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清宁仔细欣赏了一会儿,在前面还发现了两扇可以锁上的小门,她尝试打开,里面还有一个个精致可爱的袖珍抽屉,放些首饰银票的大小刚刚好。 不仅如此,漆盒的表面还有着极其漂亮的花纹,甚至会随着照射光线的角度变化万千,色彩纷呈。 “这是什么?”耿清宁问道。 小桃是为主子梳头的,对这些东西自是如数家珍,“格格,这是官皮箱”。 官皮箱虽叫这个名儿,但既不是官用,也不是皮制,乃是指一种体型稍大的带锁的箱子,若是装上镜子则是梳妆匣,若是装上文册、账目等,那便是‘文具箱’了。 不就是现代的首饰盒并上保险柜嘛,耿清宁做了个总结,应当与杜十娘怒沉的那个百宝箱一般作用,只不过这个格外好看些罢了。 小桃笑眯眯的介绍道,“不止呢,这个可是扬州那边出了名的百宝嵌,可是金贵的很呐”。 耿清宁随着小桃的介绍去瞧,果然在这个箱子上面看见了宝石、象牙、珊瑚、玉石等等,甚至还别出心裁的做成了‘喜上眉梢’的图案。 这下真的是‘百宝箱’了,耿清宁估摸着上面百宝的价格,若是把这个箱子拿到现代去卖掉,说不定能够她一辈子的生活费。 抛开小市民想法不提,这个东西是真的好看啊,若不是多少要点面子,耿清宁甚至都想抱着这个宝贝睡觉。 葡萄听了却是满不在乎的模样,“这算什么,咱们格格屋子里的那个屏风、还有外间文杏十景橱上的东西,哪个不是珍稀的宝贝?便是那洋红瓷器,在咱们兰院里,也只做平常使用罢了”。 耿清宁纠正她,“是景德镇官窑胭脂红釉彩瓷器”,名讳不容更改,这是对博物馆珍品的尊重。 葡萄迅速改口,“对,是景德镇官窑胭脂红釉彩瓷器,并上这个黑漆嵌百宝官皮箱再金贵也不如……” 她故意停顿下来,见格格也好奇的看着,才一边说着,一边又去提醒格格看上面的花纹,“不如咱们主子爷的心意”。 耿清宁细细去瞧,抛开那个整体的宝石不谈,上面好像是一只鸟儿停在树梢上,联想到古人对吉祥名头的喜爱————不就是普通的‘喜上眉梢’吗?有什么好稀奇的。 葡萄仍是十分自信,接着道,“这里面寓意可深了,一来是盼着格格每日里都开开心心的,喜笑颜开,这二来嘛,就是盼着双喜临门,希望咱们格格有好消息呐”。 这······这未免也脑补的太过了吧。 耿清宁想起现代曾做过的阅读理解,从一句话来探讨作者当时的多种心情,当时她就不能从‘一颗是枣树,另一颗也是枣树’这样的话体会出作者的心思,若是叫葡萄投胎到现代社会,善于脑补的她去做这个指定能拿高分。 不愿再听葡萄对四阿哥心思的无端臆测,正好,于进忠从膳房提早膳回来了,耿清宁便躲去膳桌旁看有什么好吃的去了。 今日早点跟往日有些不同,往日里常用的粥、糕饼之类的倒是未见,只有几个笼屉摆在桌上,还热腾腾的冒着烟。 还未掀开盖笼,一股子鲜香的味道就直往鼻子里钻,勾的人口水直流,耿清宁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笼屉里装着六个手掌心大小的包子,每个人都有些薄如纸的面皮,里面隐隐流动着许多汁水,竟是灌汤包。 这个可真是稀奇了,要知道京城里通常吃的都是发面包子,虽暄软喷香,但吃多了总想换个花样。 为了不浪费灌汤包内的汁水,夹的时候就需得格外的小心,而且吃灌汤包有个口诀:先开窗,后喝汤,一口吞,满口香。 耿清宁严格遵守吃货准则,先是小心的咬了一口皮,轻轻的吸允里面的汤汁,一瞬间,满满的鲜美汤汁直冲喉咙。 舌尖立刻被鲜美的滋味征服,耿清宁觉得一场蟹黄雷阵雨直接在她脑子里炸开,蟹的香味混着汤汁直击她的灵魂深处。 鲜,实在是太鲜美了,哪怕娇软的舌尖被烫到,也舍不得吐出来一分一毫。 原来不是普通的灌汤包,而是蟹黄汤包。 耿清宁从咬开的小口往里看,里面金黄发红的应当是蟹黄,那白嫩嫩的应当是蟹肉,将二者混在一起制成的馅料,满满的塞了一整个包子。 怪不得旁边还配有姜丝和醋,不过,耿清宁不爱那股生姜的味儿,只倒了些醋进去,再将包子整个放进嘴里,香醋对蟹黄汤包进行了再一次的提升,吃起来只觉鲜味,不见一丝一毫的腥味。 一口气吃了整整一屉的蟹黄汤包,耿清宁才有空停下来细想,京城怎么会有这个,这应当是江南那边的特色才对,况且,现在才刚进五月,虽说今年是闰四月,但远远未到中秋还不是吃螃蟹的时候,哪来的蟹粉汤包?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又被甜酒蛋吸引了,原是膳房怕蟹太寒,专门进上这用米酒、红枣、桂圆、鸡蛋煮成的甜汤,既能驱寒,又能补气养血,若是不爱用生姜的,喝点这个最好不过了。 耿清宁热乎乎的喝了一碗甜滋滋的甜酒蛋,全身上下被逼出一身热汗,吃蟹带来的那丝微弱寒气全部被排出体外,她满足的摸了摸肚子,只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就连昨夜里耗尽的能量也已全数补了回来。 不得不说,这贝勒府的伙食真的是一日好过一日。 只是她刚放下碗筷,还没来得及感慨几句,就见于进忠来禀,说是陈大夫奉主子爷之命,已在门口候着了。 陈大夫?他不是府医吗,耿清宁有些奇怪,好端端的,怎会突然命陈大夫过来,四阿哥葫芦里卖的这是什么药? 只是人已经到门口了,还是奉命前来,便是没病也得让人家瞧上一瞧,再说了,古代许多富贵人家,还有那宫里不是经常有诊平安脉的嘛,说不定陈大夫只是过来走个过场,不用想太多。 片刻功夫,葡萄已经引着陈大夫进来了,屋子里都是伺候的人,众目睽睽之下,也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 屋中人脸色嫣红,肌肤雪白莹润,就连放在脉枕上的那截手腕都素白好看,陈大夫不敢多看只仔仔细细的摸着脉,只是指下脉搏沉稳平和有力,乃是最好不过的脉象,主子爷怎么还让他来看。 不怕中医笑嘻嘻,只怕中医眉眼低,见陈大夫摸上脉之后面色沉着,半响都未曾说话,耿清宁不由自主的慌了,网上有一句话很能够表达她现在的心情,‘她可以一天说八百遍不想活了,但是她的体检报告一点问题都不能有’。 “陈大夫,我,我这很严重吗?”耿清宁紧张兮兮的问道。 嘶·····陈大夫倒吸一口凉气,贵主儿都发话了,看来没问题也得找出一些问题,碎银几两压弯了腰,但又有谁能不为五斗米折腰,他只能仔仔细细的再探一会脉搏,还看了舌苔,问了饮食,才摸着胡须严肃道,“贵脉沉而有力,只舌质红干少津,略有些肾阴不足罢了,当补益肾阴,滋养精血”。 陈大夫虽然吊书袋说了一大堆,但耿清宁来清朝久了,这样半古半白的话她也能听个差不多,并且还可以为他做一个总结。 两个字——肾虚。 ·······她竟然肾虚了。 想到昨夜里发生的事儿,耿清宁脸色爆红,只觉得自己面上可能刻了‘纵/欲/过度’四个大字,她眼神游弋,左右各看了一眼,见身边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在嘲笑她的,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竟然一点隐私都没有,这陈大夫也是,多少也要委婉一点嘛,考虑到病人的就医体验才对。 还有最关键的,只听说有累死的牛,没听说有犁坏的地儿,四阿哥都没肾虚,她凭什么肾虚,要是肾虚也该是他才对。 耿清宁恨恨的想到,身体却非常诚实的拿了陈大夫开的药方,让于进忠跟着陈大夫抓药去了。 反正她的体检单上不能有任何问题,不就是补药而已,她喝!
第60章 前院书房, 四阿哥听着陈大夫的回禀,微微点头后又问道,“你可知什么东西会让人心中发急, 有燥热之感?” 陈大夫瞠目结舌, 怪不得耿主子肾虚呢,原来源头竟在主子爷这里, 还是他们当主子的花样多, 只是心中腹诽,口中却不忘回道, “春药虽有此效,但时日久了免不得会毁伤身子, 四爷若是需要,亦可点香助兴。” 香…… 见四阿哥摆摆手,知晓应当无事后陈大夫便弓着腰退下了,只是刚走出门口的时候, 见四阿哥吩咐了苏公公几句。 陈大夫肩膀微缩, 只见四阿哥带着寒意的脸, 想必府中又要起风了。 四阿哥心中不止是怒意,这种东西既然敢用在他身上,这府里还有什么是那人不敢做的。 这回是春药, 下回若是毒药, 且用在仅存的两个孩子身上, 又当如何。 或许这府中有些人的真面目本就和表面大有不同, 而他未曾发觉罢了。 府中暗波涌动,许多看似平常之人都悄无声息的动了起来, 而耿清宁对此一无所知,她正为了解决肾虚问题而努力奋斗。 于是, 兰院里开始时常飘着药香,说起来中药的味道当真是十分霸道,便是路过兰院,也能闻到那一股子药味儿。 不过只喝了两回,耿清宁就不愿再喝了,说实话,中药的味道如果仅仅只有苦也就算了,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下去就行,但是这药苦涩中带着点酸味跟咸味,还有些辛辣,偏偏又透着些腥气,喝完之后,漱口吃蜜饯都压不下去那股子味道,关键是,喝完药之后她甚至没有胃口吃饭。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反正肾虚也不是大毛病,只要四阿哥多多节制,想必她就不药而愈了。 但耿清宁忘了现在她身边都是伺候的人,她一日不喝药,葡萄等人便巴巴的看着她,既不敢多劝,又不敢完全听主子的将药倒掉,只能在小炉子上热了一遍又一遍。 药味弥漫,闻着就令人犯恶心,耿清宁更不愿意喝了。 四阿哥来的时候,见的正是这个场景,耿清宁背着身子坐在榻上,旁边的葡萄正端着药碗。 他扫来一眼,见药碗中还是满满当当的,皱着眉问道,“怎么不喝药?” 见主子爷来了,旁边的人都极有眼色的退了下去,只留下二人在屋内。 虽说不喝药也不算什么错事,但耿清宁还是不由得有些心虚。 “我不喝了行不行”,她拽着四阿哥的衣袖,轻轻的晃悠着,“那药苦死个人,好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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