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从此再也没有人注意到还有云存储这么一回事。 在短短的三十分钟视频里,摄像头拍到了进入老板办公室的男人,还有几个普通员工,以及第一个进门的男性志愿者,看他填表,看他进去,看他出来,看他收钱离开…… 从市里的监控画面看,这个公司的人还没有来得及离开本地。 此事的动静很大,被列为「影响极其恶劣」案件,全市布控,就连农村小道都有村支书带着人轮流守着,所有在视频里出现过的员工,照片都被放大,贴得到处都是。 没过多久,所有人包括老板都被抓了,他们招供得非常快,都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来上班的。 试验得出的所有数据都是远程上传,具体传到什么地方,他们也不清楚。 至于周文君,所有人的回答也非常一致:“她出去的时候好好的啊,收了钱后,还谢谢我们呢。要是她有什么不对,我们肯定送她去医院,怎么可能就让她一个人走呢?” 公安这边的专家研究数据到底传到了什么地方,这样才能确认这个研究所到底是不是替紫金生命科技工作。 数据传输通道完全加密,中间跳转了许多个无辜人的电脑,也就是所谓的「肉鸡」,经过多次跳转,已经完全找不到数据最终的落点。 认真要找的话,需要耗费很长时间。 坐在一边旁听的安夏说:“可以很快找到的。” “数据虽然是上传到匿名IP地址,但是他们平时交流、接收指令,很难实现完全的匿名化。” 与他们接头的人为保万全,没有使用电话或电子通讯,而是线下见面。 线下见面的地方只有一个打着老年活动中心旗号的赌档。 赌档门口有一个防警察来查抄的摄像头,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屋里的赌狗们就一哄而散。 那个摄像头是便宜货,拍出来的图像模糊得很,稍远一点就是一团有颜色的人形马赛克。 他们的目标明确,只要看见一大团橄榄绿,跑就完事。 研究所的老板完全不记得接头的时候,对方穿的是什么。 几位有经验的老警察想让他描述一下对方长相,再画出来。 老板的描述:“长得很普通。” “中等身高。” “普通的眉毛。” “两只眼睛,没注意是双眼皮还是单眼皮。” “看起来不凶,不帅也不丑。” 最要命的是研究所老板似乎有点人脸识别障碍,看谁都觉得一样,连看着女警都觉得「眉眼似乎有点像」。 通过自己那团人形马赛克定位到与接头人见面的那一天,接头人还是一团马赛克,只能看出是个男人,身高比老板差不多,穿着深色的裤子,浅色的上衣。 调查组组长满怀期待地看着安夏:“你们公司不是能使用人工智能修复人像吗?这个能修吗?去掉马赛克也行吧?” 安夏摇摇头:“人工智能修复人像……其实是通过通用逻辑实现。” 也就是根据这个人的DNA来判断人种的平均特征。 再根据此人当时所在的环境来判断皮肤和体毛状态。 此前紫金科技曾经配合几家博物馆举办联合活动——用科技复活古人。 就是通过各种数据综合一个可能性,用软件捏出一张人脸。 去掉马赛克就更是如此了,靠的是海量大数据训练系统,比如远处的山很模糊,用人工智能对其清晰化,靠的是—— 人工智能根据过去的经验,得出的合理想像,蓝色是天,白色是云,绿色是树…… 恢复犯罪嫌疑人的脸,就不能靠合理想像了。 人工智能有可能将数据库里所有的人脸都合理的凑上去。 这个功能合法的使用情境是恢复现实环境,不合法的使用情境是「一键脱衣」和照片换头。 调查组长的梦想落空,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在全市加强控制。” 调查组划出片区,根据他们的经验,他不是本地人,不可能躲在老小区,那里的邻居整天八卦这八卦那。 要是看到他的好车停在楼下好久不动,肯定要讨论很久。 本市的商品房小区有几个,已经排查过一遍了,没有发现嫌疑人的踪影。 最终还是被抓了,落网原因让人意想不到,由于此人不敢用任何电子付款方式,害怕被抓到,所以都用的是现金。 有一个近视的外卖员很不幸,在去送餐的路上摔了一跤,弄坏了眼镜。 幸好人民币还能靠颜色分五块十块,他好不容易把钱给琢磨清楚了,一抬头,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拎着外卖盒转身的男人非常熟悉——他就是在公司门口重复重复再重复播放的马赛克视频里的男人。 研究所老板落网后,他得到了五百块,正在盘算是买合金眼镜还是买树脂眼镜的时候,小雪通知他:“安总要见你。” 外卖员有点紧张,这点小事,不算见义勇为,安总找他干什么? 见到安夏之后,他才明白,安夏想知道他是怎么认出那个男人的。 此人一天照三顿点的餐,还买过生活日用品。 总计有十四个送餐员为他提供过服务。 「吃了吗」的门口循环放着那模糊的身影,就是希望散布在大街小巷的送餐员们能抓住机会赚点小钱。 结果认出他的人,竟然是一个失去了眼镜的近视患者。 “你能从模糊的图像里看出真正的图形?” 送餐员连连摇头:“看起来就是反而比戴上眼镜清楚一点。” 视频里的马赛克是缺失像素造成色块之间的区隔,近视眼会自动把相邻的两个像素块模糊化,看起来就像隔着毛玻璃看人一样。 原理跟测色盲时候看块块拼成的图像和数字差不多。 对提高智能设备的识别技术没有什么帮助。 但是他识人的方式可以增加到人工智能数据库里。 脸可以变,可以挡,一个人的步态和背影。除非特别用心的掩饰,否则更容易出卖一个人的真实身份。 “原来是静态识别,现在要加动态识别?”赵健不理解,为什么这事会落到无人驾驶组的头上。 安夏点点头:“现在全公司,就你们在用人脸识别技术。以前只有静态识别,戴个面具都能把车开走,现在好歹得证明这张脸的主人是活人,还有其他的生物信息,证明这个活人不是靠化妆来欺骗机器。” 那个所谓的研究所老板,其实就是一个像包工头一样的存在。 他什么都不懂,只懂赚钱。 以前打打杀杀的事情,他没少干。 后来发现抢劫、盗窃、白日闯……抢生意的人怎么越来越多了呢? 他洗手不干的最后一次作案是冲进一户人家,想偷东西,结果发现屋里有两个同行正忙着,还把他给打了一顿。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道上的兄弟给他介绍了一个好差事。 钱多,高档,穿西装戴手表,能过上人模狗样的「上流生活」。 至于实验者在被刺激大脑时发出的痛苦声音,对他来说没什么。以前打群架的时候,打完了都是这种声音,听习惯了。 他本来是想死硬到底的,后来听说他的「兄弟们」全都已经招了,还把锅都甩到他一个人头上,「兄弟们」最多关三个月,而他无期起步,最高死刑。 他当即交待了全部。 包括怎么跟紫金生命科技交易。 紫金生命科技的情况也差不多,不同的是员工什么都不知道,还老老实实上班,老板罗伯特已经人在机场,准备逃出境外。 机场边检的系统在两个星期前,刚刚与公安系统实现大数据对接。 这件事,显然罗伯特不知道。 经过高强度的工作,案情的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紫金生命科技接受了境外某实验室的指令,收集中国人的大脑数据。 他们希望达成的目的是: 一、测试出文化和传统对大脑的影响。 否则他们不能理解抗美援朝战争里,那些人拼什么命?又没打过鸭绿江。 二、测试出人有没有可能被外界影响,在短期之内变成悍不畏死的血肉杀人机器。 三、使用多种方法刺激大脑,记录反应。 其中最后一项按提交的样本数付钱,测得越多,给得越多。 罗伯特接了这三项要求,把第二项和第三项转包给人体研究所,人体研究所的所长吹牛说自己认识一帮缺钱的穷人,要他们命都行,做个测试没关系。 但他实际只是一个小偷,连抢劫的胆子都没有,在接到这个任务后,他怕身强体健的男性被刺激之后,真的当街砍人,闹太大不好收场。于是他看到周文君的时候十分高兴,当即下手。 由于罗伯特还想从实验室多赚一点钱,他先想从安夏这边下手,让她同意做这方面的数据匹配,结果安夏并没有如他所想那样,被他的「魅力」折服,进而为了他什么事都敢干。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他知道刘杰的心肝宝贝小女儿需要治疗,便从刘杰身上下手,刘杰果然同意了。 他先只交了一小部分数据匹配要求,用计算机生成的模拟结果跟人体研究所交上来的真实刺激结果对比。 如果相差不大,甚至一模一样的话,罗伯特就放心大胆的用计算机大量生成模拟数据,然后拿去骗实验室的经费…… 犯罪份子由公安机关处理。 间谍由国安处理。 研究所里那些真的被做了大脑刺激实验的人信息齐全,被一个一个找出来,一个一个的登记。 他们受到的刺激都比较温和,几个人的性格变得温吞而软弱,以前是能跟领导掀桌的人,现在小吃店服务员的态度差一点,他们就会缩在一边。 还有几个人变得特别爱说话,不管什么事都要叭叭叭说半天。但是其中有大量幻想成分,做不得吐真剂。 罗伯特对周文君案表示不解,根据从其他第三世界国家发回的数据,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最多就是骂骂街,砸砸玻璃,最坏就是打比自己小的孩子或是打宠物,从未发生过一次惨剧。 他坚持认为周文君自己本来就有问题,脑部刺激只会放大她的感觉,不会凭空造出。 紫金科技配合相关部门,对罗伯特的电脑和曾经使用过的邮箱进行彻底检查。 他已经把自己的邮箱删了,但是服务器上留的残留数据还没有来得及处理掉。 可以看出大量的数据从亚洲各个国家汇总到日本。 除了数据之外,还有一封信中提到了A实验室的仪器出现问题,数据先送到D实验室去。 安夏:“这个D实验室,是在马里兰州的德特里克实验室吧?” 罗伯特平静地看着她:“我不知道,你们不能抓我,我做的实验,都是经过他们签名确认的,该支付的报酬,一分钱没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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