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宴西站着没动。 室内亮如白昼,透过落地窗能清楚看见,夏池厌拿了块布,悠闲地擦拭着一盏复古式台灯。 像是在做一件神圣的事,小少爷的神色极为认真,目光专注,手里的小物件轻拿轻放。 看见温絮走进客厅,他顷刻间弯起眼眸,从口型上看,叫了声姐姐。 随后,夏池厌吊儿郎当靠在楼梯上,另一只手摸了摸精悍的腹肌,笑吟吟对温絮说着什么。 肤白唇红,五官艳丽,像只风骚无比的男妖。 谢潮坐在低矮的沙发上,身边摆着一个大纸箱,伸在地毯上的两条腿显得格外长。 他弯腰坐着,白袖子撸起一半。 一手拿着不知从哪找到的小锤子,一手伸进箱子里,拿出一颗夏威夷果,凑到鼻尖闻了闻。 而后,修长的手指捏着,放在桌上,拿小锤子小心砸外面的壳。 刚捶几下,谢潮就松开了小锤子,似是砸了娇贵的手。 他吹了口气,搓了搓食指,扭过脑袋,装模作样喊温絮。 两个见面就掐的死对头,一个桀骜不驯,一个温润如玉,为了同一个女孩共处一室,竟然相处得分外和谐。 温絮走到落地窗前,隔着玻璃看到司宴西,伸出一根手指,在玻璃上画了个问号。 似乎在问他,怎么还没走。 “?”刚画了一个弧,她的眼睛就贴上了一只手。 清瘦高大的男生站在她身后。 夏池厌以为她在和司宴西比心,捂着她眼睛的手,缓缓下移,手臂一压,横箍着她的肩膀,往怀里的方向带了带。 而后,他充满敌意地看了一眼司宴西,连拖带拐,把不情愿的少女带离了窗前。 室内,谢潮站了起来,兜头丢给夏池厌一条毯子,让他穿件衣服。 夏池厌扯下脑袋上的毯子,扭头,笑着冲温絮说了句什么,谢潮瞬间就炸了。 司宴西望着室内扭成一团的两个大男生。 他不明白心里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究竟是因什么而起。 只觉得两个情敌为了温絮争风吃醋的画面极为刺眼。 他知道自己不太正常。 在黑暗的念头充斥大脑之前,司宴西克制着失控的情绪,魂不守舍地离开了。 温絮吃着谢潮给她砸的夏威夷果,看他和夏池厌打架,一脸津津有味的神情。 夏池厌躺在地上,俊俏的鼻子破了皮,唇角上扬,说话都变了调:“姐姐,潮哥打我,你就这么看着啊。” 温絮表情一顿:“谢潮,你别掐他脖子啊,他靠声音吃饭的。” “……” 谢潮额角突突跳,使劲握着他的脖子:“你再给我夹一句?” 夏池厌呼吸困难,感觉喉结都要碎了。 不经意瞥见温絮脸上的神情,想让她心疼,夏池厌眼睛泛红,睫毛湿漉漉的,沙哑的嗓音带着几分委屈:“我没……这就是我本来的……声音。”
第27章 温絮在沙发上稳当当坐着, 看起来也没有起来的打算。 她悠闲地看着他俩,指尖捏着一粒奶白脆口的果仁,送到嘴里, 象征性劝了一句:“你们不要再打了。” 谢潮忍夏池厌很久了。 他最讨厌男绿茶。 这小子知道温絮喜欢听,故意用伪音说话, 蛊惑勾引她。 谢潮垂着脑袋, 掐着他的脖子, 看夏池厌红着眼和小仙女装可怜,他冷笑一声,无动于衷。 夏池厌躺在厚厚的地毯上, 深深喘着气, 秀气的脸泛红, 胸膛随着艰难的呼吸,微微起伏。 握住谢潮的手腕,夏池厌乌黑的眼眸里浮现一丝挑衅,温柔无害的嗓音, 却依旧像在玩闹:“你真想掐死我啊?” 温絮担心谢潮下手不知轻重, 把夏池厌的嗓子掐坏了,起身走过去, 制止他俩:“别闹了。” 听出温絮语气里的维护,谢潮瞥一眼地上的夏池厌。 松了手, 他站直身体,神情冷漠, 随手拍了拍雪白毛衣上蹭到的灰。 “衣服都给我弄脏了。”谢潮嫌弃地说。 温絮看了看客厅里的落地钟表。 晚上十点半。 他俩打算在她家里待到什么时候? 夏池厌坐了起来, 手抚着脖子, 调整了一会儿呼吸,起身, 站在温絮面前。 他俩之间的距离本就挨得近,一个站着,一个躺着。 现在他突然站起身,温絮低头就能看清他洁白滑腻的胸膛。 夏池厌也意识到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上身。 再抬头看向温絮,他后退半步,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好像是有点……不守男德? 温絮胶着在少年胸膛上的视线一移,看向落地钟的方向:“我要睡觉了,你俩还不准备走?” 谢潮从兜里掏出车钥匙,偏头瞟着夏池厌。 眼神很明显,要走一起走。 “姐姐,”夏池厌笑了下,接过温絮递来的外套,“睡不着可以在微信上找我,我用语音给你讲催眠故事。” 谢潮的额角又跳了两下。 将两位互相不对付的情敌送走之后,温絮关上院子里的门。 随后,她给司宴西发了条短信,让他明天派人把彩灯花卉之类的东西处理掉,顺便把垃圾带走。 司宴西没有回复。 温絮揉了揉眼睛,满不在乎地关了屏幕,回到卧室洗了澡,换上舒适的睡衣躺下。 房间里融融的暖光熄灭。 一束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向室内。 温絮和妹妹都陷入沉睡之后,撒旦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 “我想见她。” 男人的气息宛如一缕纤细微毫的游丝,在空气中飘荡,微不可闻,音质却极为好听。 撒旦揶揄道:【你吃醋了?还是担心她喜欢上男配?】 黑暗中一声极轻的气息,似乎是谁在笑。 少顷,那道玉石之声慢慢地问:“你没有女朋友?” 被戳中生平恨事,撒旦恼羞成怒: 【知道撒旦什么意思吗?是天使!天使是独美的!才不需要女朋友!】 沉寂片刻。 “天使,”白劲惊顺着撒旦的毛,调息片刻,笑意吟吟地说,“帮我一个忙。” 他说话的语速很慢,像是灵魂和五脏六腑都被分割得支离破碎,微弱的呼吸牵引着浑身都在疼。 撒旦知道他想干什么:【我不答应。】 白劲惊置若罔闻,从容不迫的声音,听起来柔和却又不容拒绝:“我想见见,我亲爱的女朋友。” 撒旦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温絮的穿书任务还没完成,你是我的底牌,她和我签订契约就是为了找你。】 话锋一转,撒旦说:【况且,你都这样了,怎么见她?】 白劲惊没有回答。 良久,他轻轻吐了一口气,似是做了妥协,无奈笑道:“我现在的样子,的确不方便让她看到。” 撒旦十分同情这位名副其实的美强惨。 但温絮的穿书任务还在进行。 一旦任务中途戛然而止,七天之内温絮就会消失,和死亡没什么区别。 空气彻底陷入死寂。 撒旦望着那一双惊心动魄的深情眼。 极致的乌黑纯粹,黑白分明,清透雪亮,仿佛能洞察人心。 那是白劲惊的眼睛。 【你想见她,也不是不行。】 【但你得用平庸的脸去见她。声音,容貌,社会地位,都和真正的你毫无关联,有天壤之别。】 【不能让温絮有哪怕一丝的熟悉感,联想到你是她男朋友。】 听到这里,白劲惊的眼眸深如幽潭,不紧不慢答应下来:“好。” 撒旦凝望着神情高雅的病弱男子:【你本人这么……】顿了一下,似是想不出什么词能形容白劲惊,【能接受平庸的人设吗?】 想到给白劲惊换一张普通人的脸,撒旦就觉得有点作孽。 大概是因为,他太惊艳了。 静寂萧索的黑暗中,白劲惊微不可闻地轻笑一声。 语气从容自在,听起来十分随意,带着些许如释重负的轻松惫懒。 “只要能见到她,什么样子都行。” …… 结束了上午的选修课,温絮端着餐盘,在8号窗口盛了饭,找了张没人的餐桌坐下来。 一侧就是明亮的窗户,温絮偏了偏头,望着楼下马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 在餐厅偶尔会遇到和她要微信的人,却没人坐在她旁边,和她同桌吃饭。 大概是看她太高冷。 温絮习惯了一个人吃饭,独来独往,今天却遇到了例外。 一个陌生人端着午餐,坐在了她对面。 餐厅是公共场合,温絮虽然意外,倒也没别的感觉,用筷子夹菜的手顿住,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坐在她对面的男生微微低着头,面色平静如水。 他的午餐简单得令人诧异,一碗白粥。 二十来岁的男大学生,午饭就喝一碗粥? 温絮夹着筷子,望着清汤寡水的白粥,不由抬起眼皮,再度看了他一眼。 男生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高领毛衣,领口掩住脖颈,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或者说涵养。 被温絮盯着脸看,他也没有看回去,低着头,瓷白的勺子舀了一勺清粥,缓缓送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品尝。 自然而然的动作,由他做出来格外令人赏心悦目。 温絮不由自主地被他的气质吸引,忽略了他其貌不扬的长相。 “你中午就吃这点?”温絮率先开口,好奇地问了一句,“能吃饱吗?” 听到少女柔软动听的声音,白劲惊的唇角翘起不明显的弧度,似笑非笑地放下汤匙。 “嗯?”他缓缓抬起头,明亮的眼眸注视着日思夜想的女朋友,托着侧脸,微微笑道,“我的钱不够。” 仿佛没看到温絮眼中的错愕,白劲惊握着汤匙,眼眸轻垂,百无聊赖地搅动着碗里的清粥,“看到有免费的粥,我就去打了一碗。” 温絮心底的惊讶持续了很久。 他的声音…… 这位气质很好的男同学,声带像是受了损伤,毁了嗓子,声音有几分沙哑。 但并不难听。 见温絮愣了片刻神,白劲惊喝了一小口粥,温文尔雅地问:“我的声音,很吓人?” “没有没有。”温絮立刻否认。 对面的男生笑着没说话。 即使身上没一分钱,穷得只能喝餐厅免费赠送的粥,温絮也能感觉到他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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