殉之事也怪不得康嬷嬷,毕竟那些都是弘晖用惯了的人,跟着到下面伺候也是便宜,总不能让她儿在地下凄苦。 现下虽有些难查,但好在府里还余了两个孩子,若是那人仍怀着同样的心思,想来定是忍不住动手的,燕过留痕,顺藤摸瓜,想来找到那人也只是时日问题。 当然,若是没对这两个孩子动手,那真凶必然是李氏无疑。 且看着罢。 如今想来,她还得感谢耿氏呢,若是她当下真的有孕,又吃着药,岂不是那人最好的靶子。 耿清宁不知她被众人无端猜测,只遵医嘱吃着她的药,不得不说,这个膏方相对而言容易入口多了,不用喝一整碗黑乎乎的汤药,只需吃上一汤匙便行了。 而且,配料里应该是加了足足的蜂蜜,吃起来甜味盖住了其他那些奇怪的味道,虽仍谈不上好喝,但和之前比起来已是天差地别。 四阿哥见她吃得惯,便又让陈大夫制了好些不同作用的膏方呈上来,说是有备无患。 哪有人身边有大夫还存药的,耿清宁心中吐槽,却乖巧应下每日按时按点的吃着。 毕竟这些日子四阿哥又歇在兰院多次,她觉得自己的肾虚之症似乎更重了些,甚至都到了腰漆酸软的程度,再不补肾只怕会眼下青黑,脚步虚浮,从而留下纵/欲/过度的铁证。 四阿哥倒是无事人一般,甚至每日仍凌晨三点起床去户部办差,真不愧是未来的卷王皇帝。 不过,可能是考虑到她的身子,这个卷王最近倒是没有拉着她一块儿卷,只是拼命的卷自己,偏偏户部的事儿又多又细,每日里忙到深更半夜,看了倒也是怪让人心疼的。 小贵子倒是提了一嘴,说全贵的好手艺是不是能派上用场,好让主子爷松快松快,这倒是提醒了耿清宁,她立刻便让全贵去前院伺候,好替她陪着四阿哥一块儿卷。 反正别来兰院卷她就行。 众人本以为全贵也就去个一回两回的,没想到他竟被四阿哥留在了前院。 耿清宁倒是无甚感触,毕竟全贵是个太监,给她按摩的话她还有些不习惯,总觉得不如宫女好用,况且全贵本就是四阿哥送来的,这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但对于下面的那些人来说,能去前院伺候主子爷,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全贵这小子是一遭飞到天上去了。 就连小贵子心里都有些嘀咕,本只是为了炸鸡腿的事儿推他一把,没想到那小子竟然蝼蚁得志。 全贵倒还是那副妥帖的模样,还把平日的积蓄拿了一半出来送给小贵子,说是谢礼。 小贵子倒是不敢收了,若是他在服侍主子爷的时候说个一句两句的,岂不是在给格格招祸,小心无大错,还是稳妥些为好。 全贵走了,小贵子便提了下面一个叫小卫子的小太监,每日里带着他一块儿给猫主子做玩具,要不是做这些手艺活需要个搭把手的人,小贵子恨不得自己一个人把伺候猫主子的活全干了。 这日,他正带着小卫子在做格格说的新款‘猫爬架’,就见前院全公公亲自将小卫子提走,面上常挂着的笑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寒意。 小贵子顿时心中一咯噔,反复的思量他与小卫子一起做的事,还有,前些时候小卫子送给他的鼻烟壶要不要还回去? 最关键的是,小卫子他,还能回来吗? 兰院的人都不明所以,但想着这小卫子还没进过格格的屋子,只要不是主子爷生格格的气,那些都是小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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