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门外之人,看见那是一道高大身影,全身被隐在黑色斗篷之下。 钟莹眸中闪过一丝错愕,“是你……” 门外之人亦对她早有防备。 钟莹脸上错愕神情尚未收敛,眼前便是一黑。 碾压式的强大神力,任谁也无法反抗。 钟莹倒在地上,意识陷入混沌。 再次清醒时,她竟然已在南海国宫城广场之上,被魔军包围。 周围还有几具魔族尸体。 战云霄、战银环与李随风为首,三人蓄势待战。 钟莹调动灵力检查自身。 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反而灵力磅礴,似更上一层楼。 那个让她做神使却又不再与她联系的人,打晕了她,又想帮她逃脱? 他不是已经舍弃她了吗? 钟莹暗暗思量那人究竟要做什么。 李随风恨声质问:“钟莹,为何你会是天谕?为何你要与人勾结陷害仙尊、害我师门!” “当初前南海国主死,我师父担心你受欺负,曾特意率我等来南海国护你,你都忘了吗?” 钟莹从沉思中回神,秀美的眉眼睨向李随风。 她的嗓音还是那样的文弱,“若无我的算计,你们会陪同我回南海国蹚浑水吗。将你们高高在上的怜悯,说成是你们的善意,不觉得虚伪吗?” 李随风怒得双目血红:“我师父虽非什么大善人,却也是行事正派、无愧于心!你做出诸多恶事,不仅毫无悔改之心,竟还践踏我师父一腔善意。” 李随风剑指钟莹,“今日,我便为我师门满门报仇!” 他剑挽长风,剑势凶悍,直取钟莹命门。 钟莹扫视八方,不愿一一应对,“一起上吧。” “既然如此,休怪我欺负人了。” 战云霄不客气,召出凛劫戟,协同李随风攻向钟莹。 战银环召出明王琴,素手拨弦。 霎时魔音震荡四方,与众魔军配合,布下天罗地网的大阵,断绝钟莹生路。 却见钟莹起掌,一股浩瀚威能随势而起,震退众人。 钟莹月白袍袖翻飞,灵气激荡。口中诵念神语之咒,犹如梵音道语,声声摄人心魂。 李随风与战云霄顿时神色凝然,再起绝招攻向钟莹。 琼宇帛自钟莹身后倏然腾空而起,光如月华,利如千刃。 在李随风与战云霄攻向她的瞬间,疾如雷霆,迎上剑与戟。 看似柔软如缎的琼宇帛,竟是铿然一声击断李随风的剑,将李随风打飞。 战云霄亦被震退三丈,他旋身落地,方稳住身形。盯向钟莹的目光越发炽热——那是越发强盛的杀意。 战云霄:“没想到,传闻中温柔如水的南海国公主,修为与功法竟是如此狠厉。” 钟莹满目轻蔑,“如果这也算狠厉,那是你们没有见识过真正的神法。” 钟莹周身灵气暴涨,脚尖点地凌空而起。 顿时宛若九天神女降世,一身灵力震动四野。 战云霄脸色一变,脑中警铃大作,腾空而起,以倾力绝招攻向钟莹。 战银环琴声骤变,由攻转防。魔军亦在其引导下,转为防御之阵。 钟莹睥睨众人,轻语:“龙鱼承祖,玄炁在吾。天地万法,借映吾身。” 霎时,云静,风止。 随即,震撼天地之势由她之身,倾覆四野,犹如天威席卷。 战云霄首当其冲,未能近身便被击飞,呕出一大口血。 战银环琴弦崩然挣断,亦是口吐朱红,随众魔军在哀嚎声中被掀倒在地。 钟莹翩然落地,信步踏过魔军,“这才是真正的神术。” 战银环吃力地撑着琴站起,“那日在魔界紫夜楼,阻我救李织愉之人,是你!” “是我。改你记忆之人,亦是我。” 钟莹柔声道,“尔等无知下修,还想阻我吗?” “尔等,拦不住我。” 她抬手,隔空打飞战银环。 战云霄立刻强撑站起,飞身接住战银环,兄妹二人双双落地,再度呕血。 钟莹睨着他俩:“我有我的使命,本无意伤你们,要怪就怪你们拦了我的路。” 钟莹抬手,琼宇帛缠绕她周身,再现杀招。 忽听身后传来一声问:“你的使命是什么?” 钟莹瞳孔收缩,愕然回眸。 无垠黑夜之中,身穿天魔战甲的人站在她身后。 他的视线穿透天魔兽面注视着她,骇人心魂。 钟莹怔然与他对望,霎时明白: 从他允她做南海国主起,她便入了他布下的掌控。 是他先前根基尚未恢复,不知她的底细深浅,才不曾对她下手。 她该感谢他不曾低估她吗? 钟莹霎觉心口如遭重掌,万般沉重。 钟莹被下了封口咒,无法向谢无镜说明那人泄露给她的天机。 她只能幽怨道:“谢无镜,你这般对我,终有一日当你明白一切,你会后悔!” 说罢,她持琼宇帛反身飞离。 然而天魔枪破空而来,携骇人杀意强势镇压。 同为神族时期的至宝,天魔枪一对琼宇帛,缠斗不休。 钟莹愕然回首,就见谢无镜掌风凌厉,直盖她天灵。 掌碎天灵,绝无生路。 远比剑招狠绝,不给她留半分逃生余地。 钟莹立刻召回琼宇帛挡住这一击。勉力再运神术,倾一身之力攻向谢无镜以求脱身。 谢无镜召回天魔枪,掌运雷霆之术。 神术相击,鏖战数百回合,终是钟莹不敌。 琼宇帛被天魔枪击落在地,如挣扎的白蛇,逐渐没了动静。 钟莹随之摔落在地,被雷霆击中的命门处,漫出一片殷红。 血渐染红月白鲛纱裙,如血雾遮月。 钟莹望着漆黑天空,仍不敢置信,他竟真的杀她。 她盯着谢无镜,嘴唇发颤,口角溢血:“为……为什么……” 谢无镜反问她:“针对李织愉,也是你的使命?” 钟莹难以置信,话语混着血嗤笑:“你……为了她……杀我?” 战云霄扶着伤重的战银环骂道:“传闻你温和柔婉,待人和善,没曾想竟然是个疯婆子。你多次谋害太祖,要你命理所当然,与李织愉何干!” 谢无镜问钟莹:“李织愉也有使命吗?” 他到现在还在想着李织愉。 钟莹讥讽地笑出声,不答。 谢无镜,既然你执意堕落。你就带着疑问与心结,与李织愉过她所剩无几的余生吧! 钟莹喷出一口血,瞳眸涣散,倒映着谢无镜的身影,再无生息。 谢无镜命人去查看钟莹。 李随风主动请缨,踉跄上前查看,摘下钟莹的储物袋,回报:“气息已绝。” 而后他掌运灵火,欲将钟莹尸体烧成灰烬。 火将落到钟莹身上的刹那,天空突然一片火光,烧红了黑夜。 魔军仰头,惊骇道:“天火,是天火!” 众魔军立刻启阵抵挡天火。 一片混乱之中,谢无镜面色冷然,亲自动手毁尸。 突然一道身影竟随天火从天而降,打散谢无镜术法。 此人一身黑色斗篷遮掩全身面貌,欲将钟莹尸体带走。 谢无镜掌运杀招,直逼此人面门。 掌风强劲,掀开此人斗篷。 斗篷之下,竟是一张神界陨灭之时就该一同消逝的谪仙之貌。 他反手生生接住谢无镜一掌,身形不动半分。 骨环里发出震惊之声:“谢世絮?!” 谢世絮,谢无镜的爹! 谢无镜不为所动,召出鬼神不知,玄黑长刀隐于黑夜,杀意凛然。 谢世絮却是气息骤变,翻覆手间,无匹神力席卷天地。 神风狂乱,迎面一击。 谢无镜以刀招架,顿感神力贯穿四肢百骸,震得他喉中腥甜。 待神风歇下,此人与钟莹尸体,已不见踪影。 这一招,更让人确定——他就是谢世絮。 谢无镜眸色深沉。 魔军中有人惊愕地结结巴巴:“神……神,那人是神?!” 战云霄与战银环亦是面面相觑,不敢置信方才那人身上可怕的威压。 李随风:“神?当世怎么会有神?定是此人有某种特殊传承,如钟莹继承了龙鱼血脉一般,使了神术作障眼法。” 纵观钟莹布局,他已知晓: 他满门师兄弟的性命,在钟莹计划里,竟只是拿来恐吓织愉去杀魔太祖的工具! 李随风手攥成拳,愤恨道:“倘若他真是神,却还偏袒钟莹这等杀我满门师兄弟、让他们死无全尸的恶人。那便是神明无道!难怪当初神族会灭!” 谢无镜默然调息,若有所思。 骨环惊讶得难以回神,愣愣道:“老谢?那真是老谢?谢无镜,你说话啊,你觉得那是不是你爹?” 谢无镜:“应当是谢世絮。” 骨环惊怔:“他怎么还活着,还有神族之力,和钟莹那种人狼狈为奸?” 谢无镜沉默许久,抬眸望无垠苍穹,轻声念:“奉天之命,行天之道……天、谕。” 天火消散,漆黑夜幕若无间之深渊,又如万物元始之混沌。 骨环好似想到什么,“难道,是谢世絮要杀你?他培养出了天谕,设计让你背离大道,以便时机成熟,他来夺舍你?” “你认为,他和你一样喜欢夺舍吗?” 谢无镜还是那般寡淡神情,并不在乎此等威胁,对魔族下令:“全境搜查天谕尸体,哪怕化成灰也要确定,她真的死了。” 骨环气结:“什么叫我喜欢夺舍,我是没得选!他现在被逼得只剩残魂,为保神族延续,也不是没可能会和我一样啊!那你说,他不是夺舍你,是想做什么?” 谢无镜沉吟许久,“救世。” 骨环一愣:“救世?” 谢无镜望天。 漆黑夜幕,还残留着天火的硝烟。 骨环:“三界要完蛋了?” 谢无镜:“或许。” 骨环嗤了声。 它还是觉得谢世絮是要夺舍。 谢无镜不懂,但它懂: 谢世絮为神族几乎付出了全部,如何甘心放任神族就此消亡? * 春光明媚,春风和煦。 织愉惬意地躺在廊下,身边放着茉莉香茶、核桃杏仁糖酥,手上拿着话本。 脑子不用动,耳边很清静。 幸福感油然而生。 这样的日子,就算让她再过一辈子她也愿意。 织愉翻看话本,啜饮一口茉莉香茶。 忽听香梅急声道:“夫人,夫人。” 织愉淡定地问:“什么事?” 仙府虽被封,但封不住奉仙族。 奉仙族时不时出门查探消息,香梅这几日时不时来给她汇报奉仙族打探来的灵云界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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