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钺往陆承舆的方向张望了一眼,似笑非笑地说:“没想到江老板的人面这么广,还能与陆状元同桌饮酒,看来交情不浅嘛。” 江放垂眸,掩去眼底那抹凌人的寒意,含笑道:“萧世子说笑了,在下不过一介商贾,可不敢高攀各位贵人。” 萧钺轻笑出声,没有说话,目光不动声色地在这个被众人称呼为“江八爷”的人身上游走,试图找出他的破绽。 江放心里一紧,却还是大大方方认他打量,挤眉弄眼戏谑道:“萧世子可是终于发现鄙人的魅力所在了?若不下次一起去撷芳楼听曲儿?那儿的小倌都很鲜嫩,一定也合世子的胃口。” 萧钺噎住,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精彩极了。 江放放声大笑起来,拱手道:“鄙人还要去巡楼,告辞。” 回到楼上的密室,江放一下子便沉了脸,把在世人面前刻意表现出来的玩世不恭之态收了个干干净净。 蓝凤天早已等在里面,焦急道:“王柔绝不可能是病逝!她死得这么突然,身份说不定已经败露,岑琴那边大抵也被抓住了,不知她们会不会说出什么?” 梁掌柜也是一脸严肃,思忖道:“岑琴肯定不会出卖主子。至于王柔,她知道的事情本就不多,应该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 江放沉默地喝着茶,就最近翡翠楼附近的异样来看,顾二应该已经摸过来了。 这一点,梁掌柜也有所察觉,不无忧心地说道:“自从去岁石浩那事失败后,我们酒楼就被人密切监视起来了,据小的观察,不只是我们翡翠楼,繁星楼、广聚轩等几家也被人监视着,那位应是察觉到了我们在石浩之事上做的手脚了。” 江放紧绷着下颌,他倒是小看了顾二的洞察力。他不过是安排了人在石浩外出喝酒时说了点挑拨的话,就让顾二闻着味儿了…… 李坎也皱着眉接过话头:“自从我们被盯住后,就不好有太大的动作,上次秘密动用了我们一直藏在京畿的势力去归园暗杀那两个老家伙,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损失也不小。” 江放捏着茶杯的手越来越用力,冷笑道:“萧钺近来频繁扮做偶遇来试探我,应是察觉到什么了。” “江八爷”这个身份他留不住了。 梁掌柜出言建议:“我们是时候让真的江放出来应对了,反正他都时刻准备着的,主子就先暂时隐到暗处,等打消了他们的疑虑再从长计议。” 江放啪的一下捏碎了手里的茶杯,愤怒过后还是不甘心地点了点头,咬牙道:“翡翠楼暗藏的人要尽快全数撤出,这几间密室也记得毁了。” 梁掌柜立马应下。 李坎见主子心情不佳,随即想到了什么,兴冲冲道:“主子,几个月前萧钺那厮不是去金明池寻欢作乐,最后还带了个姐儿走吗?” 江放蹙着眉扫了他一眼。 李坎不敢卖关子,连忙道:“小的之后去打听,可那舫上的人都被警告过什么都不肯说。小的这几日偶然从一个戏子口中得知,原来那日萧钺抱走的不是别人,正是宁华郡主。” 宁华? 江放松开眉心,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哼道:“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 何昭仪的死没在宫外引起什么关注,可却让后宫仅剩下的两个后妃惶恐不安极了。施嫔倒是知道点内情的,那夜的事她也跟着配合了。 可她从没想过,何昭仪竟然会派竹月来杀她! 葛婕妤更是提心吊胆到几日都不敢睡觉,只觉得下一个就要轮到自己了。她之前猜测得没错——皇后娘娘这是要挨个把她们解决了。 这么想着,两人按例去坤宁宫请安的时候,虽然极力想装镇定,却还是不由得露出些惧怕的神情。 姝音失笑,只好把何昭仪的死大概解释了一遍,实话是不好说的,只说她心术不正,因为嫉妒施嫔升了位份便想加害于她。 姝音把王柔伪造的那份遗书递给她们,开口道:“她不只想害死你,还想陷本宫于不义。” 施嫔瞠目结舌,半晌才不可思议地说道:“这、这真像是我自己写的!” 葛婕妤也惊讶得张大了嘴吧,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喃喃自语:“她竟然是这样的人?没可能啊,她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 施嫔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恼火道:“好处多着呐!不仅能弄死我,还能陷害皇后娘娘,这不就一箭双雕了!后宫少了人,她不就能趁机上位了?” 葛婕妤被说得讪讪的,这些她不是想不到,只是她很难把云心月性的何昭仪和这种蝇营狗苟的阴谋诡计联系在一起。 姝音淡淡一笑,不紧不慢道:“你们可知,她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就已经处心积虑地在挑拨王妃和陛下的关系了。”
第258章 出宫嫁人 看着她们惊疑不定的样子,姝音笑了笑,问:“你们可是不信本宫说的?” 施嫔赶紧摇头,着急解释:“臣、臣妾只是太震惊了,从没想过她竟是这样心机深沉的人。” 葛婕妤咽了口唾沫,呐呐道:“臣妾也没想到。她是我们这些人中唯一能和王妃说得上话的人,两人平日里很是亲近。王妃死后,她还哭晕了呐,后来还大病了一场。这些年,她也是时不时都要提一提王妃,臣妾真的以为她对王妃情真意切。” 姝音眉心微动,询问:“她都是怎么提王妃的?” 葛婕妤和施嫔互相看了一眼,面上都露出些为难,葛婕妤犹豫了片刻才道:“大概就是王妃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可惜什么的。” 姝音听出点不对,王柔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肯定不会平白无故说这些话。 ……她这样说倒像是在暗示王妃死得蹊跷。 施嫔突然啊了一声,后知后觉道:“前两年陛下千秋那日,王妃的娘家人不是也进宫祝寿了吗?我记得何昭仪还一直拉着王妃的母亲和妹妹说话,告诉她们陛下这些年非常怀念王妃,对王妃情深不移。我那时以为她只是随口说点安慰人的话,现在想来她这是在使坏吧?” 姝音恍然,原来杨家人做那些事的背后也有王柔的影子。 葛婕妤蹙着眉想了想,愤然道:“元贞公主被陛下接回宫后,她也时常在我们面前哭诉后宫的女人无宠又没有孩子,晚景有多凄惨,每次听她说完大家都很是焦虑,后来郭宝林才心急命人在殿下面前说了不该说的。” 施嫔撇撇嘴道:“还有之前娘娘怀有身孕的时候,她也说了不少挑动大家去争宠的话呐。” 还好她自己有定力,坚持住了跟随皇后娘娘的路线不动摇!不然肯定也被这人坑了! 类似的事,两人又想起来不少,越说越气不忿儿。 “我们当她是好姐妹,她却当我们是蠢笨的冤大头,想让我们指哪儿打哪儿,她在暗地里坐享其成!”施嫔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了。 葛婕妤拿出帕子抹了抹眼泪,伤心道:“这么多年的感情,原来都是假的,她这演技也太好了!” 姝音也有同感,王柔可比她妹妹王贞娘厉害多了。冒名顶替这么多年都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心机和手腕想来是极深的。 “你们以前就没察觉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姝音还真的有些好奇。 两人一时没有说话,沉着眉眼回想了起来。 姝音把目光落在了施嫔身上,这次能引得王柔出手,也是让她误会施嫔可能会在自己面前说些不该说的。 不知为何,王柔似乎有些忌惮她。 然而施嫔却还是有些茫然,想了很久才不确定地说:“我们刚进秦王府时,有一次我在院子里遛弯,看到她的侍女竹月手里抓着一只鸟。那鸟挺大的,腿上还绑着什么东西,我觉得有些奇怪就多问了两句,何昭仪解释说她有旧疾,这鸟是她娘家人特意买来给她补身子的,还求我不要把这事说出去。这个算不对劲吗?” 姝音心下了然,王柔大概就是通过这鸟与厉雍联络的。 不过这事是不好对她们提及的,姝音微微颔首,转而问道:“你们觉得她的身子真有那么差吗?” 葛婕妤倒是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她看上去确实是弱不禁风的样子,时常都要看大夫,我经常能见着竹月给她熬药。” 施嫔也附和着说:“她的屋子里常年都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我跟她同住一宫时,还经常见她吃药呐。就是之前搜宫那次,她还当着我的面泡了一大碗黑乎乎的药粉喝了,那药闻着就苦,她喝到最后都差点吐了。” 姝音缓缓扬起了唇角,心底的疑问终于有答案了。 应该就是这个了! 王柔不想被人搜到独棘藓,情急之下当着施嫔的面把药粉给喝下去了。她做贼心虚,害怕施嫔会不小心把这事给透露出去,让人怀疑到她的头上…… 见皇后娘娘莫名其妙地笑了,施嫔心里有些没底,立刻表起忠心,“娘娘放心,臣妾一定守好本分,绝不会动歪念!” 葛婕妤也马上重重点头,严肃保证:“臣妾也会安分守己的。” 姝音莞尔一笑,把身旁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才拿出一封信递给她们,温声道:“贤妃写来的,你们看看吧。” 施嫔和葛婕妤心里一喜,立刻读起信来,刚看了两行字,两人都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目瞪口呆地看向姝音。 “你们别急,先看完信再说。”姝音笑吟吟的,还亲自为她们添了茶水。 贤妃整整写了五页纸,上面不仅有她跟着石浩回北境一路上的各种见闻,还详细地写了她在石家作为当家主母的生活——石家人口简单,原配留下的两个孩子也不难相处,她很快就适应了。每日里除了操持家里的事,她还迅速地融入到了当地的官眷之中,大家知道她是陛下母家旁支的亲戚后,对她都极为友善。 同时,她还带来了一件人生喜事——她怀孕了。 “当我得知自己有了身孕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其实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已经接受了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做母亲的命运。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还能活成如梦里一样。而这一切都源自娘娘和陛下的恩典!陛下和娘娘的大恩大德,妾定会镌骨铭心,结草衔环,至死不忘!” 葛婕妤颤着声念完了最后一段,难以置信地望着姝音,迟疑道:“……娘娘,这是?” 施嫔瞪圆了眼睛,结巴着问:“贤妃姐姐嫁、嫁人了?” 而且还有了孩子?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姝音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水,一派轻松自在的样子,把贤妃出宫嫁人的事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男方是与她定过亲的石家六郎,两人当初因为一些误会没能在一起,陛下知道真相后便成全了他们。” 施嫔和葛婕妤面面相觑,震惊之余,再次清晰地认识到陛下是真没把她们这些后妃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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